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痕原本以为这小子是想装病讹他,可是近前仔细一看,望月白眼一翻险些就要厥过去。
曹痕这才害怕起来,小心地扶着望月神色焦急的喊来同伴,“快、快来看看她!他好像不行了!”
望月只觉得胸口闷痛的厉害,她想喘些气进去缓解痛苦,没想到痛的更厉害了。
少年额头细密的汗珠一层又一层的冒出来,手根用力按着心口的位置,整个人脱力瘫倒下去。
曹痕扶不住望月,少年从他手中滑落,就这么水灵灵的摔在地上闭了眼。
众人围过来心中一跳,其中有个小少年壮着胆子去探了探望月的鼻息,霎时连败了,“他他他、他死了!”
什么?曹痕脚跟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他什么都没有干啊!这小子怎么就死了呢?
“曹师兄,这、这该怎么办?”一个身材微胖的小师弟问,曹痕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小师弟立刻缩了回去。
他们虽然平日里爱欺负人,可从来都没有闹出过人命来!这可是第一次死了人!还是个陌生人……
后果大家心中都已经能想到了!
曹痕心一横,掰着众人的脑袋聚成一个圈道,“这件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若是闹起来,你们只说看到闫璟师弟进了后山积潭,其余的人都在小亭子里研习幻影术。听懂了吗?”
“知道知道!”众人小声附和起来,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现下这个情况,将事情栽赃给闫璟是最好的办法。本来他们也与这小子毫无干系,是他愣是要跳出来阻拦的!
想好说辞职后,众人将望月抬到昏迷的闫璟身边,趁着积潭的雾气悄悄离开了。
积潭的瀑布声盖过了一切细微的声音,闫璟皱着眉,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浑身剧痛,额头疼的尤其厉害,应该是有人踢到了他的头。
不过这些伤痛都不要紧,他伸手想摸摸额头,没曾想却摸到了另一个人的衣服。
衣服的手感细腻顺滑,他顺着衣服摸到了柔软的皮肤,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这人的体温吸引住了。
他顺着衣服向上摸,很快就摸到了少年的鼻尖,在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没有气息。闫璟心中明白,这人死了,正想起身立刻,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婉。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啊!闫璟皱起眉,并不是因为害怕,心脏快速跳动,手腕上的凉意莫名的让他觉得很熟悉很温暖……很奇怪的感觉,他想,胃部抽搐了起来。
望月从黑暗中苏醒,慌乱中抓住了一只手,接着那只手的力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方才那种难受的闷痛感就是原主娘胎里落下的病根了,也许原主之所以想要离开这具身体,就是因为这难以忍受的病痛。
“你是……”望月一边擦汗,一边瞧着她抓住的师兄,银白色的眸子像是冬天最纯净的一片雪花晶莹剔透,只是细看它双眼无神,显然是个盲人。
可就算是盲人也掩盖不了他超凡的风姿,银白色的长发,刀削般的脸庞,高挺的鼻子,瘦薄的嘴唇……望月越看越觉得熟悉,手腕上用了一些力气,将这位银发少年拉近眼前,难以置信的轻呼出声,“你、你是闫璟师兄?”
闫璟皱了皱眉,拂去望月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闫璟怎么会变成这样?望月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明明之前他的眼睛还能看得见,怎么现在失明了呢?陆灵儿不是答应她会好好照顾闫璟的吗?为什么他独自一人在积潭边被人欺负一声不吭?
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心中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可眼下闫璟对她身怀戒备,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需从长计议……
望月坐了一会儿,忽然间掌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拍拍手,笑得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讨喜的小灵童。她看看闫璟离去的方向,将木盆打好水,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现在他们住在一起,有的是机会和闫璟拉近关系。她就不信了,以她多年来对付系统的手段,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闫璟?
闫璟抱着受伤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走回卧房。途中经过的人都是一副怜悯的模样,他们也只是看看这个受欺负的小师弟,根本就没办法出手相救。
曹痕这一群人在外门称霸已久,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蝎,根本不敢与他们作对。若是帮了闫璟,曹痕便会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的身板还不如闫璟抗揍呢!自然是不愿意招惹曹痕的!
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闫璟虽然看不见,但听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闫璟依旧能感受到。只不过这些人的感受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些年困在他脑海深处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在心中数着脚步,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打开房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闫璟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的身后还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一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着,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破绽百出。
“这位师弟,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望月以为闫璟在喊别人,看了看身后发现空无一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实在说她。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跟着的?望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走出来,“我刚才犯病,是师兄你救了我,我原想感谢你的,没想到师兄你一会儿就走远了,我这才跟了过来。”
“你已经感谢过了,可以走了。”闫璟面无表情地启唇,走进卧房顺手关上了门。
望月本想跟上前,却吃了满鼻子的灰……
什么鬼?这小屁孩现在长大了,能耐了?敢和她叫板了?望月气得甩了袖子,跺脚离开。
她才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呢!在幽冥界的时候,她心里记挂着闫璟,拼了命的修补魂魄,现在倒好!巴巴的赶过来却被人家冷眼相待吃了闭门羹!她就不该来!
望月气得踹了空气几脚,红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白鹤不知从哪里衔来一些树枝,在方才指定的地方搭了一个建议的小窝,正准备蹲下身子美美睡一觉,主人气呼呼的推开了门。
这是怎么了?白鹤站起身,黑色鸟冠抬了抬,它的主人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惹了她?不知道主人不能动气吗?
望月放下木盆,一屁股坐在木桌旁哼了一声。
白鹤张开翅膀,长长的羽毛搭在望月的肩膀上轻轻抚摸,像是一名慈祥的老母亲尽职尽责的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原主出生时就没有了母亲,确实是这只白鹤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原主有什么事情都和白鹤说,说起来也算是原主的半个母亲了。
此时白鹤关心的拍拍望月,黑亮的眼睛像是人一样注视着望月,长长的鸟喙发出呷呷声。
奈何望月实在是太气,又气又委屈,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什么,索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转身去包裹里翻翻找找。
她要找闫璟问个明白,她只是想表示感谢而已,为什么这么冷漠无情啊?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那里面装的金疮药是原主自己研制的,效果很好,常人敷上去只消一天就能让伤口愈合。
望月拿着金疮药去找闫璟,白鹤担心的跟在身后,望月摸摸白鹤的头轻声安慰,将它劝了回去。
她走的不快,在路上想了好久的说辞,什么师兄一定是嫌我诚意不够特来感谢啦,什么师兄实在无情伤透了我的心啦,什么你可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太多啦……每一套说辞望月都觉得不满意,如此纠结许久,快到天黑的时候她才走到闫璟的卧房附近。
他住的地方不算偏僻,可偏偏那里经过的人都很少,因此显得格外寂静。
望月站了附近的一棵老槐树后许久,深吸一口正想迈步,曹痕带着人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他们围在闫璟的屋子门口,像是一群小混混大放厥词。闫璟不理他们,他们反而更来劲了,骂的也更狠了。
这哪里是修行圣地啊?简直就是菜市场门口嘛!曹痕这群人的行径和那群农村大妈们有什么区别?聚在一起能把整个卧房吵翻天!
望月揉着耳朵,显然是听不下去了。特别是曹痕提到闫璟杀了一个小师弟,望月几乎笑出声来。
怎么能贼喊捉贼呢?她明明记得是曹痕在欺负闫璟,她晕倒之后曹痕就不见了,应该是怕事跑了,怎么现在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闫璟杀人畏罪潜逃呢?
曹痕原本想着事发之后再指认闫璟杀人,可是这些人坐在小亭子里一下午如坐针毡。越想越觉得该先下手为强,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几人合计将闫璟绑住灌哑他,让他说不出实话。这个时候曹痕便可以随便编造小师弟的死因,将他一棒子打死扔出流云宗。
这是最好的结果,曹痕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