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故人归 第4章 踏雪令碎片（三）

夜千雪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长熠去了人间。

他们在竹林生活，竹林的后山有一川瀑布，瀑布前有一块没沾水的石头。长熠在那里舞剑，夜千雪便在旁边的亭子里弹琴。时不时常深也来吹箫，薇翎在谈箜篌。乐音美妙绝伦，让人想沉醉其中。

到了夜晚，他们四人会一起去逛集市，欣赏着人间最美好的景色，尝点甜品，帮人族抓到歹徒。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直到意外来袭，让人痛的喘不过来气。

姐妹在自己眼前死去，挚友被仇人带走，爱人却与仇人为伍，自己却无能为力。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一道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声传来。

“你是谁？”夜千雪丝毫不惊慌。

眼睛的景象散去，来到了她的识海。

“你在我的识海的哪里？”夜千雪又问。

“姐姐，你忘了吗？我就是你啊！你吸取了我的全部灵力，我也就被你封印在这了。姐姐，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声音开始哭泣。

“这是九尾狐族的诅咒，并非我想如此。”

“那姐姐，你放我出去吧。”语气很诚恳，像是真的在求夜千雪放她出去。

“我没办法放你出去。”

她说完眼前便被迷雾遮挡，她看不清方向，试图往前走，一直走，走到迷雾散开出现了一个人——长熠。

“你……怎么也在这。”夜千雪问

“只有我，没有别人。”

答非所问的回答夜千雪根本不想听，她怕这是想象出的心魔，想用剑刺他。

只见他用手挡剑的手流了血，她才意识到他来到了自己的识海，并非虚像。

“你为什么在这？”夜千雪有点心疼。

“因为你已经昏迷一周了，再不来你的识海来喊醒你，你的神识就要开始消散。”

“怎么带我出去？”

长熠伸手示意她牵着，夜千雪照做。

等再有意识时她睁眼，发现来到了一间客栈里。她躺在床上，慢慢坐起来。

“主人……”

“千雪……”

“姐姐……”

“千雪少君。”

大家看她醒了过来，都在喊她。

还没等她开口，梅梅就说：“主人，是我看你昏倒去找的长熠仙君她们。”

当时的她昏倒，梅梅着急着飞越了半个西漠找到长歌。

长熠一行人找到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赶快将她送到附近最近的一间民居里。

“主人，你可千万不能再用灵力了。”梅梅担心地说道。

“不用灵力？”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会虚弱这么多。”

“因为你灵力用的太猛，身体吃不消。”云铃端了一碗药说，“补一下身体就可以继续用了，他们都不会熬药，这是我前一周为你熬的药，你一直不醒，只能刚才热了一下，快喝。”

夜千雪尝了一口说：“这么苦？能喝吗？”

“能，良药苦口。”云铃又喂了她一口。

“你还是有点用的，不是累赘了。”她说着，好像有一滴泪掉进了了药里。

吃完药，云铃往她嘴里塞了块蜜饯：“这又是什么？好甜。”夜千雪问。

“蜜饯，好吃吗？”云铃放下碗，坐在她床边。

“又苦又甜，味道好怪。”奇怪，夜千雪居然尝出了味道。

“你慢慢尝试嘛。”

“嗯……”

“你梦到了什么？怎么昏迷那么久，还很难受的样子。”薇翎再也忍不住问。

夜千雪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又该说什么。是说在梦里看见他们四个快乐地在人间生活，还是说被众叛亲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还是在沉默，心里空落落地发痛，她皱起眉头，眼泪成了这场梦最不值钱的东西。

薇翎见她不说话，只能说：“等你再多休息几日，我们再启程。”

“明天就启程。”夜千雪冷淡地说。

“你身体不要了吗？”云铃也震惊地问道。

“我等不及了，我要……”夜千雪突然不说话，她才意识到长熠还在房间里。她该把真相说出来吗？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什么就是这么难以启口。

“我们单独聊聊。”薇翎说。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薇翎设了个结界，防止外人偷听。

“千雪……我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你……想起了什么？”薇翎语气温柔，怕戳到她痛处。

夜千雪轻笑一声说：“神女牺牲，把五枚踏雪令融到我身体里，清除了我的所有记忆。还有一枚踏雪令在常深体内，他和我哥哥一起被长烨带到了天界地牢当人质。长烨还拔掉了我的情根，给我种下情蛊……”夜千雪没再说。

“所以你失忆，是真的。”

“对……那天我竟然蠢到还问你为什么认识我。”夜千雪抬头看着薇翎，“明明我们之前那么要好，为什么我却不记得你了呢。我那时还说你只有三重境的灵力，原来是你替我挡了那一剑，你还没到涅槃的年纪。”夜千雪落泪了。

那滴泪真好落在手背，凉到她。

“千雪，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我们一定可以复仇的。”薇翎抱住了她。

“所以我要早点回去保护姐姐，长烨那个人心机深不可漏，我害怕姐姐有危险。”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我让云铃多备点药丸，这样就可以在路上吃了。”薇翎笑着说，可泪水还是落下。

“好。”

薇翎撤掉结界，长熠走了进来说：“我们也聊聊。”

薇翎看两人笑了一下设下结界。

“长熠仙君，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有，你为什么会忘记我？”长熠有些激动，快要失了分寸地抓着她一只手腕，“这些伤疤又是哪里开的。”

夜千雪甩开手说：“不是你篡改了我的记忆，还要主动献殷勤，还要来监视我的吗？”夜千雪语气更冷淡了。

“千雪，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我篡改的是让你忘记所有的痛苦回忆，只有幸福的回忆。我还想让你记住我。我只想一直陪着你，那怕用这种方式保护你的安全。”

“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长熠仙君，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不是这样的……”他语气悲悯，“能不能不要叫我长熠仙君，我们之前……”他也没有再说。

“仙君，不要再怀念以前了。回忆是困住恋旧人的枷锁，这个牢笼，仙君还是靠自己走出来吧。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们都回不去了。”

长熠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陷入了沉默。夜千雪准备喊薇翎撤去结界时，长熠为她戴上一支簪子。

簪子是由黄金做成的，上面有很多宝石点缀，流苏下挂了一块青色的宝石。

“这支簪子和你很配。”长熠的脸微微泛红。

夜千雪照了一下铜镜，笑了笑说谢谢，然后把簪子收到身体里。

薇翎撤掉结界，看着长熠脸红的表情，又笑着说：“我已经喊云铃把药做成药丸，你早点休息，还有，不准乱跑。”

“好了，我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啊。”

听了回答，薇翎和长熠才满意地离开。

她眼下才得了份安心，可识海中人是谁，她还是不知道，就连自己悄悄长了情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