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简陋随时要塌的小方桌,三盏照明的蜡烛,粗糙的水泥墙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陈旧**的味道带着一点奇异的气味,构成一副抽象艺术画。
有人说,“这应该是上一个副本玩家留下的。”
“谁不知道副本是按新人开的,之前那批早已变成大佬,这个副本怕是好几年没开过。”
“我先带心语进屋。”
叶夷随便进了一个房间,苏慕清紧跟上去,想要再试一次,起码他要证明自己。到底是附近的人在阻挠,还是他的灵力在这个副本已经不管用。
钟冷菱刚跟上去,“砰”的一声门被苏慕清从里关上吃了个闭门羹。
吃瘪的情绪在脸上展现的一览无余,正好被旁边的寒煜瞧见。他倚坐着回廊栏杆,背靠红柱,饶有兴趣的看着钟冷菱。
生人勿近的气质从内由外散发,连随意的坐着都那么优雅。光坐在那,后面的玩家就没敢上前来和他们一起住这排房间,避恐不及。
陆景淮抱手姿态懒散地靠在寒煜旁边,调侃道,“你杵这跟尊大佛似的,谁敢来?”
“不来好,清净。”寒煜语气平淡,“也省的我勾心斗角。”
陆景淮摇头无奈笑笑,寒煜就是怕麻烦的一个人。两人坐在一块打量院子,除了风水不好,是个阴宅,呵……其他也算不上好。
总结:没有任何优点。
噢!他差点忘了,灯笼还算优点吧?
晚风吹过红灯笼,回廊的灯笼在头顶摇摇晃晃。
陆景淮仰着的头立马低下,“看久了里面有东西,比较模糊。”
“脸。”
“什么东西?”陆景淮背后发凉,鸡皮疙瘩从头顶传至四肢百骸。
“脸。孟运说漏嘴的那句,我怀疑他是想说用人皮,本来还在想哪一个部位。”寒煜瞄了一眼斜后方的钟冷菱,嗤笑道,“结果某人歪打正着让我证实了想法。”
“难怪村长和孟运把人看的这么重,前面死活不松口,你一句话差点给他挑明了。”陆景淮失笑道,“那灯笼辟邪岂不是荒谬之举。该不会……灵符也……算了,我们迷信那干什么,重要的是他们用人皮应该也是有筛选条件,比如皮肤光滑的女子?”
“人皮灯笼听说过吗?”寒煜仰头望着云雾里朦胧的弯月,又开始干起讲故事的活,“传说灯笼要用年轻貌美,且出嫁女子身上最光滑最嫩,也最漂亮的那一块皮肤制成。其功效可保夫家风调雨顺,家宅安宁,金银珠宝不断。”
陆景淮想不通,最后只能得出物种的多样性。要真是家宅安宁,金银珠宝不断,那村子岂不是早成了大豪宅。
寒煜耳朵微动听见背后轻盈的脚步声,他继续说,“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谈婚论嫁。但喜堂空无一人,你想过为什么空着,大娘还敢肆无忌惮在门口说吗?因为她们知道那户人家死了。”
陆景淮眼眸一颤,和他同时转身看向钟冷菱。寒煜眼底的笑意更甚,陆景淮无奈要演就演到底罢了。
寒煜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走到钟冷菱面前,似笑非笑说,“大家都说女人生来就是要嫁的,要为夫家抗住一切劫难。嫁出去的女儿,卖出去的草,冷菱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被寒煜盯着有些不自在,钟冷菱掩盖眼底的恨意,扯了一抹笑,疑惑地眨眸问道,“嗯?什么故事?”
“噢……原来冷菱没听见啊,有些可惜。”陆景淮故作惋惜道,“就是女子出嫁——”
“吱呀”
木门拉开,钟冷菱转身逃离,“我去看看阮姐姐怎么样了。”
陆景淮耸肩摊手,“吓跑了。”
“不用管她,我就是说给她听的。”寒煜走到苏慕清面前,“傀儡线断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景淮肘击轻撞寒煜的手臂,拉着苏慕清问,“她清醒了有说什么吗?”
“完全清醒过来了,过程很顺利,除了一件事……”苏慕清眸色微沉,看向虚掩的门后,对阮心语关心备至的钟冷菱,“断我的那股灵力和她很像,不能排除她,尤其是跑过去时的气息,像怨气。”
事情又开始变得明了,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阮心语。
“阮心语帮她,她却恩将仇报,还真是一个大好人。”陆景淮笑道,“那我也要好好陪她做一个大好人玩玩。”
苏慕清又说,“不止这样,本来阮心语不会看灯笼,是因为她说姐姐喜欢,甚至给阮心语指哪一个灯笼让她看。”
寒煜推开门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夏然还在安慰哭的伤心的钟冷菱,阮心语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抱歉会长,这次是我大意了,就别怪冷菱了。”
她的心思寒煜要猜不出来,那就真白下副本这么多回,阮心语可不会轻易替人求情,除了芮怜云。
霜冻组织“处理”内部队员,想想就刺激,陆景淮非常的感兴趣,探头进去就是一顿看,结果就是一个“嗯”随意带过去了,没劲。
“瞧见什么了,梦话可说了不少。”陆景淮余光扫到垂头的钟冷菱。
“穿着婚服的女子一直缠着我,跟我说还她的脸,我掀开一看她连五官都没有,整张脸都是平的。”阮心语说。
“还好叶夷背着你回来。心语姐都不知道,你差点就要被村长带走了,要不是苏慕清把你打晕,你唔唔……!”
夏然“唔唔”眼睛都瞪大了,一脸懵逼现在什么情况,叶舟捂他嘴干嘛!“谨言慎行然然,你的姐姐想用眼神刀了你。”
“!”夏然闭上嘴,默默躲叶舟身后。阮心语伸了个懒腰,打量着屋子,“这给人住的?”
“死人住的。”叶夷温和笑道。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阮心语只会觉得在开玩笑,从叶夷口中说出来,就一定正经话。
苏慕清还不忘泼冷水,“还是两人一间。”
阮心语瞧着狭窄的床,睡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夸张?都只能贴着了。如果——
没有如果!
一屋子男人,就她和钟冷菱是女人,两人一间,同床共枕,贴着睡避免不了……
不,她不要。
“姐姐,我一个人害怕,我和你一起睡吧。”钟冷菱主动开口给阮心语一个不上不下的台阶,连带着眸子也泛着水雾,自责不已。
阮心语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芮怜云能这样对她。她一定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答应!可换一个人,怎么想都起鸡皮疙瘩,既然她没办法,不如求助门外三人。
眼中尽是不情愿,无声控诉:除了芮怜云,我不要其他人!也不要背叛她!
寒煜眸色微沉扫了她一眼,决心已下;陆景淮无奈摇头,眨眸微笑: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人家看上你了,不如服从到底。
苏慕清动用灵力和她沟通,“既然主动了,晚上多问些,别浪费这独处的机会。”
“这机会给你要不要!”
“我又不是女的。”
“……苏慕清,别逼我打你。”
阮心语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瞪苏慕清,咬牙切齿地挤出笑容,“好……晚上我们一起住。”
“姐姐你真好!”钟冷菱挽住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能不好吗?
用我的命换来的。
白府的后院烟火缭绕,厨娘颠着锅里的菜,噼里啪啦响又是一盘,下人端着一道道精美的菜品上桌。村民纷纷动筷,脸上洋溢的笑容,谈笑风生,感受不到丝毫悲伤的气息。
红灯笼,白孝带,灵堂里的人进进出出随意拜一下便上桌吃席,个个面带笑容,违和又诡异。
灵堂门口一群中年大叔之间,站在一个年轻,身形高挑瘦弱的男人,一看就虚,体弱多病的那种,病恹恹的却被叔叔们逗的爽朗大笑,想必他就是村长的儿子。
陆景淮怎么看这幕都觉得刺眼。
萧小娘子死了连张遗照都没有,一个个还笑的那么开心,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到位。
倒真像寒煜说的那般,人皮灯笼是如此手段做出来的,那么在场所有人都是凶手。
“我想进去拜一下。”陆景淮,伸手去拉苏慕清的衣摆,反倒被苏慕清的手指顺着腕部,滑进掌心严丝合缝扣住。
“咻——”
钟冷菱突然站起来,阮心语在旁边被吓的一抖,“你干什么?椅子不舒服?”
钟冷菱扯了扯唇角,摇头说,“我想去灵堂给逝者烧香。”
“我陪你去。”阮心语挽着她走,“毕竟你腿脚不方便。”
她可是有任务在身,必须把人看牢了。
灵堂内冷清的没有祭拜烟火,只有缥缈的烟从那些男人嘴里吐出来。
孤零零的牌位,香火是一根没有,贡品是一个不给,香炉里的灰是没满的。陆景淮点了三根,木质香气飘出来才缓解一丝烟臭味。
未满的香炉灰连香都插不正,陆景淮扶好准备再插,结果又倒了。他皱着眉头“啧”了声,香火颤颤巍巍的立住了,身后嘈杂声突然洪亮,马上就要敲锣打鼓说家里女人又多舔,多不值钱,“啪嗒”又歪了,他捏着香中段的手指开始颤抖,马上就要爆发了。
你M的,老子的香火都给你吼歪了!
陆景淮心里大骂,要不是系统不让害NPC,现在人又多,主线不足5%,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要是冲动,这个副本就更难行了。
“不是说死了媳妇哭闹不止,我看他挺开心,似乎有再娶的迹象。”陆景淮眸色如墨,没好气道。
“我帮你偷偷教训他,你有没有奖励给我?”苏慕清眨眸,眼神里带着笑。
他要什么很明显,陆景淮给得起。
“色魔苏慕清!”陆景淮低声笑骂,转身就跑。
路过时还撞见阮心语扶着钟冷菱前来上香,两人相视一笑,打个照面错开了。苏慕清不紧不慢的跟上去,余光瞥见钟冷菱悲伤的情绪,他勾唇一笑。
白枞两只脚互相绊住自己,摔了个狗吃屎,众人都被他吓的连连惊呼。
“哟,大少爷,你怎么走路还能自己绊自己。”
“少爷啊,你的鼻子……还有你的牙齿……”
白枞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鼻子摔歪了,地上还有一颗带血的门牙,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哇啊啊啊……我的门牙,爹……我的鼻子歪了,以后我还怎么娶媳妇,呜呜呜……”白枞哭着站起来,对着灵堂的大骂,“萧竹筱,你就是见不到我好……死了也要害我!”
苏慕清站在院子中央瞧着好戏。
阮心语被吼的一声,香都跟着插歪了,带着前面的三根一起倒了,心中越发的不满,咬牙切齿的忍着,越忍越想,最后受不了白枞这么骂自己死去的老婆,极为讽刺的睨了白枞一眼,真是个“好”男人啊……
瞧见两个美人这样看他,他心里是又气又想要她们,边指着她们骂,边跑上台阶,“臭娘们,你们也敢这样瞪我,我要你们——”
“啊啊啊——!我的屁股……”白枞脚一滑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还好就五六个台阶,要不尾椎骨都能摔折。
苏慕清有些遗憾台阶不够多,不然他一定会让白枞尝尝站不了的滋味,瞧他后半生怎么行□□。
“萧竹筱你这个贱人!我们白家为你置办灵堂,你胆敢报复我!”
“把少爷带下去。”白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对各位赔笑道,“犬子让你们见笑了。”
钟冷菱一言不发,神情平静的跪在里面烧纸钱,有一种外面的人都死了,她可能还会在里面继续烧。明明腿去骨折成那样了,还要跪着,阮心语叹气,蹲下来和她一起,火光映照在她们脸庞,各有心思。
“一般烧纸钱都是亲近家属,你认识她?”阮心语说。
“姐姐不也在和我一起烧纸钱。”钟冷菱语气平淡道,和先前哭哭啼啼的样子截然不同,更有魄力了。
她不是亲属啊,她只是看对方可怜而已!这女人在搞什么,现在弄的这么严肃,早干嘛去了。
不知道是焚烧的烟太大,熏红了钟冷菱的眼,还是钟冷菱就是认识萧竹筱。
寒煜: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讲故事吓唬人
陆景淮:你咋楞个坏嫩
苏慕清:就是就是(淮宝说得都对)[撒花]
阮心语:到最后,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吗[裂开]
叶夷:好兄弟,陪一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3章 红白双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