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屏为难道:“大师兄,咱们每个月领取的物资都是有定量的。现在正逢月底,这剩下的粉面也就够做上一顿粉蒸肉,若是烙饼,怕是做不了多少。”
林盼盼:“不多是多少,能够六个人吃上十天八天吗?”
方屏与六蓁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大师兄,要不然你等多一日,我明早去岫云峰,向林师叔讨个通融,看看能否提前支取一些回来。”
林盼盼一听便知道是差得远了,当即皱眉道:“等不及了,咱们得到消息本就比别人迟了一步,若是再等,只怕就要错失良机了。”
方屏忙问:“可是与掌门师娘的贺礼有关?”
林盼盼待她素来坦诚,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咱们苍云山脉的一处幽谷内,自今年开春以来晚上频频隐现红光,最近更是繁花争艳、鸟兽栖集。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苍云山脉绵延千里,钟灵奇秀,想当年祖师爷苍叶真人便是看中它灵气充沛,乃绝佳的修炼之所,所以,才选择在此开宗立派,
人尚且可以修炼,这花呀草呀鸟啊兽啊,天地万物,若久得灵气滋养,经年累月,机缘之下,也有可能产生某种蜕变,或是成精怪,或是成异宝。
不过,按消息所描绘的这种情形来看,精怪的可能性不大,倒似是异宝灵药引来的窥探,没准,那些个鸟兽什么的之所以聚集在一起,都是在等着它现世呢。
异宝灵药,岂不比那些个俗物的要高出一大截来!
“来找你之前啊,我已经让潘勋去安排人了,原本想着让你做些吃食,我们明天一早带上就走,可没想……”林盼盼脸上的喜色淡去,换上了忧色。
方屏一时间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前日里就不该蒸馒头的,今日也不至于拖了大师兄的后腿。
“大师兄,你们就没考虑带上我吗?”六蓁突然发问。
林盼盼正在为吃食头疼中:“小师妹啊,此行寻宝,咱们要低调,同行之人不宜太多,何况密林深谷,危险重重,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太弱了,去了只会拖后腿呗。
六蓁解释道:“大师兄,你们进山寻宝指不定多少时日,这食物短缺是个大问题。而我幼时常去山里找吃的,对千奇百怪的食材比谁都在行,当年从长宁镇走来苍云山,我凭的就是这一手才没被饿死。所以啊,你们把我带上,就能确保没有后顾之忧了!”
“带上你,你就是那个后顾之忧啊!”林盼盼道:“此行凶险,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届时,大师兄如何向师父和掌门师娘交待?”
“大师兄,你忘了我一个人都能从长宁镇走来苍云山呢,如今我道法都已经练到第四重了,却连山门都没有出过,更别说与人切磋了,你带上我,一则有机会让我得到历练,二来掌门师娘若知道我有份参与寻宝,这寿礼意义定然更特别不是!”
六蓁眼睛亮闪闪的,全是对此行寻宝的向往:“你此前还一直都夸我御剑掌握得不错呢,我自保肯定没问题,何况还有诸位师兄在。”
林盼盼显然被她说动了几分,正在犹豫,方屏道:“小六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大师兄,你就把她带上吧,这几年咱们常吃的那些野菜蘑菇啊,都是她从山里弄来的,她可会了。”
六蓁急忙补充道:“我会的可不止野菜野蘑菇,烤鸡烤兔子烤鱼也拿手。大师兄,我和你说,这个时节,山里的蘑菇正是鲜美,与野鸡野兔子一起烤,再撒上用盐和椒子磨成的齑粉,那味道,香得你能把舌头吞掉,赶明儿我带上些,咱们啊还用烙什么饼啊……”
一席话说得林盼盼这个吃货差点淌下口水来,连声答应道:“行行行,我带你去,但先说好了,一切行事,必须听从……”
“我知道的,一切行事听从大师兄的指挥嘛。”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在林盼盼的带领下,一行七人就出了山门,往东步行了一段路,来到绝壁上方的空地处,几位师兄纷纷抬手祭出灵剑,稳稳地站了上去。
六蓁修习御剑术的时日尚短,目前还没有上品灵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人剑合一的境界,只能老老实实地掐动剑诀。
刚掐了半句,脖颈后方突然一紧,原来是大师兄林盼盼抓住了她的衣领:“你就别御剑了,我来带你吧。”
六蓁虽然修为不高,但不想在众位师兄面前示弱:“大师兄,我可以自己御剑的。”
林盼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师兄何大昭代为解释道:“小师妹,御剑术消耗极大,咱们此行将持续多日,一路须得紧追慢赶,你还是保留灵力,让大师兄带你吧。”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她哪敢再继续逞强。
林盼盼一把将六蓁拉到剑上,这才自己也跃身上来,轻声提醒道:“站稳了。”
话音刚落,她只觉脚下略微一沉,紧接着直上数尺,破空而去。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清晨的水雾迎面扑来,带着一丝丝凉意。随着夜色的消散,连绵的群山犹如一幅宏伟的画卷,不断向远方铺展开去。
消息只说异象出现在东边的一处幽谷,可苍云山脉峰峦叠嶂,辽阔无边,大大小小的幽谷少说也有上百处,众人不可能逐一入谷查看。
前两日里都是御剑,到了第三日,距离门派少说几百里之遥了,林盼盼放慢了速度,让众人仔细留意着下方,一旦发现异象,便降落地面进行察看。
如此停停走走,又过一日,傍晚时分,众人找了一处溪岸旁停下,准备在此过夜。
赵离和潘勋去打兔子,齐司远则陪六蓁去树底下捡蘑菇,顺便揪回来一大丛野韭菜。
蘑菇和韭菜洗好的时候,肥兔子也打回来了,六蓁提起剑三下五除二地将兔子剥皮,掏出内脏洗净,往肚里塞满蘑菇和野韭菜,然后在火堆旁烤起兔子来。
兔子肉烤得滋滋冒油,师兄们围在一旁说说笑笑,林盼盼摸着肚子,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道:“有人来了……”
众人急忙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尽管天色已变得灰暗,但远处天边依然可见数个黑点在迅速移动。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处,却是同样御剑飞行的一队人。
二师兄齐司远目光锐利,立刻惊呼:“崔予彤,他们是冠云峰的。”
崔予彤特别钟爱红色,那种张扬的大红,宛如一朵红云,在昏暗的天色中依然格外醒目。
“黎纲。”林盼盼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喊话:“天色已晚,下来歇一晚再走。”
他这一嗓子显然注入了灵力,霎时间,仿佛整片山林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无数的鸟雀纷纷从暗处惊起,振翅飞上了天空。
一行人先后停落,除了崔予彤,还有卫鸣等人,那个疮疤脸杨淳山居然也在,六蓁识相地往师兄们身后站了站,免得明晃晃地惹他们心生不快。
黎纲与林盼盼的交情不错,一见面就打着哈哈道:“林胖子,我在上空远远地看到这里燃了一堆火,没想到竟是你们。”
“只许你们冠云峰来,我们飞云峰就不能来了?”林盼盼也打着哈哈,上前搂着他的肩膀,极是亲热道:“深山老林的都能遇上,难怪外边总说咱们两峰亲如兄弟。”
黎纲顿时就乐了:“林胖子你没喝多吧?亲兄弟你能干出放鸟上来啄我的这事?”
“哪能啊,我这不是怕你听不见嘛。”林盼盼立马伸着脖子向其他人表示歉意道:“粗人,那个嗓门大了点,属实是无心之举,没惊着你们吧?”
“你……”崔予彤小嘴一撅,正准备开口,被卫鸣扯着袖子给憋了回去,转头望着别处似乎十分不忿的模样。
说实话林盼盼这招忒损,冠云峰原本打算无视他们直接飞过去的,可他一招鸟雀上天,其他人还好,唯独崔予彤避让不及,差点连人带剑从半空中跌落,吓得整张小脸都褪去了血色。
偏偏林盼盼还要一脸关怀地指着她道:“瞧瞧你造的什么孽,把咱崔师妹都累成啥样了,这小脸白的,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让小六给你烤兔子吃!”
崔予彤本来脸挺白的,听到这句话,顿时由白转红,眼看就要憋不住了。
林盼盼已经拉着黎纲往火堆旁坐下,还特别豪气地冲其他人喊道:“都过来坐啊,一会野兔肉烤好了,大师兄请你们吃!”
总共就两只兔子,原本七张嘴等着吃,现在又多加冠云峰十五个人,他这邀请委实没有诚意。
崔予彤立马露出满脸的嫌弃,不知道是嫌弃烤兔子,还是别的什么。
其他人也站着不动。
可林盼盼这人吧,主打的就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堆火也坐不下啊,那个……严复、杨淳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生一堆火啊,这春寒露重,晚上睡觉没个火可不行!”
刚才还说吃的,这会就扯到过夜了,还指挥上了别家师弟。
天色确实已晚,黎纲挥了挥手,遂吩咐道:“听林师兄的,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