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宫中发生了一件鲜为人知的奇闻怪事。
世人皆知,妖孽现世,祸国殃民,天下群而诛之。
然而那一日,却……
那夜,一个雌雄莫辨的妖孽横空出世,且毫无破绽地扮作蓝妃的模样,无惧戒备森严的王城,大摇大摆地突破了层层重兵防守,其态度嚣张如入无人之境。
妖孽惑众,手段非凡。哪怕是去雪王的寝殿,一样畅通无阻,长驱直入。
彼时的白澜翟已经深深地中了药,中了毒,中了咒,中了蛊,中了秘术,中了上古禁术,中了杂七杂八各种术法相当长一段时间。
五颜六色的诡异光芒,纵横交错在他傀儡般的身体中。他就像是受人摆布,被无数根肉眼可见的丝线操控着的可怜木偶人。
其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密密麻麻地遍布蛊虫,毒咒,魔纹,禁符,邪气等。
看上去不止是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还是罪大恶极的魑魅魍魉,可怕凶残的妖魔鬼怪,让人无不闻之色变,见之尤觉惊悚至极。
白澜翟数不清这到底是多少回头痛欲裂了,他那被囚于体内黯淡无光的灵魂,一直被无数锋利尖锐的魔爪来回撕咬,崩碎瓦解,像被刀割斧锯那般冷血残酷地反复摧毁,湮灭着他迷乱浑噩的一切。
活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死了,死灰复燃,行尸走骨。
白澜翟平日里本就羸弱破败的身体,被无尽的疼痛折磨得苦不堪言,冷汗直流。
寒意森然,魔念又升。
他日渐消瘦的脸庞憔悴不堪,苍白失色,整个人因无穷噩魇而扭曲失常,虚弱无力的呼吸也因刺骨的啃麻几近停滞。
…………
“夫君,**一刻值千金,来嘛~”
男身女相的妖孽一脸娇滴滴的逼近,心怀不轨,昭然若揭,欲要非礼今夜看上去状若疯魔的白澜翟。
妖孽缓缓靠近,其脸上幻化出了无数个蓝妃的相貌,淡漠的,嫣笑的,情动的,哭泣的,害羞的,生气的,沉默的,痛苦的,难过的,绝望的,悔恨的……
一帧一帧,栩栩如生,让白澜翟百感交集,思绪混乱,本就薄弱的心防,近乎失守。
他狠狠地咬住下唇,费力地保持着清醒,抬手用力推开对方:“你,你不是幽幽,滚,滚开!”
妖孽有些大意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一退,他不屑地嗤笑出声,无视白澜翟的抗拒,快准狠地出手点了他的穴。
妖孽阴沉沉地桀笑道:“今晚大好的机会,可由不得你!”
白澜翟病入膏肓,本就行将就木,被点穴后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再也无力挣扎。
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无助,惊恐道:“不,幽幽,你在哪……”
幽幽,幽幽,又是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妖孽勃然大怒,他恶狠狠地伸手掐住白澜翟的脖子,暴怒道:“堂堂一国之君,却为了一个女人命不久矣!行尸走肉,沦落至此,晦气!”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早就是一捧烂泥,却还痴心妄想为她守身如玉?我偏要污了你的眼,浊了你的心,脏了你的魂!你又能奈我何,嗯?”
妖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人用力推倒,白澜翟被压在了乱成一团的床褥间。
他身上碍事的衣袍也被魔爪大力扯开,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大片乌黑发红泛灰的病态胸膛。
白澜翟挣扎无果,厉声喝道:“滚!”
为什么!
他这副没用的空壳早已污秽,丑陋不堪,恶心腐烂,为什么还要来逼他!
“呵,白澜翟,你就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无能的垃圾,王室的败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无力反抗,无能自戕,无法杀我!我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百般煎熬,你该谢我才是!”
妖孽露出锋利的爪牙,朝白澜翟魔化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还一手摁住他的肩膀,妄图索取那两片染血的唇瓣。
“滚,给我滚开!”
白澜翟猛地偏头,妖孽擦唇而过,只蹭到了他鲜血淋漓的侧脸。
啧,妖孽也不恼,骂够了,反而有些愉悦地摸了摸这人身上留下的大小不一的伤口。
旋即,妖孽邪魅一笑,胜券在握道:“蓝幽已经被我的人拖住,今晚,谁也救不了你!”
“你!”
“这么好的机会,”妖孽五指用力将白澜翟侧过去的脸强行掰正,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贴近,目光不怀好意,一字一顿道,“你说,要是你被彻底弄脏了,她还会要你吗?”
…………
当蓝幽伤痕累累,火急火燎地赶到白澜翟的身边时,殿内血光四溅却不见半具尸首。
白澜翟伤可见骨的一只手紧捂着脸,身上衣衫松垮凌乱,正摇摇晃晃地跌站在那里。
曾经一白一黑的异曈,无声地落下了两道哀鸣的血泪,触目崩心。
曾经惹人眼球的银白色长发,寸寸染上了浓墨极致的黑。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反反复复都是同一句话:“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白澜翟仿佛被什么弄坏了,他癫狂的身影无助地堕入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苟延残喘,腐烂而又罪恶地活在这残破不堪的世界。
白澜翟的身心早已千疮百孔,他的灵魂早就七零八碎。
看似活着的人,活着生不如死,连活死人都不如。
蓝幽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顿感心如刀绞,五内俱崩。
都怪她!偏要强求……
而今,这番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后悔吗?
她顾不得擦拭干净手上沾惹的淋漓血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抱住白澜翟,将人紧紧揽入怀里,泫然道,“阿翟,抱歉,我来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谁,谁在说话?
他听不清,他,他也看不清。
白澜翟一副疯魔癫狂的模样,哭笑呆滞了良久。
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不知哪来的雨点,一点点滴落在头顶上。
失神的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勉强回神。
他推了推身上的人,抬手小心地捧住蓝幽的脸,望向她的眼神空洞无神,支离破碎。
白澜翟喑哑着嗓子,声音酸涩又难听:“幽幽?”
他现在有点不敢相信,眼前人真的是他那令人心生欢喜,爱恋多年的蓝月光。
他怕等不到她,又怕见不到她,更怕……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着。
蓝幽一如既往地温柔,握上白澜翟的手掌,用他的手去蹭自己的脸,哽咽回道:“是我。”
嗯。
白澜翟先是难过不已地笑了,而后笑着笑着却哭了。
他最后阖了阖眼,吸了口气,用力推开了蓝幽,径自离她远了些。
蓝幽明显一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澜翟默默独自站进了黑暗中,像个被神明弃之不顾的孩子一样,痛苦地失声呜咽:“我脏了我对不起你……”
“没有,阿翟,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点儿也不脏!你……”
蓝幽急忙否认,想要再次上前,白澜翟却是慌不择路地往后退开了好几步,还撞倒了桌椅,哐啷一声。
轰,轰隆隆!
半夜飘风骤雨,这场苦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在悲伤流淌,泪雨不止。
白澜翟痛得一手捂着头使劲捶打,近乎失态地喝道:“你,你别过来!”
蓝幽只得顿住了脚步,双眸泛着泪光,痴悔地望着眼前人,任由眼底的伤悲汹涌侵蚀。
一阵阵令人窒息的苦涩似渐渐枯萎的兰花,无声无息地在心底无尽蔓延开去,将两人的心生生撕裂成破碎殆尽的月光。
“好痛……”
除了她,世上再无人知晓,他每日每夜都在极限承受着灵魂与躯壳的相互背离,碾碎重组,以及撕扯折磨。
白澜翟拖着这副残躯,难得感受到了片刻的清明,他语气发颤却又无比的平静:“幽幽……咳……让我安息吧,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上的星星早已黯然失色,地上的月亮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
蓝幽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蓝眼睛,泪水一颗一颗顺着哀伤的面容砸下,凄惶道:“夫君,别,别离开我……”
幻境中呈现的这一切是以前的血罗不曾知晓的,一帧一帧真实得令他害怕,更令他悲痛欲绝。
…………
幻境中持续的画面戛然而止,眨眼间又切换成了新的场景。
这一次呈现的片段,竟然与血罗的心魔有关。
烙印记忆深处的熊熊烈火,扑面灼来,焚毁所有。
他定定地看着一幕一幕,深邃的眸底顷刻掀起惊涛骇浪,嘴唇煞白。
那双幽深沉寂的赤瞳异常冰冷,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呜呜呜呜,逐渐揭露男主父母辈的过往,写得好难过。不喜欢不擅长写悲剧,但是故事基调又是BE……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血罗篇六|噩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