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玉从浴室出来,换了一身厚的卫衣,看上去很暖和。可能是因为刚刚洗完澡,他的脸色有点红。
张可再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本来望的是窗外,听到声音转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张可再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卞玉大步走过来,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想必是要看张可再说的消息,没想到手机根本按不亮。
他看着张可再:“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张可再又问:“怎么没去上班?”
卞玉又答:“可能是感冒了,早上起来有点晕,请了个假一直在睡觉。”
沉默两秒,他问:“让你担心了吗?”
张可再看着他,眼角突然有点发红:“你故意的吗?”
卞玉见状忙往前一步,却不知道是不是脚上没有力气,这一动居然差点栽倒在地。张可再慌忙起身扶住他,手捏在他手上,发现他手心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张可再说。
卞玉紧紧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他:“没关系。张可再,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我有时候出门会忘记带手机。”
张可再嘴角一撇:“别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卞玉笑了笑:“除了你没有人会找我啊。”
他像是在玩笑,但是说话的语气又认真得过分,张可再鼻尖一酸,伸手摸在他的脸上。
卞玉僵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侧头,脸在他手心轻轻蹭了蹭。
张可再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他的脸,抬头亲了过去。
嘴唇刚刚碰到,卞玉就往后退,张可再皱着眉看他,卞玉抬手摸摸他的嘴唇,说:“我感冒了,不要传染给你。”
张可再不理会这话,干脆地把住他的脖颈,拉得他低头,狠狠亲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卞玉高热,这个吻简直烫人。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吻进了卧室,在床上滚作一团。
张可再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卞玉身上,卞玉把他朝怀里一带,掀起被子,把两个人一起罩在了里面。
在这小小的隐秘空间里,张可再半眯着眼睛,沉迷于卞玉唇上的味道。卞玉的手放在他的背上,腰间,很强烈的热度。
在让人变迷糊的热度里面,张可再说:“阿布是我朋友,在我这里借住了两天,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卞玉的唇始终在他唇边流连,轻声说出来的话沙哑异常:“我知道。”
张可再没有再说话,只是扬起脸任他亲吻。卞玉的吻落到他的锁骨上时,忽然停下来,问:“你女朋友呢?我是不是当了第三者了?”
张可再低声笑起来,笑了半天才说:“我女朋友叫卞玉。”
卞玉也笑了。张可再说:“你扮猪吃象。早就知道了吧?”
“是。”卞玉承认得很快,“重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已经在想现在的情景,还要装得轻松,背地里恨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
张可再笑他:“那你装得有点辛苦了。”又说:“你变得也太会说情话了。”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卞玉说。
张可再没有回答。
纠缠许久,两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张可再说:“出汗是不是可以缓解发烧症状?”
“是。”卞玉答,声音更哑了,“你要帮我一下吗?”
张可再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你心理上能接受吗?”
他话里的意思两个人心知肚明。
过了很久,久到张可再的心又有点疼的时候,卞玉说:“张可再,如果真的有地狱,如果爱你就是要下地狱,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不上天堂。”
第二天早上,张可再睁开眼睛就跟卞玉对视上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他这样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看了多久。
张可再心动不已,不由自主往前挪了一点,环住他的腰。
卞玉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回抱住了他。他说得很小声:“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一觉醒来你不理我了。”
张可再有点心疼:“我现在脾气是不是很差?”
卞玉只是笑,张可再又坦然起来了:“那没办法,我就这样。”
兴许真的是因为发了汗,卞玉似乎好了不少。两个人早上一起去上班,但在张可再的强烈要求下,是一前一后进的公司。
到了下午,张可再打了两个喷嚏,开始咳嗽起来。
下班的时候卞玉开着车,强行带他去了区医院拿药。张可再有点无语,问他:“你自己怎么不看?”
卞玉很理所当然:“我已经好了。”
张可再翻了他一个白眼,切一声。
两个人一起去了张可再家,在张可再的强烈要求之下,卞玉也吃了感冒药。
张可再去洗澡的时候卞玉才回家,张可再刚洗完,卞玉又过来了。张可再开了门抱住他,嘴里义正言辞:“你太粘人了!”
卞玉收紧手:“不好吗?”
张可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贪恋地停留在这个拥抱里。
差不多该要睡觉的时候,他们坐在沙发上,张可再扭头问:“药吃了吗?”
卞玉挑眉:“不是你看着我吃的吗?”
张可再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感冒药。”
卞玉怔怔,又那样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张可再的眼睛慢慢湿了,问:“抗郁药跟感冒药会冲突吗?”
卞玉眼神闪动,说:“张可再,我不是……”
张可再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卞玉握住他的手,挪开,说:“你听我说。”
“我没有打算让你知道的,我也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我吃药只是因为想状态好一点,我想好一点再见你。”
“我不想你可怜我。”
张可再听着他说话,有点喘不上气。
卞玉发现他哭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最后用手臂将他圈在怀里,手覆在了他眼睛上。
张可再的眼泪流进卞玉的手心里。
“抑郁也好焦虑也好,跟感冒一个性质,只是生病了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卞玉安慰地说。
张可再几乎是哽噎了。
“你别哭张可再。”卞玉心疼地吻他的眼睛,“没什么的,现在一切都很好,你都看到了。”
眼泪模糊着张可再的视线,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卞玉,问:“生病的时候,不是,你离开家在外面的这么多年,有没有人陪着你?”
“有的。”卞玉笑着说,“张可再一直陪着我的。”
如此多雨的秋天,是张可再经历过最潮湿的一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