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 第20章 第 20 章

那晚之后，离尽觉得空气都是甜蜜的，心底像含着一颗慢慢融化的糖。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份甜蜜藏好，只在无人处细细反刍。

"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离尽攥着手中的抹布，语气有些迟疑："昨天刚请过假，老板那边......"

靳曾故眼尾微扬，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巧了，前天我刚和常寻签完转让合同。"

他指尖轻敲吧台，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我才是这里的老板。"

见少年仍愣在原地，他微微倾身，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老板亲自批的假，总得听话吧？”

目的地像是一家休闲娱乐场所。

这里没有招牌，内部装潢是极致的简约与现代，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日式枯山水庭院。

服务生安静得如同影子，将他们引至一个私密的茶室。

“会下棋吗？”靳曾故在棋盘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离尽老实地摇头。

他过往的生活里，只有生存，没有这些风雅的消遣。

“我教你。”靳曾故执起黑子，手指修长有力，落在木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讲解规则时语速平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耐心。

离尽学得很认真，眉头微微蹙起，盯着棋局，像面对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靳曾故并不急于取胜，甚至偶尔会不着痕迹地让了几子。

他看着离尽因为吃掉他一颗棋子而眼睛微亮的样子，觉得比任何刻意的讨好都来得有趣。这种单纯的、全然的投入，是他那个充满算计和利益交换的圈子里罕见的风景。

“你很有天赋。”一局终了，靳曾故看着棋盘上白子略显生涩却意外坚韧的布局，中肯地评价。

离尽抬起头，眼睛因为得到肯定而格外明亮：“真的吗？”

“我从不骗小朋友。”靳曾故轻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很轻，一触即分，却让离尽的心跳骤然失衡。

接下来的时间，靳曾故没有继续下棋，而是泡起了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烫杯、置茶、冲泡、分杯，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仪式般的美感。

离尽安静地看着，觉得自己像是在观摩一场艺术表演。

“尝尝。”靳曾故将一盏清茶推到他面前。

离尽小心地捧起那只温润的白瓷茶杯，学着靳曾故的样子先闻了闻，才小口啜饮。

茶汤微苦，过后却有一股绵长的回甘，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味道怎么样？”靳曾故问。

“有点苦，”离尽老实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后面很甜。”

靳曾故看着他，目光深邃：“人生很多事都这样，先苦后甜。”

离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他贫瘠的认知里，遇到靳曾故之后，生活仿佛直接从苦涩跳到了无尽的甜。

他偷偷看着靳曾故被窗外暮色柔和了的侧脸轮廓，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

他何其幸运，能被这样一个人温柔以待。

靳曾故的手机在口袋里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是常仪发来的消息，关于某个合作案的后续。

靳曾故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并未立刻回复。

他享受此刻离尽带给他的这种纯粹宁静，如同欣赏一件精心培育的盆景，暂时不愿被外界的纷扰打断。

“下周有个画展，听说不错，”靳曾故状似无意地提起，“周末我去接你？”

能和靳曾故一起过周末……离尽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好！”

他看不到靳曾故眼底一闪而过的计算。

选择合适的约会地点，给予恰到好处的关怀和引领，这些都是维持这段关系新鲜感的小技巧。

他看着离尽全然信赖的眼神，知道这场他主导的游戏，正按照他预设的轨道平稳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