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 第25章 第 25 章

周五的下午，天色阴沉。没有晚自习的离尽收拾好书包，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他记得靳曾故随口提过的公司地址，决定直接去找他。

靳氏的写字楼高耸入云，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离尽略显单薄的身影。

他走到前台，声音不大：“我找靳总。”

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挂着标准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离尽摇了摇头。

“抱歉，没有预约的话……”

“我等他。”离尽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他走到大厅角落的休息区，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电梯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

离尽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电梯里进出，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耐心地等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一个小时后，专用电梯的门再次打开。

靳曾故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得体、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离尽的目光瞬间定格——看样子是一个秘书。靳曾故正侧头听他说话，唇角带着离尽熟悉的、那种漫不经心又迷人的笑意。

秘书仰着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亲近，说话间，手指甚至轻轻碰了碰靳曾故的袖口。

靳曾故没有避开。

离尽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看着那两人并肩走向旋转门，姿态熟稔，气氛融洽得刺眼。他们不像去谈生意，倒像是……

他猛地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离尽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走到了隔壁街区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外。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他清晰地看到靳曾故和那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靳曾故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那人则笑得眉眼弯弯，身体不自觉地向靳曾故倾斜。

靳曾故伸手，似乎极其自然地帮他拂去了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停留的瞬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暧昧。

离尽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紧紧攥着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原来那陌生的甜香，原来几次的迟到和遗忘，都不是巧合。

他死死盯着窗内那幅刺眼的画面，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门口的。

他站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初秋的凉风吹在他身上，却比不上心里的冷。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不动。

三个小时，像三年一样漫长。

直到夜色浓重，那辆黑色的轿车才终于姗姗来迟。

车窗降下，露出靳曾故带着歉意的脸：“小离，等久了吧？对不起，我忙忘了，忘了今天周五你不上晚自习。”

他的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离尽沉默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看他。

“生气了？”靳曾故凑近了些，语气小心翼翼，“是我不好。你看，我给你带了道歉礼物。”

他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离尽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有些笨拙却明显花了心思的黏土□□人，眉眼竟有几分像他。

“我亲手做的，做得不好……”靳曾故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看，手都弄伤了。”

离尽的目光落在他伸过来的手上，修长的手指上果然贴着几个创可贴，边缘还能看到细小的划痕。

这一刻，离尽忽然想起那个歪歪的牌匾。

那股尖锐的疼痛和怀疑，突然就被这些回忆和眼前的伤口软化了。

他抬起头，看着靳曾故带着歉意的、温柔的眼睛，心里那堵冰墙悄然裂开一道缝。

至少，靳曾故愿意为他花时间做这些幼稚又麻烦的手工；至少，他还会因为遗忘而感到抱歉并精心准备礼物；至少……他对自己，应该还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吧？

那些香水味，那些被他撞见的暧昧，……也许，只是成年世界他还不懂的逢场作戏？

离尽轻轻握住靳曾故那只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低声说：“下次别忘了。”

他选择了相信，或者说，他选择了再次蒙上自己的眼睛。

靳曾故那么那么好，他们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至少，他是只喜欢自己的……只喜欢自己……吗？

靳曾故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错了，明天周末带你去玩好玩儿的赔罪。”

离尽抿了抿唇，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