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霄的小本生意一直不错,他还熬制了膏药贩售,在竖幅上又写上“白照狗皮膏药”几个字。因为药效不错,对缓解酸痛疲劳很有效,在附近也渐渐打响名声。
这日,星霄如往常一般出摊,却看见了两个不想看见的人。两青年男子身着“白照”的服饰,月白色长衫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星霄锐利的双眼盯着两人,直至两人走到身前。
“大师兄。”来人毕恭毕敬,对星霄行了个礼。
星霄不语,抬头看向竖幅,“白照狗皮膏药”几个字在此时格外耀眼。
为首那人尴尬笑笑,紧接着说道:“大师兄,我叫星澜,这位是星明,都是前不久刚入的门派,此番是师父让我来请您回去的。”
星霄用“白照”做招牌,将门派中的人引来,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只不过他没想到,来找他的会是自己面都没见过的小师弟。星霄嗤笑一声:“两位贵客,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星澜侧身退至一边,说道:“如今门派内忧外患,师父想请您入山,以助他平息纷乱。”
“他自己呢,为什么不来找我?”星霄停下手中动作,问道。
“这一点师父说想亲自向您解释,现在最要紧的是您跟我们走。”星澜像是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一般,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去告诉他,我不会去的。”
“还请大师兄不要叫我们为难。”星澜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机械地回话。
星霄关了摊子,将两人引到树林之中,稍微过了两招,两人身上挂了彩,这才肯离开。
也不想再开摊,星霄只能早早回家做饭。
不多时,李绝也回了家。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绝率先开口道:“今日真是倒了血霉,赵玉与洪王孙争执一件金器,两方聚众伤了好几个人,混乱之中我踩坏了金器,店家见两人都不好得罪,竟向我索赔五十两,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李绝滔滔不绝地念叨,“我这一个月粮饷也就四五两,上哪儿给他凑去。”
“买下来不行吗,还得赔钱?”星霄问道。
“五十两是工费,买下来得五百多两,掌柜说金器要拿去修复,约莫要一个月时间,他也就给我一个月时间凑钱。”
星霄眉头紧蹙:“如果凑不出呢?”
“ 那掌柜的、洪王孙和赵玉都伸长了脖子等呢,砸锅卖铁都得给他补齐。”言罢李绝长叹一口气,见到桌上那三菜一汤,又长叹一口气,“以后粗茶淡饭便可,从牙缝中省省。”
“绝哥,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两人也就是争口气,等过了一个月,他们恐怕早就忘了这件事。至于进店掌柜那边,咱们能凑就凑,我来想办法就行。”星霄见他沉陷在担忧之中,及时宽慰道。李绝的事情他倒是不太担忧,近几日他靠摆摊挣的钱都快赶上李绝半个月粮饷了,最主要是白日门派中派人来找他回去,这件事也不会就此罢休。更何况,他还不知道师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桩桩件件事情,都牵动着他的心。
“也都怪我平时粗枝大叶,后脑勺不长眼。”如若仅仅是赔钱,李绝倒也没那么烦恼。只是中间夹杂着洪王孙与赵玉这两个纨绔子弟,自己只是一介小小捕头,惹上了他们二人,也不知会不会官职不保。
李绝在往日当差生涯中也遇到过不少问题,也都靠着自己一件一件解决了,不知为何,当星霄说会想办法时,他心里竟涌起一阵暖意,心也安定不少。有人能一起担事,就算是口头上说说,也能让他舒缓不少。
接连五六日相安无事,两人各自从早忙到晚,星霄更是好几次深夜才归家,结果把收益摊开一算,还差了一大截。
“我已经想过了,要是真还不上钱,我就把这屋子卖了,我跟你去闯荡江湖得了。”李绝见星霄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于是调侃道。
晃动的烛火映照在星霄眼眸里,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眼神却很低落。
“怎么,不想我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李绝反问。
“求之不得。”星霄抬起头,淡淡答道。
“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李绝倚靠在门边,盯着星霄,不自觉说道。
星霄眼眸一抬,试图看穿李绝的表情与其话中的含义,却发现李绝神情淡然,与平常无异,于是问道:“有什么好,香湖不就是女的,她又是怎么待你的?”
“提这个干什么,还嫌我的日子不够乱啊?”李绝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不知是对星霄还是对香湖。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对香湖是什么样的感情。”星霄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也想知道究竟是自己还是对往事不堪的嫌恶。
“怎么好端端的开始提这个了?赶紧睡觉去。”李绝似乎不想面对,催促着星霄去歇息。
灯影晃动,李绝的脸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叠在一起,星霄一改往日沉稳的性格,缓缓起身,一步步向李绝走去,问道:“你与香湖在一起是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你对她有一丝感情吗?”还不等李绝回答,星霄又紧接着问道,“这几日来,你与我相处,对我有没有感情?”
两人眼神交集,李绝却不知为何偏过头去。
星霄个头比李绝高一些,两人相对而站,他掰过李绝的下巴,强制他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喝醉了,问这些干什么?”气氛太奇怪了,李绝心想,星霄的话题他一个都不想聊,那些话就如同一把小刀,要把他的心剖开,强迫自己直面伤口。对于香湖,他这几日也时常想起,毕竟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即便是已经算是大方的度过了这关,可他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对于星霄,感情肯定是有的,他很感谢星霄在这段时间内帮他的所有事情,还肯帮他一起还债,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诉说感谢的最佳时机,等以后星霄遇上事,他竭尽全力的帮上一把,那才是最好的报答。
见李绝许久没有反应,星霄也不再逼问,话锋一转问道:“绝哥,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啊。”
“我是说像你想香湖那种想我。”
“你怎么老提香湖,今天好像一直在挑衅我。”
星霄干笑两声,伸手摸了摸李绝的脸:“开个玩笑,不要当真,绝哥,这两天你别辛苦,欠的债交给我就行。”
李绝也没躲闪,任由星霄摸他的脸,他只觉得十分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应和着他的话继续说:“还没到时限,或许还有转机,早些睡觉吧。”
星霄不再说话,收拾了屋里的东西上了床,夜幕中他看见李绝起伏不一的胸膛,知道他也没睡着,于是挪到他身边,将手臂搭在他身上,将头深深埋进他心口。
不安的感觉如伤口细微瘙痒一般,不停在李绝脑海里蔓延,一整个白天他都没好好静下心来查案过。下午放工时间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带人去西街,远远就见星霄的摊子未开张,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赶到摊子边,还是没见到星霄的身影。
“这家今日没开门?”李绝问周边摊子的小贩道。
“上午来了,下午就匆匆忙忙走了,不知道干嘛去了。”小贩回答道。
“你们几个再沿着西街巡逻,我有些事,等会儿再与你们汇合。”叮嘱完身边几个捕快,李绝匆匆赶往家里,他想知道星霄在不在家,是不是不舒服,所以回去了。
气喘吁吁跑到家,屋内如往常一般洁净整齐,只是不见星霄的身影。
“星霄!星霄?!”屋子不大,一转头就能看到所有物件,就是没见到星霄的身影,正当李绝想出门寻找时,眼前出现一个人,让他心忽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