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基地 第4章 在医院中

S基地的医院里，华楠院长头痛的要命。

短短一个星期内增加了三名能源病患者，全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华楠重重把水杯敲在桌子上，声音中充斥着难以消解的怒火。

“说了八百遍不要让任何人直接接触能源石，没有人能保证真的能顺利地依靠能源石辐射获得异能。即使是学校培养异能者，那也是有规章制度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陨石坠落后第十一年，大地上突然长出了很多黑色的石头。第一批接触到的人是一队外出考察的科学家，他们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直接长期接触这些裸露的石头，结果是十一人的队伍，仅仅只有一个获得了异能，三人没有任何变化，其余七人都患上了能源病。

他们迅速的消瘦、浑身无力，到后来连吃饭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眨眼动动手指这样的小动作也要耗尽所有的精力才能勉强做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所有患者都去世了。

最可怕的还不是发病的迅速，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伤口，所有仪器的检查结果都显示这些人健康无比，即使他们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检查结果都无法为医生诊断病情提供任何数据支持。

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他们，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医生都无能为力。

“就算现在能源石是基地供能系统中最重要的基石，但能源石的探查开采、切割储存使用的全部过程中，所有会有接触的工作人员都要严格遵守防护管理条例，你永远不知道你会获得异能还是患病。”

“而你们呢！”华楠指着面前四五个低着头哭哭啼啼的家长，训斥道：“你们居然敢把能源石带回家！当时怎么不想想后果，现在哭有什么用，难道能把孩子哭好吗？”

其中一个男家长被训得面红耳赤，他算是能源部的一个中层领导，平时都是他教育下属，哪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他不过是希望自家孩子能更出色一些，如果孩子成为异能者，获得的教育资源也会更好，未来也许就有成为指挥官的可能。

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还不是因为学校的进度太慢了，我家孩子都一年了，一点表现出异能的倾向都没有，隔壁老孙家的……”

华楠听到这话顿时更生气了，恨不得从嘴里喷出火来，“尤其是你，玩忽职守违规违纪明知故犯！都一年了就证明你家孩子不会拥有异能，这点都不明白，你这种人竟然能在能源部工作。你们都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现在孩子们已经有了虚弱的症状，论谁来了都已经是回天乏术，只能是找一些拥有治疗异能的医生尽量减少痛苦。如果不是这些愚蠢又急功近利的家长，孩子们本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也不必在还没绽放的年纪就要被迫凋零。

等到最后一个家长离开院长室，一直靠在窗边旁听的陆行舟走向华楠，轻柔地帮她按摩青筋直跳的额头。

“好啦华女士，被这些人气病了就不好了。跟我说说话吧，我在那站的腿都麻了。”

华楠闭上眼享受儿子专业级的按摩指法，心中的怒火被一点点揉了出去。

“你叫我怎么不生气？各个机构现在的制度都极其混乱，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刘向北也是个没难耐的，这么多年就只会当一只跟在屁股后面的哈巴狗，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玩命捂住他的官帽子。”

华楠陷入了深深的无奈和迷茫中，再这样下去S基地就要连未来都没有了。

“为什么咱们这里就没能出现一个夏时唯呢？”为什么这里就没能出现一个能够带领大家改革的领导者呢？为什么这里就没能出现一个有足够魄力足够能力的领袖呢？

陆行舟的眼前闪过那个略显瘦弱，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显得清冷的背影。

“不想这些了。”他合眼赶走不合时宜的影子，“说到获得异能，那个传说中第一个获得异能的人是谁啊？我都没听说过这事。”其实陆行舟知道，异能课的老师都会讲，他只不过是想转移华楠的注意力。

“臭小子不好好听课，这都记不住？那个人你认识的，他就是夏时……”

从门外传来沉闷的“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母子二人的谈话，得到进入的允许后，推门进来的正是夏时唯。

他进来后先是抬眼扫过身材高大尤为显眼的陆行舟，才将目光投向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华院长，我代表X基地研究所所长霍莲，申请收集你院能源病患者材料以作研究。”看起来并不意外陆行舟也在这里。

华楠点点头，今早刘向北的副官已经和她说了此事，只不过那些家长没完没了闹事搞得她甚是火大，没来的及安排。

“您就是吴教官的副官吧，刘指挥已经通知我了。抱歉一直在忙没能通知住院部，您先请坐休息一会，我立马找人陪同您去。”

“不用这么麻烦，如果陆队长无事，可否请他和我一起呢。”夏时唯闻言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陆行舟。

“当然可以！”陆行舟半秒都没有犹豫，迅速接话答应下来，像是生怕夏时唯改变主意。

“那就劳烦陆队长了。”夏时唯向华楠点头示意，率先走出院长室。

“不麻烦不麻烦。”陆行舟亦步亦趋跟在夏时唯后面，关门时才对华楠用口型说“我走了啊”。

“滚滚滚”，华楠也回以口型。

虽然华楠也惊艳于这位副官相貌的俊美，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还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没出息，一句话就给带走了。华楠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令人无比头疼的工作中。

此时的夏时唯，正在思考怎么把陆行舟的异能问个底掉。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揣着心思走到了能源病住院部，心照不宣地找了个有椅子的角落，并肩坐下。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夏时唯率先开口说道：“能源病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叫你出来主要是有事想要询问。”

“哦。”路行舟干巴巴回应，他还想先问问名字呢，“你问。”

“还请你不要生气，我擅自向刘指挥询问了你的异能，他的回答非常模糊，所以我还是决定来直接问你本人。”夏时唯的声音平稳无波，没有表达出一点抱歉的意思。

听到他打听自己的信息，陆行舟并不生气，只是有些不解：“我的能力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念力系异能。”

夏时唯没有反驳或认同他的说法，反而弯腰捡起一个被遗忘在长椅下的皮球，他将球托在掌心，对陆行舟说：“用你的能力移动它。”

陆行舟有些摸不着头脑，夏时唯不解释也不催促，安静地看着他，陆行舟忽然觉得那双宝石般的双眼颜色比刚才浅了一些，更接近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陆行舟率先败下阵来，那双眼睛太过迷人，即使此刻没有蕴含任何情感，仅仅是犹如无机质一般的特殊颜色也足够动人心魄。再看下去，陆行舟害怕自己会陷入其中。

他抬起一只手将五指按在皮球上，再次抬起时没有任何一处与球接触，球却凭空飘了起来，悬浮在他们的手掌之间。随着陆行舟手缓缓移动，皮球围着夏时唯画了一个标准的圆，最后又落回他的手中。

观察了全过程的夏时唯稍稍沉思了一会儿，眼神不知在看哪里，显得有些呆滞，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将球轻轻放在地上。

他突然握住陆行舟裸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陆行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抽出手，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夏时唯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看前面。”

陆行舟抬头，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所有的地板、桌椅，甚至是孩子手中的玩具、地上散落的书籍、盘子中的食物都被一层近乎透明的白色光雾笼罩。而玩耍的孩子、四处落座的患者、护士站里的医生护士则各自被五颜六色的光雾环绕。他发现那些患者周边的光雾似乎比医生护士的要稀薄、暗淡一些。

所有颜色层层叠叠不分彼此，犹如一个被常年使用但从不清理的调色盘。

“这是什么？”陆行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从不知道世界竟能如此缤纷多彩。

“在学院老师会教导你们：只有变异者会产生能量签名，而异变者是因为能源石诞生的。老师也会教导你们：我们能拥有并使用异能是因为能源石激活了潜藏在身体中的能量回路。”

夏时唯语气平和语速轻缓，比学院中的一些人更像一位知识渊博循循善诱的老师。

“那么既然我们和变异者近乎同源，为什么我们不产生能量签名，是否是人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事实并非如此，现在你看到了，即使是普通人、病人，哪怕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其实都在产生能量，只不过是能量的强度和类型不同而已。”

“直到现在，我们依旧没有能够观测这些能量的手段，你现在能够看到也是因为我整合了多种异能，才能勉强以这种形式展现出来，这依旧不是它们真实的样子。”

夏时唯再次看向那颗皮球，示意陆行舟再次移动它。

陆行舟看到当他对皮球使用异能时，笼罩皮球的白雾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包裏起来，变成了一层轻薄的外壳。而被夏时唯使用念力飘在一旁的书本上的白雾依旧向周围散开，和皮球的状态截然不同。

“这才是真正的念力异能，它不会影响物体的能量，而你不同。你并非控制物体本身，而是它们的能量。”

夏时唯控制书本下落，同时也松开一直抓着陆行舟的手，梦幻一般的世界瞬间从眼前消失，陆行舟顿时有些怅然，还在脑海中细细回味，没注意到夏时唯的食指在微微颤抖。

完成了解和教导任务的夏时唯没有打扰，默默站起身准备去完成霍莲交给他的任务。

察觉到身边人要离开，陆行舟猛然清醒，起身快步拦住了他，两人差点撞在一起，夏时唯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后撤一步，才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陆行身再次看到那双颜色深紫的眼眸，现在他知道了，只要使用异能，它们的颜色就会变浅更加明亮。

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陆行舟急切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在混乱的大脑没收了他思考的能力。

“我之后还有机会再看到这些能量吗？”

不对，他要问的不是这个。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个，他要问的是——

“当然，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夏时唯好像会读心一般解答了陆行舟此时最在意的问题，浇灭了他急躁的情绪。

他嘴角微微上扬，对陆行舟露出了相遇以来第一个笑容，淡淡的却足够柔软：“至于我的名字，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