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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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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是你点的炮,又是庄家,没什么特殊牌型,翻四倍,算四年吧。拿来。”
和凛磨磨蹭蹭地数银叶子,自觉将筹码放在它面前的匣子里——三个玩家,只有一个匣子。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这什么规则。”她心中不忿。
“不满意?不满意翻八倍。”眼球转动。
“再说一遍,你是谁来着?”
“我是,这个世界的意志。用你能够理解的词,就是天道的投影。”它来了兴趣,逗弄她,“你知道投影是什么意思么?平面坐标系里,一个向量在横轴上的投影、也就是它在指定基向量上的投影,是什么呢?”
“与基向量同方向但是长度不同的新向量。”她下意识回答,随即烦躁地反问:“你在上数学课吗,老师?”
它自顾自地问下去,“我聪明的学生,三维坐标系中,任取空间内一点,过原点作一个新的向量,会有怎样不同的映射?”
她冷笑,“你想说,你是三维的天道,我是二维的纸片人,是不是?”
“恭喜你!这是本天道的愿望。”
“滚吧。你是二维的我都不会是二维的。”
“这么有信心?”
“对,就这么有信心。”
“放心啦,放心啦,你当然是三维的。二维有这种精细度么?”和凛的一缕头发被微风扶起,悬在空中。
“惩罚快开始吧!”她捂脸。
输掉第一局的麻将,代价是什么?
我会死去吗?
天道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故作惊讶地说:“开玩笑,你死掉了,世界就崩塌了。”它顿了顿,继续补充,“对你来说,死去的那一刻世界不就消失了吗?”
“想不到你是唯心主义的支持者。”
“别讽刺我嘛,都能够使用灵力这种玄妙的东西了,难道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轰隆隆的声音停下了。
“仗着灵源,你们发展的太慢了,很多基本的物理定律还没有发现。
灵力和水能、风能、石油、电力、核能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归根结底,那也是一种能源形式,而灵源,就像核电站喽。”
和凛忽略掉那些她听不懂的陌生词汇,迅速捕捉重点:“石油形成于原始生物残骸在缺氧环境下保存、演化,这是能够由地质学佐证的,但灵源是怎么形成的?我们的科学家一直没有给出结论。”
明明没有脸,和凛无端觉得那眼球笑了一下,才慢悠悠的说:“好奇吗?想知道吗?不过你现在是一盘菜,一盘菜有什么资格探究真理?滚吧,滚去迎接输掉的惩罚。”
去到四年后。
“父...家主、夫人和少主呢?”
和凛在一具新的躯壳里——这是眼球执意为她制作的,原来的身体留在了那个空间,像个精致的道具。被拦住的老婆婆用看鬼一样的眼神惊恐地盯了她一眼,推开和凛的手拄着拐杖颠颠地走开,于是她隐约明白:此时的褚绍,大约没有家主,也没有少主了。
和凛发疯似的跑。
这副身体没有灵力,也不强壮,锻炼欠缺,跑了半条街,就气喘吁吁。她靠近记忆里的家,虽然说过于庞大的建筑群,很少会被人真心地认作是称为“家”的地方。
家应该是温馨的,平凡的,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树,还有一条大黄狗。而不是遮天蔽日的旗帜,列队森严的军甲,和永远解决不完的麻烦。
她跑过嘈杂的鸡笼,成捆的花苗,树影与阳光锋利交错的小桥,和拉二胡的女人。她用脚步丈量的每一寸道路都和昔日繁华的褚绍一步步重叠起来,如同两幅漫长而又截然不同的画卷。
阳光和发顶连成一条线,每个画家都会盛赞这一刻是完美的构图,但和凛的心渐渐冷下来。
直到她看见熟悉的背影。
“母亲。”
她在心里疯狂大喊,但是嘴巴却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和凛才反应过来这是神的惩罚游戏,不是她返乡探亲的旅行。
她用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挪动一厘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璇走远了。
少主脾气不好,常常与夫人吵架,这是远近皆知的事。她们不止吵架,她们还大打出手,江璇对本家的下人都很好,但打起和凛来是真的抄家伙。和凛不明白,她们已经足够幸运了,为什么要伤害彼此,不应该珍惜彼此,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么?
江璇认为世界是残酷的,将子女培养地能够在这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是她的责任,可是母亲,这太痛苦了。
母亲将她当成狗一样训练,但只要母亲招招手,她就把苦涩的泪水统统抛到脑后,摇着尾巴靠近了。
这样懦弱的她连自己都唾弃。
有亲人有发小有一堆便宜长老还有几个好朋友,在世俗评价体系里和凛有的够多了,多到随便匀一点给别人都能再造一个成功人生,但不是所有爱都能满足和凛对爱的定义,按南宫烨的话说,“这个疯子要的不是爱,是包庇,是纵容,是共同罪犯。”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无数人对她说过的话,因为在他们眼里,和凛就是那个“得了便宜”的人。
“满意吗?”环出现在大街中央,但三三两两的行人就当没看到一样径直穿过了它。
她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你在另一个维度,是不是。”
“嗯哼。惩罚开始。”
周围的空间开始高速旋转,所有颜色搅合在一起从鲜亮的色块逐渐变为深沉的灰色,死寂而毫无生机。她皱眉,“惩罚开始?那刚才是什么。”
“女士,那是一道冷盘,你也可以称之为——前菜。”
黑洞兴奋地说,“主菜是:死亡现场。亲爱的客人,欢迎享用,满意的话记得给五星好评哟~”
它摇身一变,原先漆黑没有尽头的地方抽条出四肢和五官,和凛对着裸露的酮体愣住一秒,迅速转身闭上眼睛。
“想要模仿人类,那么请你穿上衣服。”
“少女”清脆地笑了一声,“你不好意思了?真有趣,我只是觉得,正餐开始,最好穿的得体一些。”
“故弄玄虚。”毫不客气的评价。
“哎呀,”它伤心地说,“干嘛这么不领情?我可是特意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订做的诶。好了,我已经穿上衣服了,走,带你去个新地方。不过,为了您的沉浸式体验,要先从这个残次品里出来。”
残次品?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再造技术在它眼里算什么。和凛的新睫毛颤了颤。
灰色的背景从纯白的画布上脱落,被无形的力拧成一道尖锐的钢钉插进和凛的太阳穴,她下意识痛苦地呻吟,捏造的四肢却先一步软下来,先是皮肤和毛发,然后是肌肉、神经、骨骼、内脏,全都像失去支撑的泥巴一样融化瘫软,形成一滩恶心的固液混合物,只有牙齿和眼球泡在里面还能勉强看出原样。
她的灵魂被这具□□像排异一样猛地推出来,在一边目睹了这惊悚的过程。“我可只有一条命,被你玩死了就没有了”,原本和凛抬眸说这句玩笑话的时候会很有威慑力,但现在只是一个扁扁的光球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让黑洞“听”到,它反而被取悦到了,招招手,光球就聚拢在少女的手掌里。
很憋屈。就像猫科动物的后脖颈被人捏住了。和凛忍气吞声,“黑洞小姐,能不能别攥这么紧。”
换来的是恶作剧般的揉搓挤压,它有些赌气:“我有名字,不要随便称呼别人,很没礼貌!”
真是没天理。
“姑娘尊姓大名。”和凛妥协。她没问你到底是男是女这种无聊的问题,它变成少女和凛就叫姑娘,它变成青年和凛就叫公子,在这种她不关心的问题上和凛一向从善如流。
“环,叫我环吧。”
几句话的功夫,和凛被拍进另一幅身体里,下意识地活动手脚,随即差点原地蹦起来,又被链条拉回,幽深的地道里回荡着清脆的金属打击声。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她不耻下问,“现在在哪儿?”
环顾四周,是一个装修风格很大众的水牢,双手和双脚都被手指粗的镣铐铁链锁住,铁链上游走着紫色的灵力,酥酥麻麻的,和凛的脑子有些卡壳。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么?沿着那条时间线走下去,现在是你被陈意年生擒的第五十六天。”
“你在搞笑吗?生擒?他凭什么生擒我?!”和凛难得被激起一丝怒气。
环沉默。
“这位...天道,编故事也要讲基本法吧,诶,我们境界相当,我手里还有一打的神器,他打败我的理由是什么,没人质疑吗??”她越说越激动,“剧情杀啊?!”
少女忽略了她的义愤填膺,继续说:“此处是帝阳的大牢,皇城的正下方,三日后举行庆典。”
太久没喝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和凛口干舌燥,“庆典?什么庆典?”
“当众处死你的庆典喽。”环笑得很灿烂。
想象力这么丰富?和凛被盟军的行为艺术逗笑了,“谁出的馊主意,让我猜猜,是萧家吗。”
环隐匿了身形,和凛无论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再次出现。
她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企图凝望深渊一般的前路,最近的烛火也有百米远,这具失去了灵力的身体理应完全看不清。
看来盟军为大名鼎鼎的和凛安排了一个豪华总统套房。
这就是她接下来要面临的,第一局输掉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