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做得太足就容易露出马脚。”阮心语说,“难道是烟太大了?”
这次她可把借口都说了,就不信钟冷菱还能用,结果出乎意料之外。
“不足。我怕被记恨上,你说是吧心语姐。”钟冷菱扬起唇角,眼中泪水闪烁,“毕竟我的姐姐也和她一样,我只是想到我姐姐了。”
席面接近尾声,白村长独自出来不见白枞。只见他站在台阶上喊话,哭声震耳欲聋,捶着胸口一下又一下,来吃席面的村民也跟着配合哭泣。
“白某很感激各位能前来参加我儿媳的席面,天可怜见……她才嫁进我白家一夜就被恶鬼夺舍离开人世。其实我早已将她视为亲女儿,是白家没照顾好她。”
陆景淮小声嘟囔,“说哭就哭,上一秒还笑的乐呵呵,我以为来参加婚宴。”
“一村之长发话,怎么也得给个面子装一下。”苏慕清支着下颌,欣赏台上的戏码,“更何况他们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得罪。”
“你是说灵符——”
“各位也知道最近村中怪事频发,风水不佳,闹得人心惶惶。我特意找大师算了一卦,祠堂每五年举行一次祭拜实在是有失偏颇,才有了如今的局势。近日我力办开门大礼求来灵符,各位去祠堂把各家的祖先牌位拿来超度净化,也好除了业障让祖先保佑我们。”村长喉咙发紧,满脸的自责愧疚,指挥众人有序离开院子,“大家快去快回,净化祈福就在隔壁空地。棚子已搭,举行五日,每日进行方可破解这运势。”
“诶!我这就回去拿,就说女儿怎么老和我对着干,定是这里出了问题!”
“你那女儿早就该嫁了,好保佑夫家,护村子平安。”
“我明天就给罗丫头找一个好夫家,让你这个做娘的满意!”
“哎呦,那可太谢谢了你了。”
……
村民争先恐后的回去,仅剩的玩家还站在原地,原来席面上的残羹剩饭,乱糟糟摆着没人收。
冷风卷过院子显得荒凉,香火燃尽的部分被风轻轻一吹,便断在香炉里。
草棚子在风中撕扯,摇摇晃晃下一秒就要被卷飞了,苏慕清从物品库里取出浅灰色的开衫外套给他披上。
"还冷吗?"
陆景淮摇头,拉着他躲进棚子小角落避风。寒煜往他们身后一站,借着他们两个挡风,各自取暖。
后院路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土地在颤动,一群村民抱着自家祖先牌位出现在路口。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身后还跟几个穿着祭祀服饰,身形壮硕的男子,好像是来跳大神的。
搬火盆的小厮紧随其后,年长的长辈抱着纸人,抬着纸轿房车朝中央空地走去。
夏然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躲叶舟身后,又探头探脑的偷看,“这...这是干什么,不是祈福吗?为什么像巫术。”
夏然都没参加过,更别提其他人了,又不住深山老林的乡下。
反倒是寒煜和苏慕清活这么久,什么没见过。目前记得过去的只有寒煜,他解释道,“只是普通的祭拜,他们觉得祖先钱不够,没车没房才有今天的风水,所以借此东西,代表送他们安安心心上路。”
村民手捧自家牌位,恭恭敬敬地摆在草棚子的桌上,总共就五个棚子,把泽睽屯的牌位通通容下。
数十个纸轿摆成两队与棚子平行,火盆摆在两队纸轿中央燃起一簇火苗,侧边站着一排的村民,开始敲锣打鼓吹唢呐。
陆景淮一行人被赶出棚子,无所事事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忙活。
陆景淮等的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握住苏慕清的手往兜里揣,"海神的体温难道是冬冷夏凉?"
“噗嗤”寒煜听着没忍住笑了出来,别过脸拒绝狗粮。苏慕清闻言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景淮的耳朵尖,“因为我是神。”
“少贫。”陆景淮拽着他,直接贴在自己的后背,心中暗爽,“冷就靠近点,平常鬼精的,今天倒知道安分了。”
苏慕清贴着他后背,整个人都趴上去,轻笑时带着胸腔的颤动,又开始油嘴滑舌,“不敢,毕竟我的名声在老公这里都臭了,我得证明一下清白。”
海神大人就是记仇。
“净化祈福开始——”村长站着中央主持大局,指挥着村民,“领着三打纸钱,每个帐篷都过一遍,结束来我这里拿灵符。”
村民抱着三打纸钱排成长队,陆陆续续跟着前面的村民进入棚子。
陆景淮跟在后面,扭头对苏慕清说,“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我的牌位?”
对方脸色一沉 ,捏住陆景淮的脸颊向内一挤以示惩罚,故作生气道,"不许乱说话,这个副本和你无关,你会好好活着。"
“我就是问问嘛,你生气了?”陆景淮明媚得笑容把苏慕清眼底的阴霾扫荡干净,伸手掐他紧实的侧腰,“叫你捏我,还你。”
两个人半斤八两一样记仇,毕竟他们可是从小就自己定娃娃亲,一个敢说娃娃亲,一个敢问吃不吃娃娃菜,同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他们的计划是拿了灵符就走,绝不会多留。火盆里很快堆积了一座小山纸钱,火舌卷起将它们吞噬。先是温暖的热浪抵御寒风,随着纸钱的堆积越来越多,到后来只剩滚滚浓烟挥散不去。风一吹直冲鼻腔呛人,熏得众人是又咳嗽又流泪的,现在倒像是哭丧了。
“咳咳....”陆景淮捂着口鼻也不能幸免。
怀疑白村长是不是想呛死他们,好完成某大计,连忙扔掉手中的纸钱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苏慕清也被熏的眼眶通红,还要站在牌位前,认真地一个个看过去,生怕有陆景淮的牌位遗漏,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看了两遍他就确认这里没有陆景淮的牌位,有的都是刻着女子的名字,松了一口气但这不是好现象。
“你在里面做什么?真去看我的牌位了?”陆景淮还笑着调侃他。
苏慕清“嗯”了声,无奈又宠溺,“被你忽悠了,结果没看见你的,倒是看见许多女子的牌位。”
陆景淮刚要笑话他,就凝固在脸上。夏然也听见了,凑上来,一脸诧异,"难道他们的祖先都是女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都是村民袖手旁观而受害的女子?”陆景淮说,“而他们之所以着急来净化,是因为他们心中有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然也无需来这祈福求心安。
他现在越发觉得寒煜说的故事可能不是在唬他,也不是故意讲给钟冷菱听的,而是真实发生过。
就连钟冷菱的反应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是真害怕甚至透着恨意,大有一种你拆穿我,我就很你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旦联想起来就很难排除,只会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寒煜这时也躲角落里和他们摸鱼。他们又没做过亏心事,凭什么要跟村民一起受苦,还要受烟火熏陶,自是等大家结束他们去领灵符回家研究。
“看来我的故事编的还不错,在意料之内。”寒煜小傲娇一下,又严肃地提醒他们,“不管今夜发生什么都待在房间里,每一个灯笼都是用牌位女子的脸皮,和身体上的皮肤制成,尤其是傍晚和晚上都别盯着灯笼太久。”
阮心语一边听会长叨叨,一边盯着钟冷菱的动向。陆景淮就知道寒煜一定比他们更早发现什么,只是一直不确定才没说。
“有什么新发现?”
“有。”寒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就怕你们不敢看。”
夏然一脸好奇,心急的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难道还有比鬼还恐怖的东西 ?”
还真有。
他一脸不信邪的看着寒煜根本不信。既然那么想看,寒煜自然没有不给他看的道理。指尖夹着一张暗红色卡牌,牌面上是一双眼睛,一只是正常人的,另一只却是鬼魅的红瞳。
他催动灵力将卡牌从指定一人可用,变成七人可见。
【恭喜玩家使用阴阳眼卡牌,人数七人】
卡牌消散的瞬间,时间也在这一瞬静止。天上的一轮明月变成血红色,顿时红光漫天。迎面而来一股阴风,吹起鬼新娘的红盖头,露出平整没有五官的脸。村民身旁都站着一位鬼新娘,场地中央聚集的鬼新娘如同一座堆砌的大山。
她们站在白村长身后吸食阳气,却被白村长身上的金光符咒逼退,鬼哭狼嚎,叫声凄厉不甘痛苦。
只有他们身旁空荡荡,唯独钟冷菱身旁站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穿着华丽婚服的鬼新娘,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钟冷菱似乎是感受到他们的视线,朝他们微笑,身侧的鬼新娘歪头看着他们。不用掀开也能感受到她在对他们笑,那抹笑一定是毛骨悚然的笑容,足以摄人心魂。
“她旁边怎么会站着鬼新娘?”陆景淮说。
他怎么感觉钟冷菱身边的鬼新娘一直在看自己,难道是他的错觉?
叶舟说,“她不是玩家?”
此话一出,让夏然背后发凉都有些怵钟冷菱。阮心语摇头不可置信,“作为副本里的npc她怎么会知道外界的事情。”
这种事很难说,毕竟是五星副本。npc和前五个肯定有天翻地覆的差别。优娜·贝克和阿加莎都能脱离掌控,跳出规则之外恢复前世的记忆,怎么到钟冷菱就不行。
寒煜摇头,"她的气息和波动很微妙,我很难感受到,也不好判断她到底是不是玩家。"
“如果是鬼怪为什么要变成玩家来我们这里找罪受,倒不如独自行动,风险更小。”苏慕清说。
寒煜也这么觉得。如果他是鬼怪,他一定会选择独自行动,最后把所有线索都断了,再将玩家一网打进全部灭口。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并不能代表鬼怪的想法。
陆景淮想到什么,看向阮心语,“你不是说她让你看灯笼吗?万一人家就图那个呢?”
能让一个人甘愿放弃最轻松的路,说明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还是她拿不到的东西,才需要借他们的手得到。
“不管她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不如和她演到底。”叶夷说,“把蛇吓回草丛里,危险的便是我们,只要派人跟着她便好。”
谁去跟才最安全呢?七人面面相觑,被六双眼睛盯着的夏然毫无疑问被排除了,他眼眸圆睁,为自己辩解。
“ 凭什么都觉得我不行!你们可以不让我去,但不能质疑我!”
好有骨气,陆景淮差点就给他鼓掌了呢,“等一下人家用苦肉计,你就又信了她的鬼话,太单纯看不住,下次让你行动。”
夏然无法反驳,他确实会同情也容易被骗。阮心语自豪的昂首挺胸,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份任务了!
“阮心语不行。”
“什么意思,苏慕清你什么意思!”阮心语的笑容僵了,眼里的火想要烧死苏慕清。
又是他!让她和钟冷菱一间是他,现在说不行的又是他!每一次都和自己唱反调。
苏慕清摊手,实事求是道,“她不稳定,你看不住的。"
寒煜最后还是把人选给了叶夷。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成熟稳重的叶夷身上。
好吧,他一早就有预感大概率是自己。
“明日我换心语。”叶夷温和笑着,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寒煜“嗯”了声转身离开,叶夷就默默的跟着他身后。
看见的永远是寒煜的背影,而不是肩并肩时的侧脸,就连陆景淮看了都无奈的摇摇头。
“你说他这不是苦恋吗,就叶夷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吊死在寒煜这一棵有夫之夫的树上做什么。”
苏慕清最是懂叶夷的想法,看着一前一后的背影,“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懂他在想什么。就像你不是我,不知道今天的我会比明天的我更爱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情话?”
“那你现在知道了。”苏慕清俯身,深情的注视,“不算太晚。”
陆景淮被他的甜言蜜语和美貌攻击的体无完肤,又不解的说,“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他,所以我不懂。但我知道寒煜有哈里斯了,为什么叶夷还要紧抓——算了。”
叶夷: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为什么只有我是一个人。
对不起……我也,很心疼你真的(这个真的)
陆景淮:你敢信我妈的屁话吗?
叶夷:我很伤心,我要静静
那我给你安排一下好不好,马上给你安排一个静静。别想寒煜了,他不是你的,咱们还有好大一片林子,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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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红白双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