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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十六年的无名书 第78章 第 78 章

作者:许端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7-09 17:59:46 来源:文学城

从昨日直到刚刚,羽昆心中有无数猜测。可没有哪种猜测让她如此震惊。她几乎不敢置信。

老人仿佛没看到羽昆惊讶的眼神,接着道:“我记得你母亲当选为大母时,你好像只有一两岁?你母亲和善,为人机敏,是个有福之人。”

羽昆心内震荡,老人并不给她调整的时间,接着道:“我族有一番旧事,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

羽昆强压震惊,点了点头:当年姜寨动乱,明台大火之事,她从母亲口中听到过。

她再次看着老人,细细看去,虽然身着庶民之服,确实又可以从其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充裕闲适生活的残影。

“如今一晃,也已过去十多二十年了。”姨珠带着回忆的神色道。

羽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母珍一系竟然还有人在世。她道:“我听母亲说过,当年她得知消息后,曾试图前来协助。只是这个消息传到我吕良太迟了,等我族内过来时,明台大火,母珍丧命,一切都已然迟了。”

姨珠面上露出冷厉之色,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如今她已形同耄耋老人,那一日的鲜血与大火仍深深刻在她身上。

“我姐姐任大母第十年那一年,如今的王城大母姜珌突然发动袭击,以地动为由,妄称我姐姐失德于天,德不配位,骤然发动政变。当时王城之内血流成河,我姐姐死于姜珌之手,王城尽毁。不止如此,当时八大长老,除了如今明台之上四位,其余皆叫姜珌屠戮干净。”

如今说来不过寥寥数语,可当年王城内外皆是流不尽的鲜血,血腥气直冲天际!

姨珠神色慢慢平静下来。这些事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的在她心中搅着。血泪早已搅成了粘稠的一团,面上似已瞧不出那些仇和怨恨。她平静的口气,竟还有几分娓娓道来之意。

“当日政变,仓皇之中我们逃出王城。姐姐自知姜珌此番气势汹汹而来,恐怕难逃一死,为保留血脉,自留在王城之中并未逃走,只将我的二甥女连同其孩子一起托付给我,让我带着她们逃出王城。当时我原本想逃往羌地,可是一路上各城守已宣誓效忠姜珌。无法,只得转而逃往东夷,在东夷境内隐姓埋名十数年。如今我的二甥女早已故去,只留下了她的孩子。

如今我也年老了,不知哪天就要归西。可我心中只是为这孩子可惜,她是我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竟然要在东夷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吗?!纵使我心甘,也对不起我九泉之下为保护这些后辈牺牲的姐姐!因此,我拼却这条老命,又潜回了王城,只为有一日,能沉冤得雪,为我姐姐洗刷冤屈!”老人的声音在最后终于有了一丝嘶哑。

羽昆默然无语。原来后面竟是如此一番遭遇。

“姜玑昨日交给你的红玉,乃我姐姐当年所用私玉。你母亲见到它,定然就能认出。”老人嘶哑着声音道。

闻言,羽昆将怀中之玉掏了出来。老人点点头,道:“此玉乃当年姐姐得的一块玉料,因质地莹润,品质极好,故做了一璧赠于你母亲,贺你母亲当选。余下之料,就做了这件小玉。”

羽昆将小玉置于面前,思索良久,终于开口道:“请恕羽昆驽钝,只是羽昆实不知您今日把我找来的缘由。”

老人看着她,笑道:“你放心,我今日找你来,不为他意,只为让你转告你母亲,让你母亲知道,母珍一脉,还有后人。”

仅仅如此吗?她道:“我自当转告母亲。故人尚在,相信我母亲也一定感到高兴。”

说完,羽昆并未再往下多言,堂上一时无言。老人原本以为以羽昆年龄,必对这些事感兴趣。却见她姿态沉稳,心下不由有几分赞叹。

老人看着羽昆,羽昆微微一笑,眼中一片真诚无伪。老人也是一笑,闲谈般又说起了姜珌即任大母以来种种行为。羽昆仔细听着,并不插言。

“如今姜寨之内,黑甲持械纵横,白袍满口罪恶惩罚。他们吃穿用行,皆赖庶民供养。庶民何苦,要养此既非老又非小之人!”

羽昆默然。实话说,她在姜寨三年,凤凰台所学不过仅助口舌之利。真正让她反复琢磨的,反倒是老人所说的黑甲和白袍之设立。她不赞同母珌之政,却不得不佩服她构思的精妙。

她道:“小侄倒有些不同看法。若非设立黑甲与白袍,姜寨这广阔地域,恐不能尽掌握于手。如此想,母珌此构思,非常人可及。”

老人一声冷笑,道:“何必要尽握于手?不过是她得位不正,恐怕有人效仿,所以才如此行事。只是苦了我姜寨黎民!”

姨珠此言倒也是一番道理。

她接着道:“况且,你真以为这些是她姜珌自己想出来的?她姜珌除了装神弄鬼,惯于糊弄人之外,无半点真才实学。她即位以来总总,不过都出自凤凰台罢了。”

羽昆一愣,不知姨珠此言何意。

姨珠道:“你可知,姜珌当初如何能从一个偏僻小族,一举而推翻我姐姐吗?”羽昆摇头。

“事发之后,我们心中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设大母以来,除春秋两仪召集各部族前来王城外,余下时间各任部族在其地繁衍生息,如此和睦将近百年。为何一个姜珌突然起心,联络各部族,起而造反,攻入王城?隐入东夷之后,数年间我们都在打探缘由。后来才隐约得知,某年秋季,姜珌率部狩猎,误入一山,山上有高人,传授她种种机宜。回去后,姜珌筹谋数年,终于趁地动之时,一举攻入王城,取我姐姐而代之。”

山中高人?

“自姜珌继位数年后,其部族旧地忽然冒出一台,称为凤凰台。”姨珠淡淡道。

“您是说,母珌当初所遇高人,即为现在的凤凰台台主?”羽昆不由皱眉。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的老师,能与姨珠口中的高人扯得上什么关系。

老人摇了摇头:“不能确定,我们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人。至于是不是凤凰台主,无法确实。”

羽昆不由回想起老师的模样。老师生平两大爱好:一是嗜肉,每餐无肉不欢,讲究还颇多。肉做得稍微不对,就丢下喂狗,要求重做,弄得服侍他的人苦不堪言;二则是骂她们这些学生笨。各种冷嘲热讽,翻着花样的骂。

这样一个人,难道会是指点江山,翻云覆雨之人?且,他指点姜珌推翻母珍之政又是为何?他想得到什么,他又得到了什么?

“您可知,当初母珌遇到的那座山位于何处?”羽昆问。

老人摇头道:“不知,只隐约知道在姜珌旧部之地内。”

凤凰台倒真是位于母珌原部之境内。只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将老师与那个对母珌出谋划策的高人形象联系起来。

老师虽居于高台之上,却实实在在是个世俗之人,求的不过是个更好一点的人生。这样的人,会有胆量心胸策划这等大事?

羽昆心中正想着,转眼见老人正含笑看着她,她也一笑,道:“您说到凤凰台,我便想起了老师。让您见笑。我曾在凤凰台学习三年。”她没有接着往下说。

老人似也知道凤凰台为两族子弟授学之事,且听出羽昆有几分维护之意。那凤凰台非为她此番筹谋的重点,故而也不深谈,只微笑道无事。

羽昆思量再三,决定还是由自己递个话头出来。她道:“您如今回到王城,想必正是为了复仇,夺回大母之位。只是恕我愚鲁,却不知您打算如何复仇?”

按老人所说,如今王城之内,自大长老到四长老皆为当初响应母珌之族,且各城守皆宣誓效力。当时母珌就有此能量,如今时过境迁,权柄只有更牢固,老人又如何能掀出风浪?

老人笑起来。羽昆道:“请恕我直接。只是如今王城之内情势,想必您看得比我更清楚。”

老人摆摆手,道:“无事。你看得不错,如今,若论势,我与姜珌相比毫无胜算。只是,说到牧民之首位,又岂是光靠一个势便可成事?”老人起身,朝着虚空郑重一礼,道:“天,天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姿态如此庄重,即便在如此陋室之内,依然让人不敢心生亵意。

羽昆起身扶着姨珠坐下。姨珠坐下后接着道:“我日夜思索,发觉姜珌目前之政,必然不得天意。只要天意彰显,纵然她有庙堂之众,我也有江湖之徒。届时,一切未可或知!”

这时她苦苦思索等候多年之机,此刻终于能在人前说起,纵使她如今已垂垂老矣,一股热血仍直冲肺腑!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姜珌得了这大母之位,因得位不正,故而疑神疑鬼,风声鹤唳。将之前的八长老拆撤为四长老,更将如今的四长老全留在王城,名为共同参与政事,实则不肯放他们回去属地。又广开学习之门,号召所有子弟,不论百姓之子,还是长老之子,只要学成就派属各地任职,以此将各地牢牢抓在手中。又矫称受天神之命,自命天子。令姜寨上下,皆供奉所谓天神,又派白袍各处牧民。可怜我姜寨黎民百姓,无端端竟成了有罪之人!这姜珌一张口,便将所有人打入所谓黄泉地狱。”

“呵呵,既有天,又何来天神之说?不过是她欲矫称天意,防备别人洞悉天道,将她赶下台而已!”老人说道此,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岂知,天之道在为公。日升月落,普泽万物生长栖息,又岂是人可以矫称?姜珌之德,必孤!”

“此次找到你,非为请求你母亲为我姐姐讨回公道。这个公道,自有我们自己来讨。主要为了两个缘由,一是借你的口,告知你母亲,我,我姐姐的血脉都还存留在世;二则,他日天道彰显之时,望你母亲能顾念昔日情分万一,持中以待,如此则我感激不尽!”说罢,老人颤巍巍起身向羽昆行大礼。羽昆连忙起身,扶住老人,请她坐下。

以如此老弱之态,做如此壮志之言,就算羽昆心中尚有疑惑,也不能不受震动。只是羽昆心中震动之余,总觉得尚有余音未现。她沉默一时,终于道:“您不必如此。今日所说之言,我必当一一转述于我母亲。请您放心。只是,”

她想了又想,还是道:“此事说到底,还是您和母珌之间的争斗。就不算您不说,我羌族只怕也要持中以待。只是您和我母亲既有交情,我作为小辈,对此事略作一二议论,您不要觉得我狂妄。”

老人握住羽昆的手,沉声道:“你说。”

羽昆便道:“您刚刚说要待天时,小侄虽见识浅薄,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在等待天时之时,我认为还是要弄清楚母珌当初到底是如何起事的。您姐姐母珍在位时情形,我母亲虽提起得少,但是偶尔提起,却总是赞不绝口。

小侄妄议,您姐姐当时,何尝不是得了天时呢?可是母珌依然起事成功。可见持有天时不假,人力亦不可忽视。如今您在蛰伏之中,与母珌虽有血海深仇,但若想要推翻母珌之位,却还需对当初母珌之成事善加研究。这是我的一点小见识,若有不对处,请您见谅。”

羽昆说完,老人摩挲着羽昆的手,一声赞叹道:“你母亲有福啊!”说罢,她想了想道:“你所言,也有道理。待我好好考虑。”

羽昆道:“我人年纪轻,经历的事情少,这也只是我一番臆测,惹您见笑了。”她又道:“我已计划,明日即返回吕良。此番回去,只怕要许久之后才能再见了。您多保重身体。”

羽昆他们明日返回吕良,这个消息老人早已知晓,也正因为此,老人才不得不冒险一试,引羽昆来见。她拍了拍羽昆的手,道:“这原本是我们的事,却叫你跑了这一趟。你回去不用担心我。我既然能从姜珌眼皮底下回到王城到如今,便也有本事保住自己。”

话及此,她顿了顿,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似玉非玉的上有三排齿横的黄白色石头,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真是年纪大了,有些话说出来,都怕自己说得太满。这是个右契,他日若有个什么,我必叫人拿着左契去找你。你若能帮,便搭把手,若为难,便算了。”

这是托孤之意。论理,以羽昆目前身份,她不该接受,可她还是郑重接过了这支契,将它放进了怀里。老人见状欣慰一笑。羽昆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玉,这是她的私信,递与了姨珠,并告知如何在羌地通知到她。

姨珠大感欣慰。青年之辈,总给人意料之外的温暖。她紧紧握住羽昆的手,久久未放。

眼看日影迁移,到了该分别的时刻,羽昆起身告辞。老人将羽昆送出门外,羽昆行礼告别,老人握着羽昆的手,拍了又拍,才终于放手让羽昆他们离开。

引他们进来的男人走在前面,领他们出巷子。此时已是日头高升,站在太阳底下,与刚才低矮的屋舍仿佛隔为两个世界。此时他们已走过两条巷子,再回首,已然无法找到刚刚的那座小院。男人脚下轻快,引领在前。又过了几条巷子,便隐约可闻市声。再过一条巷子,市声便如在耳旁。

男人将他们领入一座后院,后院里有两个年轻男人在敲击石头,见他们进来,将羽昆他们仔细打量一番。羽昆随男人往前店走,原来这是一个制作贩卖玉石的小店。到此,男人暗暗向羽昆行了个礼,便告辞又往后院去了。店主接过羽昆他们,长行一礼,请他们随意看看。

羽昆和子弟们便看了看,挑选了两块玉佩,店主将他们殷勤送出了门。子弟们手里各捧着盒子,这是他们买了带回吕良送与家人朋友的。一行人从东市出来,返回客舍。

客舍内,子昆早已等候在姨斛院内。羽昆来到堂前,向姨斛行了一礼。姨斛挥手挥退了侍从。

羽昆刚坐下,子昆就道:“二姐,在东门大街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来回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又不好太露行迹,便先行回来了。你无事吧?”

羽昆摇头。姨斛问她是否见到了东门之人,羽昆点了点头。子昆兴奋凑上来,低声问:“是怎么个事儿?那些人是谁?”

羽昆说了两字:“故人。”大略将老人的来由说了一遍,子昆正要详问,姨斛道:“先不着急。姜寨境内,人多口杂。等回到吕良再详说吧。”

羽昆和子昆应了,告辞而出。

第二日上午,王城南门外几里,几个同年一直送羽昆和子昆到这里。他们离开客舍时,自大母以下,各长老都派了人来送行。几个同年不舍,一直送到了城外。羽昆请他们留步。姜琳道:“咱们说好了,明年你再过来,我们一起去凤凰台看老师去。”羽昆应了,看着姜琳依依不舍的样子,道:“不必如此,明年我一定再来。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来吕良看我。”

旁边姜琼笑道:“明年还是你来吧,让她过去看你,只怕她要走不动了。”

这是笑话姜琳可能今年内要完婚,只是这个事情还在说谈中,因此只在她们几个好友间玩笑。羽昆笑起来,道:“若真是那样,必得我过来。”

道礼官恭敬站在姨斛身后几步等候,满脸浅淡微笑,似乎丝毫未将众人之笑语听入耳内。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羽昆到底让他们止步了。互相拱手作别道别后,姨斛携羽昆,子昆同十八名子弟,由道礼官陪同,一路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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