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灯火如昼,各式小摊贩的吆喝声,小食的香气扑鼻,人来人往的交谈,妥妥一副市井烟火气。
琰禾走在琰衲的左侧,秋雨隔着几步距离跟在后面。
琰衲似乎对周围一切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还时不时指着某样新奇的小玩意儿回头问琰禾,那模样倒真像个富贵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公子,你看这个。”琰衲在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前停下,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木雕,递到琰禾面前,“这个像不像春雨姐姐?看着傻乎乎的。”
琰禾被他这么一逗轻笑出声,接过木雕看了看,虽然手艺粗糙,但神态确实很像春雨。
“买下吧,回去逗逗她。”
刚说完秋雨准备上前付钱。
“好。”琰衲却面上笑着回应,手边立刻掏钱付了账,动作行云流水。
“下次可以叫秋雨付。”琰禾笑着说。
琰禾给琰衲的碎银并不多,只是让他拿来玩乐。
琰衲笑着撒娇:“不嘛,我来付更有心意。”
左右不过是自己的银两,琰禾也没有多说,几人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琰衲又被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吸引,凑过去看得目不转睛。
琰禾站在他身侧,看着糖人师傅灵巧的手艺,不由得赏心悦目,刚想开口问他喜欢哪个,却感觉身边的人脸色不太好。刚刚还朝气蓬勃的少年,现在面色苍白,握着兔子木雕的手在轻微的发抖。
“阿衲,你怎么了?”琰禾扶了一下他的手臂,担忧出声。
琰衲闻声,迅速转过头来:“没事,公子。”
他鬼使阴差道:“可能就是身子还有点虚弱,走久了有些气短。歇一下就好。”说着他还挑了挑眉,双手抱胸一副气定神闲。
琰禾见他语气如常,真的只当是人伤后体弱,便关切道:“既然累了,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或回去歇息?”
“公子不必。”琰衲一听连忙摆手,“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已经好多了,今夜这街市热闹着,咱们再多逛逛。”
见他态度强硬,琰禾只能作罢,像说教亲弟弟般:“你呀,就是太缺乏锻炼了。整日在屋里闷着,身子骨怎么会结实?”
琰衲闻声温顺听话的点头:“公子说着是。”
琰禾见人附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头脑一亮规划道:“阿衲,马上就到了丰收时节,到时候,我让张大叔他们下田的时候带上你,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比闷在屋里强。农家人身体健壮,就是劳作出来的,你也要多学学。”
琰衲听着她的话,轻声应道:“好,都听公子的安排。”
“这就对嘛。”琰禾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听着身旁人讲话,琰衲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几乎要闷哼出声,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力握拳,指甲不由的陷进肉里。
如果这时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位白衣少年抱胸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而三人身后的不远处,正跟着两名黑衣人。
最终几人也没有在街市逗留太久,因为琰禾瞥着琰衲流的汗滴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她还是提出回庄。
回到田庄时,月亮正挂中央,天色乌黑。
琰禾让秋雨琰衲先去休息,自己则准备回房梳理一下与楼子成合作的细节。
“姐姐。”在她转身欲走时,琰衲叫住了她。
“嗯?”
琰衲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买的茯苓饼,不甜,听说晚食后吃一些,对脾胃好。姐姐今日奔波,想必累了。”
琰禾看着他递过来的油纸包,心里有些暖意,接过道:“好,我知道了,阿衲也早些休息。”
她看他脸色依旧苍白,只当是逛街市劳累所致,又叮嘱了一句:“明日让赵婶给你熬点补气血的汤。”
“嗯,谢谢姐姐。”琰衲乖巧应下,目送着琰禾走进房间,关上门。
直到那扇房门彻底关紧,他才转身快步回到自己房里,可刚踏入屋内,还没来得及掩门,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定眼一看毒素已蔓延到手臂,臂腕出发黑。
“主子!”
两名黑衣男子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扶起他。
琰衲虚弱的躺在床上,能明确的感知腹中的毒素在蠢蠢欲动。
这毒名为无可解,乃非寻常的毒药,中此毒者平时看着无异,可每月随机一日便会毒发,毒发时手指蔓延发黑,全身疼痛,此毒目前只能压制,没有彻底清除的解药。
所以他有意瞒着琰禾及田庄众人,防止被追问中毒原因暴露身份。
他强撑着身体虚弱道:“影一,药……”
其中一名黑衣人闻声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陶瓷,往手里倒了五颗药丸,犹豫几秒还是小心翼翼放入琰衲嘴边。
“主子,这药越来越没效果了。”
从原本的一颗到现在至少需要五颗,对身体伤害极大,况且治标不治本。
另一位年纪较小黑衣人面色担忧:“恳请主子回京让柳神医救治。”
影一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八,主子自有安排。”
在茶楼里是他过于担心冲昏了头,这几个时辰的冷静让他越发清楚即使是神医此毒也只能重新压制,可主子一旦回京那就是案板上的鱼。
可这件事情影八想不通,但好在他听话,见影一阻止自己,他也没再强硬的接着说。
“柳太白死活不肯出京?”
琰衲咽下药丸冷声道。
影一面色凝重:“主子,柳神医性格古板,他道您不认错他就不出京。”
“跟他说我不认,但他再不来我就死了。”琰衲说完咳嗽不停。
“主子——”
琰衲虚弱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主子发话,二人见此只能退下。
漆黑的夜色里,琰衲摸了摸发黑的手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月色宁静。
琰禾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前整理自己的创业日志。
就在这时,脑海里电子音闪过。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首个任务,接下来开启阶段性目标。】
【新阶段任务:于三个月内,建立一项稳定且可持续盈利的产业,初始投资不得超过五十两,期末净资产需达到一百两,所有权需归宿主。】
【任务奖励:积分500点,神秘礼包一份。失败惩罚:扣除一半资产,积分清零。】
琰禾:……
她就知道系统不会这么好心,不过嘛,新出的任务正合她意。
接下来一周,琰禾并没有着急去完成任务,而是先与楼子成敲定方案,二人合作实施投资,并成立了名为银行的民间借款铺面。
铺面选址在镇中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平日里由二人心腹打理,楼子成负责散发消息,琰禾则来制定规则。
她利用现代银行的发行方式,去除新鲜的词语,设计了一套适合古人的借贷方式,还通过走访邻里,核查钱庄和私人贷款,评估了凤唐县大大小小商人的还款能力和信用状况,结合后确定利率设定远低于印子钱。
银行生意刚开业略显冷清,百姓对此新生事物大多持观望态度。
琰禾并不急躁,她深知口碑需要时间。
她让楼子成寻了几个信誉良好,只是暂时遇到困难的小商户,提供了几笔小额短期的贷款,并安排人手无意间透露成功的消息。
同时琰禾还闷在屋里研究田庄账本的记账方法,因为她发现在现在时期人们还没有引用阿拉伯数字和借贷记账法,导致账本既复杂又不容易找出错误,还极大存在被人做假账的风险。
于是她想利用最简单的方法定制一套新的复式记账法,使账目清晰,条目分明。
可这比开办银行还艰难,索性琰禾没有着急。
这日,琰禾正在庄内核对银行送来的首月账目,虽然盈利不多,但稳中有升,初步的模式逐渐雏形,让她颇为满意。
春雨端着一碟新做的桂花糕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姐,您歇会儿吧。琰衲少爷跟着张大叔他们去下田了,瞧着精神头好了不少呢!”
琰禾闻言抬头,想起自己之前的安排。
她走到窗边,果然看见琰衲和一群人正向田埂那边走去。
琰衲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抬头望来,见到窗后的琰禾,立刻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姐姐!”他朝窗边挥了挥手,声音清亮。
琰禾点了点头已示回应,随后伸了一个懒腰,拿着账本站在窗边观看。
现在正值清晨,露水未干,田坝有些湿润。
琰衲穿着一身与佃户们相似的粗布短衣,站在田边,看着佃农们手持镰刀,熟练地弯腰收割,动作整齐,稻穗应声倒下,很快便垒起一小捆。
他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一把略显陈旧的镰刀,准备跃跃欲试。
“小少爷您看着,这割稻子啊,腰要沉,手要稳,下刀要快。”张大叔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握住稻秆下部,斜着往下拉,对,就是这样……”
琰衲认真点头,看准一丛沉甸甸的稻穗,弯下腰,模仿着张大叔的动作挥动镰刀。
然而,理论与实践是不同的。
他力道没掌握好,一刀下去,不是割得太高留了长长的秆,就是差点割到自己的腿,惊得旁边的佃农连忙出声提醒,生怕有个好歹。
更糟的是,他试图将割下的稻子归拢,却弄得乱七八糟,稻穗和稻草散落一地,反而挡住了后面捆扎的人。
不远处,琰禾看着账本,听到那边的动静抬起头,正好看见琰衲手忙脚乱还险些被自己手里的镰刀带倒的模样,看起来既认真又狼狈。
她忍不住掩口轻笑,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
随即走回桌边放下手中的账本,懒洋洋道:“走,春雨秋雨咱们也去瞧瞧。”
“小姐我扶你。”春雨闻声兴冲冲的和秋雨跟在琰禾身后。
几人向田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