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动地问:“卞玉,你是不是喜欢我?”
卞玉一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看到他的反应,张可再的气性越来越大:“你去上海之前说回来有事情要告诉我,让我等你。”
卞玉点点头,说的却是:“我忘记了。”
张可再几乎是愤怒了:“那天晚上,你亲了我。”
卞玉欲言又止片刻,说:“对不起。”
说完匆匆挣开张可再,走了。
顶着人问出这个问题的那股子气很快散了,张可再只觉得尴尬。
回到北区宿舍区,在楼下碰到几个女生。张可再心不在焉的,对方喊他名字,他回头,才发现是班上的同学。
他挥了挥手想走,忽然想起什么,直直走到其中一个女孩跟前。
对面几个人都有点惊讶,女孩仰头看着他:“张可再?”
张可再说:“上学期开学初,我在实验楼那里听到你说话了。”
“啊?”对方不明所以。
张可再继续:“我不小心听到你跟谁在说,说卞玉喜欢张可再。你是听谁说的啊?”
几个女孩更惊讶了,都有点小兴奋。只有被问话的那个女孩表情遗憾,她说:“你早说你知道啊,卞玉跟我说的啊。”
张可再诧异:“卞玉亲口跟你说的?”
女孩点头:“卞玉亲口跟我说的。她跟我大一开学之前就认识了。”她叹口气,又重复:“你要是早来跟我说就好了。”
张可再疑惑不已,听到女孩说:“她现在都退学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啊。莫非你还想跟她异地恋不成?”
这话听得张可再一头雾水,如果不是刚跟卞玉分开,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喝醉酒了。
他试探性地问:“你说的是数学学院的卞玉?”
女孩又点头:“数理基础科学专业1班。”
张可再猛地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想起不知是高山还是谁说过,卞玉怎么起了个女孩儿名。
那女同学还在说:“她是新生大会那天认识你的,我还鼓励她,退学之前怎么都得跟你讲,但是她说她给你写过情书了,你根本没有理她。”
张可再忽然笑起来。笑完摇摇头。只觉得啼笑皆非,从来没想过生活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对面几个同学都担心地看着他,好像是怕他受到刺激疯了似的。张可再更想笑了。堪堪忍住那股自嘲,他说:“你们快回去吧,这么晚了。”
说完朝男生宿舍去。
大一新生典礼上,他的确是在体育馆外面碰到一个女生,那女孩不小心把豆浆洒在身上,他刚好经过,顺手把兜里的一包纸巾掏给了她。
然后是学期末的学校社团第二次招新,当时不像“百团大战”那么热闹,但也有好些社团在食堂门口摆摊,还有办各种卡类业务的摊子。
张可再吃饭从那里经过,因为不擅长拒绝,手里接了一大叠各种传单和资料。
有个女孩递给他一个信封,他只当信封里面也是传单和卡片,顺手接了,和其他东西裹在一起,回寝室就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姓卞的人似乎并不多,所以他从来没想到过,数学学院居然会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
纠结了这么许久,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张可再回到寝室爬上床,把被子一直盖过头顶。
假期正式开始,同学们离开的速度比暑假还要快,才放假两天,在楼道里说话都能听到回音了。
张可再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间歇性醒来的时候就像在梦游。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也不知道周围有些什么人和事。
睡到第三天,有人来敲他的床杆:“可再。”
张可再正梦到自己掉下悬崖,这一下猛地就坐起来。反而把床下的人吓了一跳。
他迷糊地垂眼:“晓岸,你怎么还没走?”
“我一直没走啊。”白晓岸说,“你饿不饿?”
应着这句饿不饿,张可再的肚子果然咕咕叫起来。白晓岸笑了,说:“走吧,去吃饭。”
商区的店家也走了不少,张可再懒懒的,白晓岸看他表情,说:“就近吧。”
就近的最近处是一家鱼粉店。坐下之后张可再点了大碗的粉,想想又要了个鸡腿,等白晓岸点好,他又加了一份菜和一份煎蛋。
白晓岸说:“是不是睡饿了,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容易不消化。”
张可再此刻才清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发着呆等食物,白晓岸拿了茶水烫筷子,一边不经意地问:“你是怎么了啊?”
张可再后知后觉地想起卞玉来,心口很缓慢地感觉到了不舒服,当然不是疼痛那么夸张,就是堵着。闷得慌。
他说:“没有的。”
白晓岸不知道信还是不信,点头:“年有榆来找过你,说是你们以前打工的日料店还缺人,问你去不去。应该是给你发了消息你没有回。”
“哦。”张可再听到这话的第一秒就决定了,他不会再去,但还是应,“我等下给她回电话吧。”
端上来的粉很烫,张可再第一筷子夹在嘴里就吐了,第二筷子晾了一会儿,吃下去就呛到。
白晓岸倒了水给他,张可再缓过来之后叹口气。
“你不烦我吗?”他问。
白晓岸诧异:“为什么要烦你?”
张可再睡懵了还没缓过来似的,说话横冲直撞:“我哥把年有榆抢走了。”
相对无言片刻,张可再低下头,用筷子尖挑起粉来观察。
白晓岸说:“你哥没有抢走她,人是不会被人抢走的,除非人想自己走。你是你,你哥是你哥。”
他说得认真:“就算年有榆真的跟你哥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张可再听完之后沉默,说:“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你在别人面前都很会说话,除了在年有榆面前。你为什么不把你心里想的讲给她听?你跟她待着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白晓岸笑了,像是在包容他。他说:“有些话是说不出来的,心里想的很多东西也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而且人不一定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我不这么认为。”张可再立马说。
白晓岸说:“是吗?那你为什么放任自己睡了这么久?困惑你的东西真的能说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