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尽已经连着两天,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躲着靳曾故了。
远远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他便立刻转身,找人交换杂物间的工作,久久不敢出来。
他的心乱得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那个冲动破格的吻,以及靳曾故事后那种洞悉一切却又漫不经心的态度,都让他无所适从。
然而,到了第三天晚上,直到打烊时分,那个惯常的角落始终空着。
靳曾故没有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悄然蒙住了离尽。
擦拭酒杯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门口,每一次风铃响动,都会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又是更深的失望。
连客人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打趣道:“这小服务生怎么回事,看你这望眼欲穿的样儿,等哪位佳人呢?”
离尽抿唇不语,心底却因这句话掀起了波澜。
终于,在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准备离开时,他状似无意地走到老板常寻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老板……他,今晚没来?”
常寻正算着账,闻言手指一顿,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啊……曾故啊,他……今晚有个重要的生意要谈。”
“谈生意?”离尽追问,心里却莫名地不信。什么样的生意,需要谈到这个时间?
在离尽执拗的目光下,常寻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真的谈生意去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报出了一个大致的地段。
那一刻,离尽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内心壁垒坍塌的声音。
所有的犹豫、胆怯、自我欺骗,在“担心”这种更原始、更强烈的情感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他想要见到他,立刻,马上。
他要正视自己这颗因为那个人而疯狂跳动的心。
“谢谢!”离尽抓起自己的外套,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酒吧。
他按照地址,打车来到了那个位于半山腰的高级别墅区。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一路的焦灼。
就在他四处张望,不知该如何进去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常仪。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沉稳。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离尽浑身的血液几乎倒流——常仪弯下腰,从车里扶出了明显带着醉意的靳曾故。
靳曾故似乎醉得不轻,半个身子都靠在常仪身上,步伐虚浮。
这还不是最刺眼的。
常仪扶着靳曾故,让他靠在一旁的路灯柱上,然后,他微微俯身,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竟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朝着靳曾故微仰的、毫无防备的脸,缓缓凑近——目标赫然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唇!
“住手!”
离尽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冲了过去。
他一把格开常仪的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靳曾故面前,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愤怒。
常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下蕴藏着不悦:“离尽?你怎么在这里?”
“我……”离尽语塞,但保护靳曾故的念头压倒了一切,他挺直了脊背,尽管声音还带着微喘,“你不能碰他!”
常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不能碰他?那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一个酒吧的服务生,还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小朋友?”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离尽的内心,“靳总喝醉了,我送他回来,照顾他,有什么问题?”
“我……”离尽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身份的巨大差距和对方话语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凝滞的时候,一个带着鼻音,却依旧慵懒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吵什么……”
靠在灯柱上的靳曾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桃花眼因醉意而显得更加氤氲迷离,他的目光在常仪和离尽之间逡巡了片刻,最终,落在了离尽那张因激动和羞愤而泛红的脸上。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酒后的沙哑,伸手指了指离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送我回去。”
常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曾故,他……”
“仪哥,”靳曾故打断他,虽然醉着,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掌控感并未消失,“辛苦了,你先回吧。”他的话很轻,却带着结束话题的决断。
常仪深深地看了离尽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还是维持着风度,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离尽和半醉的靳曾故。晚风吹拂,带着山间的草木气息。
“愣着干什么?”靳曾故似乎站不稳,身体晃了晃,离尽下意识地赶紧上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成年男性身体的重量和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混合着酒气和他身上独有的雪松香,让离尽的心跳瞬间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