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江湖漂流记 第6章 危机四起

转眼数日过去，水镜剑谱的消息，辗转相传，无意间搅起了武林风波，不少人车驰马骤赶往敦煌….以切磋为名实为窃取秘籍的人，云栖已经接待不少，地处边关的水云寺，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敦煌城内喧闹如常，实则暗流涌动。

“你在看什么？”，萧玄知好奇道。刚开始萧玄知小心翼翼教沈如晴识音律，习吹笛，生怕她一不高兴就将自己在水云寺惹的祸告诉阿娘。不过二人都是少年心性，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早已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萧玄知更是多次带着沈如晴在城里四处撒野。

“你瞧那两个人的衣服泛着金光，真好看！”，沈如晴羡慕道。

“嗐，那算什么！他们一看就是长安来的。长安呐，可比这儿要繁华多了！好玩的也多！好吃的也多！”，萧玄知吹嘘道，“他们穿的衣服也都可好看了，我听阿娘说上面有珠宝，还有什么云锦，丝绸，菱纱之类的…又贵又好看…..对了！你去过长安吗？”，萧玄知忽然问道。

沈如晴摇摇头，“也是，你一直待在关外，哪里去过长安呐！”，萧玄知忽然有一丝丝的可惜。

“关外怎么了？你们长安出来的东西不也得经过西州才能去更远的地方吗？”，看着萧玄知样子，沈如晴忍不住问道，“那你去过长安吗？”

萧玄知摇摇头，“没…..有….”

沈如晴噗嗤一笑，“说了这么多，我以为你去过呢！！”，萧玄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半斤八两呗……我们就是半斤八两！！！！”

“什么？”，萧玄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问道。

“半斤八两你不知道吗？咱俩都没去过…….“，沈如晴双眼嫣然含笑，对上萧玄知的眼睛。忽然，萧玄知目光一亮，双手一拍恍然明白，气道：”你…你……….“，二人相视大笑。

”那我是半斤，你是八两，我以后就叫你八两妹…..你放心八两妹，等过些日子我就去求阿娘，让她带咱俩去长安玩…..“，萧玄知转头就开始捉弄沈如晴。

沈如晴眉头一皱，水汪汪的眼睛怒盯着萧玄知，嗔道：”你才是八两…..你站住….不要跑…你再跑…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言语间，萧玄知早已跑远，心知沈如晴不会泄密，反而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二人你追我赶，在人群当中来回穿梭。

奔跑中萧玄知忽然一瞥，瞧见摊贩手中的一只红色的珊瑚珠钗，如火一般，一下子就把旁边的钗子都比了下去。

沈如晴抓住萧玄知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回去晚了阿娘又要训人了！！！”，说罢催促着沈如晴快走，自己的眼睛却不时地回头看向那只钗子。

水云寺前人来人往，车水如龙似昨日，一缕缕氤氲的香气带着虔诚的夙愿飘向天空不知去向何方。往日里热闹的观戏场，今日仅寥寥几个行人经过。与前些日子相比乍然萧瑟，萧玄知心中暗暗有些失落。

沈如晴也有点失落，二人跑来听戏却扑了个空，上回的伍子胥变文仅听到一半，若不是因为萧玄知出现闹了观戏场，也就知道在故事的结局伍子胥是否成功。

萧玄知带着沈如晴偷偷绕到水云寺的后院，竟没发现小和尚劈柴的身影，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忧。往常这个时辰小和尚经常在后院干活，今儿怎么不见人影，就连讨人厌的悟心都没看到。

“糟了！！”，萧玄知忽然想到什么，大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沈如晴奇怪的看着他。

“小和尚一定是因为我被牵连，被老和尚责罚赶出水云寺了！！！！”，萧玄知猜测。

“你也不要自己瞎猜了，他一个小和尚，别人能把他怎么样，我们去找个人问问便知…..”，沈如晴安慰道。

他听沈如晴语气毫不在意，心中有些气道：“你哪知道….你又没朋友…..小和尚身世可怜…..小和尚嘴笨不会为自己辩解，万一…..万一悟心和尚再添油加醋……”，萧玄知越说越害怕，担心小和尚无依无靠的，万一被赶出寺可怎么办呐！

沈如晴一下被萧玄知的话戳中心底，细眉一蹙，樱嘴微噘，抢白道：”你怎知我没朋友…..“，说罢就转过身去，心里竟有一些微酸，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自己在西州并没有什么朋友…..

萧玄知见沈如晴背过身去不吭声，心里念叨一声”完蛋了“，伸手去揪住她的衣角，沈如晴身子又转了半圈把衣角从他手里扯过来，说道：”谁说我没朋友，大漠的风，大漠的雪，夜晚的星都是我的朋友…….“

”还有我！！！“，沈如晴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玄知插了一句，”八两妹…..你是半斤，我是八两….我们就是一对……“，萧玄知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脸色一下红了，他更是不敢抬头去看沈如晴的脸色，”我….我…是…你朋…友….“

”你说什么呢…..萧玄知….你再说一遍…你…你….小小年纪…这样不知羞耻.…就说这样的话…..“，沈如晴红着脸追着萧玄知。

二人闹了没多会儿便快步离开后院去寻小和尚，没走几步便看见云栖和尚。萧、沈二人跟在后面想问问云栖，但见云栖行色匆匆像有什么事，便一路悄悄跟着来到了藏经阁前，看见有三个人早已在此等候。

三人的装束打扮像来自关外的，领头的人衣着华丽，束发高冠，身材魁梧，目中无人不屑一顾，其余二人穿着均狂放不羁，满脸络腮胡，一人肩抗长刀，另一个手持金黄色双锤，一个比一个凶悍，来者不善。萧玄知悄悄拉住沈如晴，二人纷纷好奇不已，悄悄的躲在墙角后偷偷瞧着是什么情况。

领头的人看似温文有礼地盯着云栖和尚，但渐渐地目光凝聚，锐利而带有攻击性，屏息凝气，周身一股杀气凝结，倏尔扑向云栖。

云栖双手合十，目光坚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胸中一股内劲似化作一座高山，巍然耸立，抵挡着千军万马。两股无形的内力相互压制、抵挡、激荡，似两条巨龙追赶着上天入地，内劲激荡成风，云栖宽大的袖袍鼓荡起来，二人脚下的青石板哗啦啦起伏不定。

“他们站在那做什么？也不说话….“，沈如晴不解道，她不太明白高手相交，除了武功招式还有内力的比拼。

领头人目光忽而一亮，之后渐渐温柔下来，云栖被风灌满的大袖也渐渐回落。

突然，领头人足尖轻点踏雪无痕倏忽间就来到云栖面前，相距不过半臂，双掌上翻，似翻云覆雨，凌空压来。

顷刻间，云栖微微一笑，双膝微屈，马步沉稳如泰山，金刚排山掌，四掌相迎，掌掌相对，以强克刚。

不料，领头人翻云手一触及云栖双掌即刻变为双手缠丝，绕过云栖双掌，缠着双臂直直攻向云栖腋下。云栖见状，旋即收掌，大袖一卷紧紧缠住对方的手。领头人用力抽手，竟纹丝不动，眼睛惊讶有余，怒喝一声。

两人双眼对视，均料出各方意图，领头人一脚将动，云栖已一脚飞起，两腿一对，空中力量相击，各自飞出数米远。

云栖双手合十，面露微笑。

领头人拍拍衣袍上的灰，”大师看似瘦弱，但以柔弱克刚强之力炉火纯青，金刚掌印果然名不虚传！！康西然今日能亲眼所见….荣幸之至！！“，康西然说道。

”施主过奖了……贫僧虽不曾亲眼见过但多少能猜测一二，施主先前所用的内功法可是来自西域断魂刀？后一招又像是玄空派的无极玄空手……“，云栖缓缓说道。

”哈哈哈！！！大师果然厉害，断魂刀极少染及关内，您光凭内功便能猜到……“,康西然说道。

云栖微微一笑：”中原武林百花齐放，各有所长…断魂刀也颇为不俗,只不过……”

康西然内心傲气十足，闻言自己的武功只落得个不俗的评价，心中颇为不悦，面上未表现什么，语气不屑的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施主的武功太过于霸道，出手没有回转的余地，与他人无情，与己更是无情…….便是一个’极’字，盛极而衰、物极必反……“，云栖解释。

”哦？大师言语太过高深……“，康西然语气不屑，转而又客气的说：”既是如此…..大师身上的水镜剑谱或许能帮助在下改一改这霸道之气……”

萧玄知一听水镜剑谱四字，心中一惊，便想起那日在院墙中嵌着的那卷册子，心忖道：“原来叫水镜剑谱……”，并疑惑：“怎么连关外的人都知道了……“

沈如晴凑到萧玄知耳边嘀咕道：”水镜剑谱是什么？“

正当沈如晴与萧玄知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并喊道：”小玄知！！“

萧玄知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转头一看，正是心心念念的小和尚。兴奋的正要大声呼喊的萧玄知被小和尚眼疾手快的捂住嘴拖回到后院。

见四下无人，萧玄知扒开小和尚的手，高兴的喊道：”小和尚你没走啊！我没找到你，以为…..你被赶出去了……“

小和尚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光头，”没有……这些日子师父叫我好好的跟师兄们的练功所以很少出来……“

萧玄知的拳头轻轻撞了撞小和尚的胸口，欣喜道：”可以啊小和尚…..学会了武功以后就不会被那个讨厌的悟心欺负了！“

小和尚上一秒还笑嘻嘻的转而就面露遗憾，叹道：”其实…..被赶出去的是悟心师兄！“

萧玄知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竟然是他！哼….活该……..我就知道他早晚…..“

”唉，你不要这样说悟心师兄…..他也是……“，小和尚心地善良，从未讨厌过悟心师兄，尽管悟心常背后指使他干活欺负他。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帮他说话了……“，萧玄知打断小和尚的话，”我来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被责罚….既然你没事那就太好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沈如晴….”

萧玄知眼神忽然变得贼兮兮，打趣道：“八两妹….这是雪生小和尚！！！是我的好朋友，从今以后也就是你的朋友….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说罢，沈如晴小嘴一撅，抬起手便追着萧玄知打，怒嗔道：”你才是八两！！你再叫我八两….我就…..“

“八两….妹？？”，小和尚疑惑中，”哎呀，你们小点声！这里是寺院…..“，小和尚也追在两人身后不停地唠叨。三人一前一后在院中追逐玩闹，正是水云后院无忧虑，藏经阁前有酣战。

月白风清，凉意渐浓，一盏灯火一缕檀香，伴着笛声让人沉醉。

初时声音轻柔渺若烟云，寻寻觅觅，又似夜晚行舟流水轻快。萧玄知和沈如晴安安静静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星河弯月，笛声忽而欢愉似少女采莲，明月莲花遥相映。渐渐笛声愈急愈激，如玉碎珠散，愤怒又不知所措，揪着沈如晴的心和笛声一同上上下下，忽紧忽松。

忽然笛声渐缓，如歌如泣，知音何方难觅，笛声愈空愈远愈弱，月光下散落一片愁绪。

笛音渐息，沈如晴眼角冒出几滴泪，萧玄知回头望着李婉满面愁容，赶忙跑到李婉身旁，轻轻的抱住她，轻声道：”阿娘！你又想家乡了吗？“

李婉面带微笑，欣慰道：”没有，阿娘只是想吹这首曲子了。”

“阿娘莫要骗我，不如我们过些日子与沈叔叔他们一起去长安。”，萧玄知说话时看向倚在门口的沈如晴，忽然惊呼道：“八两妹，你怎么哭了？？？”

沈如晴闻声惊醒，怒嗔道：“谁哭了…..风沙大….刚刚迷眼睛了…….”

萧玄知窃笑道：“对对对……风沙单单吹了你的眼睛……”

“你！！！！！”，沈如晴抬起手朝着萧玄知拍了过来，萧玄知左晃右晃躲在李婉身后，”好了….好了…..萧儿，你不要老欺负小晴….“，李婉说道。

沈如晴一听，冲着萧玄知轻哼一声。”小晴，你难过可是想家想西州了？“，李婉凝视着沈如晴，温柔问道。

沈如晴默默低下头没有吭声，想起沈何说过西州不是家，我们只不过暂居在这里，究竟哪里才是沈如晴也说不上来，沈何也说不上来，可心中就是有些难受。

李婉便没再问下去，只是轻轻抚摸着沈如晴的头，转而说道：”小晴，这支笛子你可喜欢？“，李婉手中的玉笛，通体润白，是由一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柔若凝脂，触手微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好笛子。

萧玄知惊讶道：”阿娘，这可是你最好的笛子，你是想把笛子送给阿晴？“

李婉笑了笑，沈如晴闻言，目光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婉，”是呀！小晴很聪明，这些日子识学音律，一点即通，很有天赋呐…….这支笛子就送给你了，小晴！“

”真的？？？“，沈如晴喜眉笑脸，一扫刚才的愁绪，双手接下玉笛，细细触摸，”谢谢萧夫人！我这就去告诉阿爹“，说罢，沈如晴欣喜的跑了。

萧玄知望着沈如晴的背影还在傻笑，李婉看着自己儿子的啥样，掩面一笑，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萧严此时正在雪斋与沈何叙旧，二人见李婉、萧玄知与沈如晴三人说说笑笑，相处甚是融洽，深感欣慰。十几年前，萧严忽然带着李婉远赴敦煌，于城附近起大雪山庄，终日遥望祁连雪山，远离中原，未曾想近十数年与戈壁为伴，愈发想念江南的春红柳绿，想念中原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