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基地 第5章 远离孩子

与陆行舟道别后，夏时唯来到能源病科主任的办公室。

“您要的病案都在这里了。”主任将一个∪盘递交给夏时唯，“自从一个月前接到研究所通知，我们医院就开始整理这些信息了。只可惜人手不足，到现在也只能给您这一年的。”

“好的，这些足够了。”夏时唯拿到霍莲重点交待必须一个标点符号都诚实记录的病案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以关照的口吻说道：“听华院长说最近患者越来越多了，辛苦大家了。”

“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确实今年患者比往年多了些，到现在已经有近四百人，比去年多了三分之一，以前从来没有这般增长迅速过。”

要知道整个S基地也才拥有不到两万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主任每每想到病床上痛苦不堪的患者总是心中酸苦不已。

“您认为这些病人的不幸是否与管理不当有关呢？来您这里之前我听到院长训斥急于求成的家长，似乎这种情况不在少数？”夏时唯颇有指向性地询问道，毕竟他早就知道S基地管理混乱。

主任摇了摇头：“我认为不是这样。确实最近出现了这样的病例，但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从能源病诞初期就极为少见。我接诊过不下数千人，是有很小一部分敢于违反规定，冒着生命危险这么干。”

其实在能源石管理规范越来越完善之后，能源病患者的数量在有些年份甚至会有相较减少时候。而科学家也渐渐研究出了能够激活能量回路又几乎不会致病的方法：让想要尝试觉醒异能的人谨慎多次接触一定数量的能源石，甚至近些年的异能者数量都在增加，陆行舟就是上一批测试的参与者。

学院的办法虽然慢，但非常安全。只不过和直接接触大量能源石没有患病，而是幸运地获得了异能的人相比，成功的测试者异能等级会低一些，但只要愿意钻研提升，二者的差距并不大。

“为我轻率的判断道歉。”看来S基地患者数量增加的原因和别的基地一样并非主要是管理不当，夏时唯在心中否定这个观点。

“我还有一个疑问，是我私人好奇的事，不知您能否听一听？”

“您请说。”

“我知道您从事能源病治疗已经有将近十年，您是否有遇到过已经患病，但也觉醒了异能的情况呢？”这位主任是夏时唯这一路上遇到的能源病资历最深的医生了，或许他碰到过这种特殊情况。

令人没想到的是，主任否认了。

“您知道的，就像学校一直在讲的科学家故事里说的一样，接触过能源石的人，其中一部分无事发生，剩下的要么患能源病，要么觉醒异能，尚未发现二者共存的情况。”

言下之意便是：他没有见过，也不认为会发生能源病和异能共存的情况。

大众听说的那个故事其实并不完整，但夏时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了解，便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里，路行舟一直坐在地上，一边陪小朋友们玩耍，一边等待夏时唯。

夏时唯一出来就看到陆行舟和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脑袋贴在一起，说些只有两个人自己能听见的悄悄话，说得兴奋了还要在用彩笔在本子上描绘几笔。

他有些好奇，于是放缓脚步，静悄悄地从后方接近他们。中途还被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发现了，夏时唯连忙比出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小女孩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哥哥，顿时被迷的七荤八素，用小小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

终于，夏时唯接近到一个可以偷听他们说话的距离，谈话内容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一会你看见有个紫色眼睛特别好看的哥哥从房间里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抱住他的腿，对他说好哥哥，你真好看，我特别喜欢你，你留在这里好不好。就这一次机会，小士兵，可不要搞砸了！”陆行舟拿着医院里极其稀有的零食，以长官的身份“威逼利诱”小朋友。

小孩也挺入戏，他用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语气字正腔圆地回答：“保证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只不过小孩既不认识什么紫眼睛的哥哥，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喜欢扮演士兵，所以他愿意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

“你一定要迅速，不能让他有任何离开的机会，抓住了就不放开。嘴甜一点，多夸他，就说哥哥真帅哥哥厉害什么的。如果他不答应就哭，哭的越可怜越大声越好，他只要心软就一定会答应你，咱们争取一次就把他拿下。”

“咳咳！”夏时唯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这严密的任务布置。是他年纪大了，无法理解陆行舟的脑回路吗，为什么认定他一定会心软呢？

从背后极近距离传来的声音吓得鬼话连篇的陆行舟虎躯一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孩好奇的回头，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紫眼睛、好看！可惜小孩子脑容量有限，那些长篇大论一句也没记住，光顾着想一会怎么和朋友分享零食，只依稀记得要快要哭。

于是他立刻转身抱住夏时唯的腿就开始哇哇大哭，嘴里还喊着“哥哥不许走”，“哥哥留下吧”之类的话，陆行舟使劲扒拉了几下都没能解救夏时唯可怜的大腿。

夏时唯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小孩白净的跟瓷器似的，从没哄过孩子的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生怕用力太大给碰碎了，只能胡乱安慰道“别哭别哭，不走不走”。

结果越哄小孩哭得越厉害了，从一开始干打雷不下雨到后面眼泪根本止不住，脸都憋得通红。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后硬是两个成年人合力才让小孩松手，夏时唯生疏地把孩子抱起来趴在肩头哄了半天，才勉强止住哭声。

好笑的是到了这时候，孩子还没忘记他的任务，硬是要夏时唯答应不走，不答应就要接着哭。磨的夏时唯实在没招了，只好郑重的答应下来。

两个大人还被闻声赶来的护士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只好低头缩脑当起了鹌鹑。

被骂的时间比哄孩子的时间还要漫长难熬，好在护士长认识陆行舟，给他俩留了点面子，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太丢人。

“这里是医院，不是让你们打闹的地方，没事就赶紧离开。”最后说完，护士长还不忘把小孩带走，以免事故重演。

两人像看救星一般连连点头，表示立刻就走绝不逗留，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出医院大门。

他俩绷着脸，又沉默走了一段路，默契地在路口停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是意外。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找个更合适的更完美的助手。”陆行舟手指蹭着鼻梁，有些不好意思。

夏时唯赶紧拒绝，他可不想再来这么一出了，他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不知所措过。“多谢你，但是大可不必。”

太阳早已下山，今日多云没有月光做伴，只有暖色调的路灯依旧明亮，在路边和他们一起前行。

忙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疲惫，也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谁也不着急离开，于是并肩慢慢悠悠地走着。

陆行舟在心里悄悄数着，虽然他们两人差不多高，夏时唯的步伐却要比他小的多，夏时唯走三步的距离，他两步就能迈过去。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但还是为自己的发现洋洋得意。

陆行舟默默配合着缩小了自己的步伐，他想要和夏时唯一起走完这段路。夏时唯似乎有所察觉，脚步有瞬间几乎不可查的迟疑，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并肩前行。

“你果然是夏时唯。”陆行舟以前从没想过他能有机会见到第一位异能者，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像做梦一样，没有人不崇拜夏时唯，“我几乎是听着你的传说长大的。”

夏时唯下意识想了一下陆行舟的年龄，是20岁来着？好像他也没有比陆行舟大很多吧，这话说的他像是个中年人一样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说了就输了。

“我以为你们小队的林啸已经分析出我的身份了，他很聪明。”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夏时唯不再隐瞒，痛快地承认了。

“你监听我们？”

“没有。林啸把他的分析讲给了李妍老师，而我今早恰巧有事去找了一趟她。”

“有事？你不会是去问她我的异能吧？”不是陆行舟自作多情，种种迹象表明夏时唯一开始就已经对他的异能有所了解，更别提那场前所未有的梦幻指导，夏时唯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可惜，夏时唯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不止是你，我是去找他要S基地所有作战小队的信息的。”

陆行舟有一点点失落，只有一点点，毕竟最后夏时唯不还是来指导他了吗，这说明他确实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没失落几秒，他好奇地问：“你要信息做什么？”

夏时唯停下脚步，他暂住的区域就在附近，和陆行舟不再同路，这里就该是分别的时刻了。

陆行舟也站住，看向被暖色路灯描摹了身形，显得格外动人的夏时唯。两天的时间他见到了夏时唯太多不同的样子，初遇时的冷漠，后来的礼貌疏远，指导时的温雅耐心，哄孩子时的忙手忙脚，还有最后轻松愉快的笑容，每一次都令他印象深刻。

“信息的作用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夏时唯没有解释太多，毕竟过不了多久陆行舟就会收到前往X基地的通知，到时他自然会明白。

陆行舟也没有追问，他试图用眼睛记下此刻夏时唯的一举一动，连发丝晃动的角度都不想忘记。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他终于能够顺利问出这个期盼了。

“相信我，会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