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谦讥笑道:“还真是爱护有加呢,如此大费心机,连半月红都要用上了!”
卫鸣又悄悄推了推崔予彤:“崔师妹吓唬她而已,薛师弟切勿当真!”
崔予彤听罢,赌气似的将那空了的小瓷瓶掷在地上,横眉怒对六蓁道:“她那同伙害得我险些毁容,我如今教训她,也是讨要回一二,如何就不能了?!”
六蓁方才给那半月红惊吓得魂都掉了半截,这会稍缓过来,听崔予彤话里话外的意思,合着欺负她还理所应当了,气得不由破口大骂道:“你放屁!我好好的看灯,本来就没招惹你们,是你们嫌弃我叫花子的身份,非说我脏了那河那桥,硬逼着我挪位置,还要动手打我,叶琛看不惯才出手教训你们,你们要不满报复,尽管找他去讨要好了,干嘛事事都冲着我来,就因为我是个低贱的叫花子,所以只能任由你们欺负吗?!”
方才还对她又嘲又骂的几人,这会当着薛少谦的面,却任由她抖落出那日的真相,个个都不吭声了。
薛少谦挥手解了六蓁的定身术,沉声道:“我母亲既然收养下你,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半个妹妹,谁敢欺负你,是当我薛少谦不存在吗?!”
这番质问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既冰冷又凶狠。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凶猛野兽,哪里还有半分少年时的明朗风采。
崔予彤满脸的不可置信,噙着泪水哽咽道:“少谦哥哥,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过……”
“幼时的童言稚语,我早已不记得了,你也无须放在心上。”薛少谦打断她的话,仿佛连听都不想听了。
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仿佛瞬间就褪去了颜色,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少谦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薛少谦却是冷笑道:“人长大总是会变的,你幼时为了死去的小鸟都会伤心流泪,如今就能笑着给人家喂毒了!”
“少谦哥哥,我……”崔予彤泪眼婆娑,向后退了几步。薛少谦的话语犹如利箭一般,无情地刺穿了她的心,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的幻想,顷刻间都击了个粉碎。她望了望薛少谦,又望了望六蓁,过了会,终于一跺脚,掩面逃离了万象台。
“崔师妹……”卫鸣和其他人目瞪口呆,恨不能此刻也化身成一女孩子,也跟着嘤嘤嘤跑了。
薛少谦负手而立,目光如寒潭深水,冷冷扫过剩下几人,肃声道:“今日之事我可以替你们隐瞒,但从今往后,你们若敢再寻她的麻烦,便休怪我不念旧情,请连师叔以门规处置,绝不宽贷了!”
“是是是。”卫鸣等人连连点头,见薛少谦转过头去示意他们离开,便急忙拉扯着彼此匆匆走了。
六蓁蹲在地上,逐一捡起撒落在地上的烟火,放进小木匣内。
“都已经湿了,捡来何用!”薛少谦侧目看着她,不耐烦地训斥道:“此处不是长宁镇,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地方,你没本事就要学会忍声吞气,否则就要承担后果,别捅了马蜂窝还得别人来帮你收拾烂摊子,若不是看在母亲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忘了一样,有时候就算是忍气吞声,麻烦也是会找上门的,毕竟在有钱有势的人眼里,碾死一只叫花子,就和碾碎一只蚂蚁差不多,哪会管蚂蚁的反应如何,直接碾就是了。
“谢谢你来救我。”
六蓁抱着木匣,低头看着半月红倒落的地方,上回薛少谦问起无双城之事时,她还否认三连,今日却脸打得啪啪响,若非他及时出现,只怕那半月红已经灌进了肚子里,所以,挨他几声骂也是应该的。
“不用谢我,要谢你谢孟祈年,是他告诉我崔予彤可能要对付你,劝我过来看一眼。”薛少谦没好气地说完,甩手就走,仿佛看多一眼都嫌弃的样子。
“小六。”
薛少谦刚走,林盼盼的身影就急匆匆出现在万象台那端:“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衣服怎么湿成这样了?”
六蓁勉强笑了笑,轻声道:“大师兄,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烟花都弄湿了。”
林盼盼皱眉走近,将外袍解下披在她身上:“这玩意湿了就扔掉,你别愣着吹风啊,赶紧回去换衣服,当心着凉了。”
六蓁点了点头,鼻尖泛起酸意,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方屏说你去了很久,叫我来找你。”林盼盼推着她往万象台下走,边走边逗趣道:“我就说咱们的小师妹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会迷路,定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欺负了,果不其然,竟是被雪妖绊住了脚……”
“对啊,大师兄,那雪妖可厉害了,我打不过她,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
“嚯,敢欺负我们的小师妹,好你个雪妖,看打!”
……
年节过后,掌门薛燚发起了同盟令,召令正道的各仙门世家共同寻找毓秋的下落。天音阁现任掌门聂仁杰也对外放出狠话,将倾全派之力追查慧云长老的死因。
慧云的死闹得正魔两道一时沸沸扬扬,可是,毓秋始终杳无踪影。江湖上倒是流传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说毓秋本为魔道潜伏在天音阁的间谍,只因身份暴露所以谋害了慧云;二说慧云不准徒弟们发展男女私情,故而导致弟子离心,杀师叛逃。
不论何种说法,慧云的死似乎都和毓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天音阁更是将毓秋除名,直接坐实了传闻。
银杏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转眼,六蓁在苍云山修行已经五年多。慧云的死已经少有人提及,李岚音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而她的“玄天无极道法”已经修炼到第四重,开始学习如何驱使飞剑了。
厨房里的几位师姐一起见证了她的成长,与她的关系也最为亲近。傅莹莹和六蓁同在灶下,一边添柴烧火,一边夸赞她天资好又勤奋,跨越厨房的门槛指日可待。
傅莹莹所说的门槛乃是每三十年一次的弟子试炼。最近的一次试炼定于今年年底,因此各峰弟子都在忙着精进道法。毕竟,在弟子试炼中脱颖而出者,才有资格代表本门去参加明年在昆仑山举行的同盟试炼。
无论哪一种试炼,目的都是为了选拔人才。据说上一届选拔时,飞云峰全军覆没,丢了老大个脸,被其它几脉暗中嗤笑了好多年。
虽然师父宋士乾一向视浮名为粪土,但弟子们到底脸皮薄,莫不想在这一次试炼中一雪前耻,独剩方屏、傅莹莹和六蓁几个,要么沉迷搞饭菜,要么修行太浅,都不是参加试炼的料,只能待在厨房里为奋发图强的同门改善下伙食。
方屏几乎拿出了十八般厨艺,不想大师兄林盼盼却接连几日胃口欠佳,任凭各式软烂香酥的肉摆到面前,都只是浅尝几口,一边吃还一边愁眉苦脸地摇头,完全不似往日的大快朵颐。
为这个,方屏差点怀疑起自己的厨艺来,终于在某个和风煦日的午后,让六蓁找机会拦下林盼盼问起了缘由。
既不关试炼,也不关厨艺,原来是掌门师娘李岚音即将寿辰。
修真之人,年岁颇长,这寿辰其实看得很淡,何况李岚音近年来身体不好,一直在雪庐避世静养,往年生辰,也未曾铺张大办过,顶多由各峰送点贺礼略表一下心意。
可今年满十,是她的寿诞,不比往常,她是凌云峰一脉的师母,又是整个苍云派的掌门夫人,夫君薛燚敬重她,弟子们自当孝敬。今年开春后,各峰便都在绞尽脑汁地给她准备贺寿之礼了。
飞云峰的首座宋士乾向来散漫,不操心俗务,所以,准备贺礼这等“小”事,仍旧落到了大弟子林盼盼的头上。
林盼盼的那个头啊,才几天的工夫就大了一圈,愁得连吃肉都不香了。
没办法,谁叫四脉当中,他们飞云峰是最穷的呢,不仅穷,人还少,便是凑份子都难挤出百八十两银子来。
关键是这件事情吧,其他三脉都好办。凌云峰有薛少谦这个亲儿子牵头,自然知晓备什么礼能送到母亲李岚音的心坎上。冠云峰有崔、卫两个世家子弟,随便单拎一个出来,财力物力都甩别人一条街。还有那岫云峰,掌管着整个苍云派的库房呢,想挑个什么奇珍异宝的岂不容易。
于是乎,原本犯愁的只是林盼盼一个,如今又多了方屏和六蓁,方屏愁是因为帮不上大师兄的忙,而六蓁愁,则是因为李岚音素日里待她如亲闺女一般,她也想要尽一份心力。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凭方屏和她两个,寿礼的事情除了干着急,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
既然内部不能解决,就只有拓宽思路,往外去想办法。
林盼盼早出晚归好几天,某天晚上,六蓁和方屏还在厨房里收拾,他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二人见他一改多日来的愁容,便知寿礼的事情八成是有了眉目。
“正好你俩都在。”林盼盼语气轻快:“劳烦多做一些方便携带的吃食,我明日一早来取。”
说到方便携带的吃食,那自然是烙饼了,既能饱腹又耐储存。
他要是昨日来提这个要求,二人想都不想便能答应他,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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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