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啊?”张可再装傻,“我下午在寝室睡觉啊,我中暑了的。”
“得了吧你。”吴蒙笑。
高山骂道:“这他妈都我帮你编的借口,还不老实交代?”
张可再还是没有说话,吴蒙语重心长:“可崽,你是不是真跟年有榆一起逃的?白晓岸今天一天脸都是黑的。咱们一个寝室的,虽然那啥,但是横刀夺爱确实不对。”
“什么跟什么啊?”张可再这次是真傻了。
高山和吴蒙对视一眼,张可再问:“年有榆怎么了?”
那两个人还是不说话,张可再无奈:“我真不是跟年有榆一起出去的,我跟……一个同学一起出去的,你们不认识。”
“谁啊?”吴蒙惊讶,“你这么社恐,什么时候认识我们不认识的朋友了?”
张可再不自在地“嗯”了一声:“一起上选修认识的,今天在校医院刚好碰到,跑出去玩了。”
“去哪里玩了?”高山问。
张可再说:“这重要吗?就在外面随便晃了晃。”
高山说:“那没事了,不是你把年有榆拐走的就行。”
“拐走年有榆?”张可再惊讶,“谁拐走年有榆?”
高山耸耸肩,吴蒙说:“我们本来以为是你。”
朝寝室走的路上,张可再把事情弄清楚了,年有榆下午没有来军训,白晓岸跑去问了辅导员,辅导员说她请假了,请假去了哪里却没人知道。
回了寝室看到白晓岸,张可再想解释点什么,但是白晓岸没有说话,他怎么都没办法开这个头。
而且年有榆的事情确实跟他没有关系。
快到熄灯时间,张可再去阳台洗漱,白晓岸正好从浴室出来。两个人在阳台门那里擦身而过,肩膀撞了一下。
张可再本来想趁这时机说点什么,但是白晓岸连头都没有回,好像张可再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张可再脾气再好也有点毛了,眉毛一竖要发作,吴蒙站起身来,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起冲突。
熄了灯,张可再给年有榆发消息:“你去哪里了?”
年有榆没有回。
他退出来,正好看到卞玉回复了他下午的消息:“记性不太好,你怎么也没提醒我?”
张可再:“怪我咯?”
卞玉:“是怪你啊。”
张可再回复了一串省略号,卞玉的消息又来了:“你是不是很喜欢水?”
张可再:“是啊,小时候有段时间住在河边。”
卞玉:“我知道另一个地方有可以下水的湖,很大,离学校也不算远,骑自行车去半天就能往返。去吗?”
“去!”张可再在对话框里打字,打完想发的时候犹疑一下,删掉了。重新编辑:“有空的话。”
卞玉:“有空的话。”
这事情这么着也就过了。第二天午休时碰到年有榆,她还是一个人在食堂吃饭。张可再看旁边的白晓岸,后者端着餐盘,没有什么反应,跟高山和吴蒙坐到了另一边。
张可再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年有榆对面。
年有榆没看他,张可再问:“你昨天去哪里了?白晓岸急疯了。”
“是吗?”年有榆说。
张可再沉默半天,说:“我听说的。”
年有榆笑了笑。
张可再又问:“你为什么不跟你室友一起?”
年有榆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直白地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是不是没有听说过,年有榆脾气很怪,跟室友关系都不好,跟班上同学关系也不好。”她埋下头去继续吃饭:“我没有朋友。”
又是长久的沉默,年有榆说:“你回去吧,免得别人说闲话。”
“能说什么?”张可再问。
年有榆:“能说什么不知道,但是总之不会伤到你就是了。”她说完端着盘子走了。
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回室友那桌,发现白晓岸正在望向这边,张可再又坐了回去。自己吃完了这顿饭。
很巧的是,他吃完饭抬起头,看到卞玉就坐在斜对面的桌上。
但他不是一个人。
张可再看过去的时候,卞玉也看到了他。
虽然只是一眼,但卞玉对面那人似乎很敏感,他顺着卞玉那一眼转过头来,看到了张可再。
是帮忙喊过卞玉的那个室友。
那人笑了笑,冲张可再挥手,转过去,跟卞玉说着什么。张可再直觉他们是在说自己。
然而卞玉脸上没有表情,甚至再没有抬头看张可再一眼。
昨天下午的快乐很快就淡了,张可再擅长遗忘。过了几天就再想不起那方池塘了。
军训后面的小半程很累,人也疲到极点,只觉得一天天越来越热。
张可再好些天没有看到卞玉的影子,中途发过一条消息,消息写的什么忘记了。对方的回复不咸不淡。
于是说好去找湖游泳的事情也再没被提起。张可再后来也再没发过消息。
终于是熬到了汇报演出,每个学院的连队走完方队,在操场上列开。
按照高矮顺序排列,张可再在队伍的后半段,靠近末尾。最后一个方队是国旗班,远远地,张可再看到了走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卞玉。
他低着头去看脚尖前面的草,吴蒙在他后面,极轻声地说:“地上有钱吗?”
张可再无声地笑了笑,抬起头去看旗杆。
军训汇演之后,算是彻底放假了。
宿舍楼第一天就走了一大半学生,到了第二天,每层楼的自习室终于不用占座了。
张可再的寝室只剩下他和白晓岸,张可再觉得很尴尬,好在白晓岸还是照常去图书馆。他问过白晓岸为什么还不走,白晓岸回答:“我妈让我等等年有榆一起。”
“噢噢。”张可再对此报以自己招牌的呵呵笑。
然而第二天张可再就接到了年有榆的电话,她问:“找到一个很不错的暑假兼职,来不来?”
“来!”张可再立马说。
说完想起白晓岸,问:“你也要一起吗?”
“当然啊!”年有榆说,“我暑假有三份工。”
张可再突然想到张可初说的话,他跟年有榆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以后有得是时间赚钱啊,好几十年的。”
“你不也一样吗?”年有榆觉得奇怪。
张可再大大咧咧:“你哪能跟我一样啊?我又没什么出息。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年有榆对他这话表示不满意,还想继续说,张可再不给她机会,问:“那白晓岸呢?他说他在等你一起回家啊。”
“我没说过要跟他一起回家。”年有榆简单地说,“明天早上十点,东门口等我。”
想必是年有榆跟白晓岸说了什么,晚上白晓岸提早回了寝室,洗完澡就开始收拾行李。
张可再想说点什么又没说,打开游戏网页,其实心神都在白晓岸那里。
东西收拾好了,白晓岸走到张可再桌边,轻轻戳一下他的肩膀,耐心地等张可再摘下耳机。叮嘱他:“可再,你跟年有榆一起打工的话注意一下,她有偏头痛的毛病,要记得提醒她带止痛药,但是也不能吃多了。”
张可再呆呆地应:“哦。”应完等白晓岸回到他自己桌前,才补充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第二天张可再起床,发现白晓岸已经走了。十点差十分,他在校门口见到年有榆。
年有榆看上去一切如常。
他们坐地铁到了市中心的润禾广场,目的地是五楼上的一个日料店。据年有榆的介绍,这里工资很不错。
直达的电梯在另一头,他们坐的扶梯上五楼。刚刚上去,年有榆就跳起来,朝日料店门口的人挥了挥手。
啊。张可再心里咕咚一下。像一颗石头掉进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