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之听罢邢风的话后挑了挑眉。“哦?钟府不是向来有侍卫日夜把守么?”
邢风听闻后冷汗倾下。“正是如此,此事才更为蹊跷。晨时我同云大人一同前往后,如往常一般前去偏院查探,却发现其离奇失踪。但所派之人皆无异常,自是日夜坚守,并且数日来,也未曾有一个外人踏入过钟府。”
江无寒正做沉思状,眸底暗光一闪。“好端端的怎会轻易失踪,那坛极重,且不说一人,就算是三五个汉子一同去抬,也不一定能挪动它。”
祁昱之:“此物甚邪,旁人往往避之不及。惟有……”
江无寒:“曾将它亲手埋下的人才能做到。”
祁昱之:“正是。”
邢风听罢更是一头雾水了。
“属下前番就将与钟家曾有过联系的宗亲们盘问了一遍,云大人甚至命人挨个往过搜家,皆无异常。”
“我们也曾怀疑过是否为钟府的下人所埋,但钟府上下几十口人皆死于那夜中,如若真是如此,想必会成为一个更加棘手的案子。”
祁昱之沉思了一番道:“再探,再查。邢侍卫跟随云大人多年,怎会不知,若是探的好,有时死者也会开口说话。”
邢风一惊。“属下明白。”
后敛眉道:“听闻昨夜大人府邸进了刺客,云大人特让我顺其问安,现见大人身体无大恙,我也好回去交差。”
祁昱之摆了摆手。“我无事,你回去后将钟府上下的守卫换上一批,且看的更严些,我择日亲往查探。”
“是。”邢风作揖后便离开了。
待人走远后,祁昱之用凉指轻敲了敲桌面,才问道:“黎川,你怎么看?”
江无寒轻笑一声。“有人刻意为之罢了。祁府昨日刚进了刺客,次日钟府的那坛就不见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祁昱之:“正是。那刺客受了你好几刀,不死也只是吊着一条命了,虽总觉得千丝万缕都与其有联系,但他确无那分身之术。”
“前两日我与云大人皆未曾亲往钟府,那坛极有可能前几日就丢了,今日才被人发现。”
江无寒剑眉一凌。“正是如此。我所绘制的那图,大人前番也看过了,此间地形复杂,想要从防守森严的钟府搬离那千斤之坛必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搬走了,也一定会造成极大的响动,侍卫们又怎会不知呢?”
祁昱之点点头,总觉对方其实已经有了思路。“那就蹊跷了,你不妨就此分析一下。”
江无寒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后而慵懒道: “祁大人对此事都不明所以,我又怎会知道呢?”
祁昱之敛眉深沉一笑,语气如同板上钉钉。“你知道。”
江无寒望着眼前人邪邪一笑。
“是有些思路,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白讲了。跟随大人奔波数日,献谋划策不说,还负了一身的伤。大人……不打算赏我点什么?”
祁昱之阔气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神色清冽。
“只要你愿说。于我府邸内,想要什么奇珍异宝,皆赏予你。”
“这可是你说的?”江无寒挑挑眉。
祁昱之:“那是自然。”
江无寒咳了咳,顿时收了心。
后而严肃道:“云大人探案多年,自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众人之所以对此事毫无头绪,不过是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方面。”
祁昱之薄唇轻抿。“嗯?”
江无寒思绪纷涌,神色中透出严谨冷静的气息来。“就像我方才所说,那坛千斤之重,光天化日的离奇失踪,总不会是什么天外来物把它带走了。”
他用指沾了点茶水,随后点在桌上,画出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
“他们口中的骤然消失,不过是偶然发觉它不见了,将钟府上下搜寻了一遍未果而已。但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障眼法呢?我说那坛现还在钟府里,你信不信?”
江无寒认真起来总是散发着一种令人折服的气息,祁昱之不自觉就被他灵动的思维带着走了。
他虽心中疑虑不少,但在此刻还是不自觉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呢?”
江无寒故作神秘道: “为什么?” 后而离人更近了些。
“因为将那坛带离钟府,整个天下间,除却我,没人可以做到。”
说到此,他眸中忽的透出了几番暗涌的腥风血雨来,如深渊狰鸣,若是落了进去,必然会摔个粉身碎骨。
而其中的狰狞却被祁昱之一览无余,他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的茶杯险些拿不稳摔落,却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下,温润的指尖紧紧的叩着杯沿。
自那日他亲自前往祁府二人达成同盟以后,江无寒就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自己了,怎会有那分身乏术呢?
他语气轻松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故作玄虚的玩笑话。”
若在外人看来,从面上看,他依然是往日深沉难测的模样,但江无寒早就不声不响的将人的那份情绪捕捉。
江无寒眼中阴霾顿散,如往常一般朗笑起来。“终究瞒不过大人的眼。大人如若他日与我一同前往,不出三日便可找到。”
“嗯。如此就好。”祁昱之心中暗松了口气后,只经历了那一刹那,他就已感受到了眼前人剑戟森森而不可测。平日里豪迈无畏的模样,只是表象么?
江无寒,你说我城府深重,你其实比我更癫狂难测。
江无寒则是如同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悠然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人是否要兑现诺言了呢?”
祁昱之闭上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当然,想要什么。”
天上几只鹰燕俨然略过,奏鸣了不为人知的嘶响。
江无寒眼睫微颤,正认真的看着眼前暖色下五官棱角分明的人。
祁昱之正闭目而思,却忽觉有什么挡住了眼前的光,待他睁眼时,恰好看到了那人近在咫尺、若清风般凌冽而又俊逸的脸。
江无寒此刻身体微微前倾,已将他的手腕握住。
微风轻起,那人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温柔的吻了上来。
他不由得瞳孔微震,唇间的柔软不轻不痒的撩拨着他的心。此刻那人闭目而缓,像是在品味极为迷人的佳酿。
这是两人都在十分清醒,却没有掺杂半点陷阱下的吻。
若轻柔的池水一般,直直的将人浸入那满天飘零的温意里。
江无寒,你想要的,只是这个么?
一吻毕,江无寒轻喘了口气后将他松开。那人嘴角上扬着,神色愉悦,如同一只偷了腥的小猫一般。
祁昱之看着眼前的人,故而轻佻道:“你想要的,只是这个?”
江无寒邪意一笑。“大人不喜欢么?”
祁昱之眼中闪烁出几分理智来。“喜欢。若是能把这件案子尽早破了,我就更喜欢了。”
江无寒坐回了椅子,无所谓的向后一靠。
“你且放心,早晚的事。”
此刻对人的脖颈上正好撒下了白皙透明的光来。他不着痕迹的一览无余后,轻轻舔了舔嘴角。
“到时候……还想来与大人讨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祁昱之感受到了对人放肆的目光后,不由得将领口紧凑的理了理。“想要就来拿,是不是痴心妄想,全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