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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的粥铺在清晨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穿着不合身工装、发丝凌乱的年轻人,坐在角落里,面前的白粥一口没动,只是反复看着手机屏幕上破碎的屏幕和一条辞退通知短信。他肩膀垮着,像被抽掉了脊梁。
袁满进来时,老周正把一碟咸菜推到年轻人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看透世事的浑浊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回身去搅动锅里咕嘟冒泡的粥。
年轻人没动咸菜,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
袁满坐到他对面,把自己的粥碗放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年轻人受惊般抬头,慌忙用袖子擦脸。
“满哥……”
袁满认识他,叫小斌,刚入行跑外卖不到三个月。
“扣了多少?”袁满问,指的是他摔坏屏幕的手机和可能超时的罚款。
小斌报了个数,声音哽咽。那几乎是他一周的收入。
袁满没说话,从工装内袋里摸出几张折痕很深的钞票,推过去。“先拿着用。”
小斌愣住了,看着那几张钞票,又看看袁满平静的脸,嘴唇哆嗦着,想推辞,最终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耸动。
老周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这世道,谁不难?摔倒了,爬起来就是。路还长着呢。”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放在小斌面前,“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小斌最终没有哭出声,他拿起勺子,开始机械地往嘴里塞粥,混合着咸涩的泪水,一起咽了下去。
陈最的公司里,坐在他对面工位的是李姐,一个四十多岁、眉眼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的女人。她业务能力平平,是公司里的“老黄牛”,默默做着最繁琐、最不出彩的工作。
这天下午,部门主管拿着一份文件,沉着脸走到李姐工位前。
“李娟,你这数据怎么核对的?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发现!差点让公司在客户面前出大洋相!”主管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格外刺耳。他把文件重重摔在李姐桌上。
李姐的脸瞬间白了,她慌忙拿起文件,手指颤抖着翻看,连声道歉:“对不起,王主管,我、我昨晚核对到很晚,可能眼花了……”
“眼花不是理由!公司请你来不是让你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主管不依不饶,语气刻薄,“这个月绩效扣五百!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假装忙碌,没人出声。陈最看着李姐煞白的脸和眼眶里瞬间涌上的泪水,心里堵得难受。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姐死死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小声重复着:“我知道了,对不起……”
下班时,陈最在电梯口遇到李姐。她眼睛还是红的,但已经补了妆,努力维持着体面。
“李姐……”陈最低声叫了她一声。
李姐对他勉强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没事,小陈,习惯了。”她顿了顿,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陈最说,“我得撑住,我儿子……下学期的补习费还没着落呢。”
电梯门开了,里面挤满了人。李姐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走了进去,瞬间被人群淹没。
陈最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电梯门。他想起粥铺里那个就着泪水吞咽的年轻骑手,想起袁满推过去的那些带着体温的钞票,再想起李姐那句“我得撑住”和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失声。他感到一种细密的刺痛,不是来自胃,而是来自胸腔里某个更深的地方。
夜晚,他再次绕到那片老城区楼下,仰头望着那个亮着昏暗灯光的窗口。那点光,和他周围写字楼的璀璨霓虹相比,微不足道,却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看似体面实则脆弱的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