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科室公告栏时,她瞥见“优秀经办人”的照片墙,最角落那张里,桑榆晚穿着和老陈一样的藏青色制服,发间别着朵小小的桂花,笑容亮得像初秋的太阳。
档案柜拉开时发出沉重的金属声响,老陈抽出一个贴着封条的纸箱,封条上的签名依旧清晰——“桑榆晚”三个字的最后一笔,带着她惯有的轻微上扬,像每次完成工作后,她笑着说“没问题”时的语气。
打开纸箱,里面的文件袋上还留着淡淡的油墨香,任秋寒戴上老陈递来的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份疑点说明。
纸页边缘有轻微的折痕,末尾同样有一行小字:“需复核城西仓库的货物清单,与合同标注不符”,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桂花符号,和当年她在桑榆晚诗集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作为人事,她该专注于“文件完整性”“归档时间”这些标准,可指尖触到那行小字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这哪里是案件疑点,分明是桑榆晚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薄暮,落在文件袋上。
任秋寒把疑点说明放回纸箱时,手套不小心蹭过袋口,带出一根极细的发丝——浅棕色的,和桑榆晚发间常别着的桂花颜色相近。
她突然想起,两人一起整理旧书时,桑榆晚也是这样,总在笔记本角落画些小标记,说“这样下次找起来,就像看到熟人一样”,那时她还笑对方幼稚,如今才懂,那些标记都是藏在细节里的念想。
“今天先到这儿吧,后续归档有问题再联系我。”老陈的声音打断她的怔忪,她合上纸箱,看着封条上的签名,突然觉得眼眶发涩——她本该冷静、客观,可面对桑榆晚留下的这些痕迹,所有的职业素养都溃不成军。
走出检察院时,晚风裹着寒意吹过来,她摸出证件夹里的桂花片,发现有一片花瓣的边缘,竟还留着一点极淡的墨色——是当年夹在诗集里时,蹭到的桑榆晚的笔迹。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暮色,古街方向再没有钟鸣传来,只有手里的案卷和那片带墨的桂花提醒着她:此行看似是新人的工作任务,实则是她跨越时光的赴约,有些约定,就算隔着生死和身份的距离,也该被找回来,被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