阴差今天不上班 第14章 它是恶鬼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附近游荡的野鬼有些已经被苏靖希吸引了过来，好奇地在他们周围张望着。

“阴差？”

一只野鬼突然开口，像是认出了简灵的身份。

简灵微眯起眼盯着它，那野鬼吓了一跳，赶忙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游荡这么多年，已经许久没见过阴差了，好奇罢了。”

说完它还往前两步跟简灵告状：“阴差大人你帮帮我们吧——”

“怎么说？”

“它们鬼生还小见识短，估计把最近时不时出现的那股力量当成了您。”那野鬼坐在徐棋的坟头哭诉，“但我绝对不会认错，那玩意儿是恶鬼。”

“恶鬼？！”

周遭的游魂野鬼们哄闹成一团，大惊失色，魂不附体。

要知道来个道士收了它们可能还是转世投胎，要是个恶鬼，那它们的下场只有一个个被当成鱼粮吞噬，它们就是食物链中的小虾米。

简灵声音骤然冷下来：“你确定吗？”

“我确定。”

如今和平社会，能自然生成的恶鬼很少见了，而各处的往世之门也基本被封得差不多了，从地府流窜出来的恶鬼也很罕见。

这附近都是成片的公墓，诞生出一只恶鬼还真有可能。

时间不等人，简灵立刻起身向刚才徐棋指的方向追去，三人翻过公路与山林之间的护栏，往树林中深入。

夏夜黏腻的夜风中掺杂着一丝阴冷，在树林中穿梭而过，发出阵阵鬼泣般的呜咽声。

“太黑了。”简灵从包里摸出一支很小的强光手电筒，苏靖希也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在林子里到处摇晃寻找着。

谢慈跟在最后，仔细感受了半晌：“没感觉到有异样的气息。”

“是没有，但是……”简灵的鼻子动了动，“有死人味儿。”

“你你你别吓人……”

简灵没有吭声，她能闻到的死人味并不是血腥，而是作为阴差的一种感觉。

苏靖希悄声咽了下口水，壮胆似的把手机灯到处照，猛然间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到地上。

“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个人！”他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捡起手机，慌忙往简灵身边靠，“就那个树边上。”

灯光所照之处，一个人影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谢慈几步走上去试探鼻息，又摸了脖颈处，缓慢地摇了摇头：“死了。”

苏靖希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里带着颤抖：“这里怎么会有死、死人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简灵淡淡道，向那边走去，“公墓不是遍地都是？”

苏靖希：“？这能一样吗，那些在地底下，这个在地面上……”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跟陈欢仪的父亲差不多大，仰面靠在树上，睁着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满脸狰狞，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简灵伸手点在他额头上，心中一沉：“拔生魂。”

“又是？”两人都震惊，“跟陈父一样吗？”

“嗯。”简灵手掌微微使力，将他的双眼合上，“只不过他连一魄都没留下。”

“真残忍。”谢慈叹气，她是经历过死亡的，虽说一个鬼孤寂地过了这么多年，但好歹意识尚存。

简灵面上已经快要挂上冰霜。

她摸出一张黄符夹在指尖，用拇指的指甲轻轻一划，血迹渗入符纸，发出滋滋烧焦的声音，不一会儿黄符便烧成了灰。

“既是恶鬼，那就别想跑。”简灵的声音中含着隐隐怒气，双指一搓，符灰扬洒在半空中，化成丝状在死者的周围绕着飞。

那符灰绕了几圈，挑了个方向自顾自飘走了，而简灵轻轻眨了下眼，黑暗的世界在她眼中一览无余，那符灰经过的方向飘着红得发黑的气息。

“苏靖希，立刻打电话给馆里让左毅他们来处理。”简灵起身欲追符灰，叮嘱两人，“谢慈你陪他一起。”

就苏靖希那体质，把他一人留在这里分分钟就被游魂野鬼们生吞了。

说完简灵马不停蹄地追赶上符灰，穿梭在山林中也如履平地，破林而出后从一层层公墓中穿过，一路往山下跑去。

那恶鬼的气息也愈发浓厚。

前面就到了四久山的山脚，看着那几排笼罩在夜色中的旧房子，简灵心中微沉，恶鬼怕不是已经进了这个老小区。

不知为何，恶鬼的气息在小区中却收敛了许多，像是知道自己的气息对人类有影响一样。

这个小区还是那种带有半开放走廊的五层老房子，走廊上家家户户都还晾着衣服，入住的人不多，此时又是凌晨，放眼望去只有二楼的一户还亮着灯。

符灰就停在那户亮灯的门口。

简灵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那户人家门口晾着几件婴儿的小衣服，还有滴下来的水渍，应是刚洗了不久。大门边的窗户下是一个简易的灶台，大锅小锅都洗的干干净净，整齐地码在一边。

窗户那段闪着影影绰绰的暖光，像是烛火在微微晃动，还隐约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哄孩子睡觉的歌声。

“小欢耀，睡觉觉，长身体，吃饱饱……”

“真乖啊我的乖宝贝。”

“天都快亮了……你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女人听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语气中带着困倦，听起来似乎快要睡着了。

静静等了一会儿，简灵的手覆上窗户极轻地移开一个小缝，连呼吸都放轻了，从缝隙往里看去。

屋内跟外面差不多，入眼都是陈旧简易的家具，边角木屑都有些脱落的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只放了一台电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吹过来潮热的风还裹挟着一股放久了的奶臭气。

估计是为了哄孩子睡觉，所有的灯都关了，只留着柜子上一盏……台灯吗？

简灵眯起眼睛仔细看，那盏灯散发着晃晃悠悠的光，竟然是一盏烛台？里面放着半个粗蜡烛，火苗微弱，几乎快要燃尽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烛台吗？

目光移到墙边的沙发上，一个妇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怀中的婴儿，脑袋点啊点的，很快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恶鬼的气息，淡淡的，缓慢地向熟睡的妇人靠拢。

简灵还未动，妇人怀中的婴儿忽然动了。

他“咿呀”一声，缓缓转过头来，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露出两个黑洞般的眼眶！

无魂恶婴。

简灵骇然，这恶鬼竟然真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就在她惊觉之时，恶婴也已经完全发现了她，缓慢地从妇人怀里抽身出来蹦在地上，像学步的普通婴孩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出大门。

简灵手中诀已经掐好，可这小区内活人不少，如果引发大动静可能会伤害到他们——

“啊呀……”

恶婴瞬间从地上弹起，双眼漆黑空洞，口中却发出婴孩学语的声音，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简灵一咬牙，收了诀从二层走廊直接翻身下去，恶婴一个大跃也跟了上来，就在小手快要碰到肩膀的时候简灵猛地窜了出去，直奔背后的四久山。

幸亏小区后面就有一块空地，那恶婴速度极快，在空地上追着缠斗，简灵也顾不上他，只拔出簪子用嘴咬开粗的那头，露出一支拇指粗的小木剑。

就在此时，婴儿小手带着浓郁的血雾，跳起来就往简灵脸上扒去。

“别扒拉脸啊你这个熊孩子！”简灵往后一个弯腰滑铲躲过攻击，“你那恶心的血雾可是会毁容的。”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地布阵，握着小木剑在草地上飞快地划着。

“律令召雷，烈火焚形……”

简灵口中振振有词，感到不对的恶婴一个暴起向她抓去！

“跟你说了别碰我……”简灵脚下一旋，闪身到恶婴后面一个飞踢，“恶心。”

恶婴暴怒，刚要起身耳边却响起清脆的铃声。

那铃声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它怎么也爬不起来，像个真正的婴儿一般急得发出哭泣之声，咿咿呀呀的，在夜晚听着更加令人心碎。

简灵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支三清铃。

她微微喘气，手中的铃摇三震七，将恶婴镇得动不了，另一手摸出黄符，准备给恶婴最后一击。

“——欢耀啊！”

凄厉的喊声令简灵眉头一皱，她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刚才那个妇人从她身边飞奔过去，一把将恶婴拥在怀中。

“不要伤害他啊……不要伤害我的宝贝啊！”

“小欢耀不哭啊，妈妈在呢……”

妇人将恶婴整个保护在怀中，如同一堵坚硬的铜墙铁壁，将隐隐雷鸣烈火都杜绝在外面。

真字诀引出可以焚化恶鬼的烈火和惊雷对普通人同样也是有伤害的，如果想解决恶婴，那妇人要肯定也完蛋。

简灵皱起眉头，这下难办了。

“你让开吧，它不是你的儿子，它是你孵化出来的恶鬼。”

“他就是我儿子！！”妇人微微抬起头，脸上布满了远超于年龄的沧桑与憔悴，眼眶湿红地盯着简灵。

妇人已经完全疯魔了一般，明明看见怀中婴儿不是正常孩子的模样，却依然当成心肝宝贝一般护在怀里。

为母则刚？

并不是这样吧。

“现在终于想起来保护你的孩子了。”简灵不屑一顾，声量逐渐拔高，“那陈欢仪呢？她就不是你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