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贺年和他们在餐厅吃早饭,趁人齐,贺年说昨晚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情况,是不是受伤了。
在场的几人一致表示不清楚。
贺年表示怀疑,但她没有证据。
当天上完课回来,晚上10点多,贺年躺床上抓紧时间玩手机。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有两个人朝着她房间快步走来。经过昨晚的事情,贺年觉警地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
很快响起敲门声,“年年,年年,快开门,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声音很着急,是章惠兰在敲门叫她。
贺年急忙下床穿上鞋子去开门。
门一打开,章惠兰揪开门帘进来,于问梅紧随其后,后脚就跟着进了她房间,带进来一股冷风,贺年瑟缩的抱住自己的双臂。
“章奶奶,于阿姨,怎么啦?”贺年懵逼地望着两人。
“把外套拿过来给她穿上,咱边走边说。”章惠兰一边吩咐于问梅一边抓着贺年的手腕往外走。
“诶。”于问梅麻利地从衣架上拿下来贺年的羽绒服,披到贺年身上。
贺年赶紧把自由的那只手套进衣袖里面,顺手把手机放进外衣口袋里,拉紧披在身上的羽绒服,跟着章惠兰一路从房间走到垂花门。
她的衣服没有穿好扣紧,里面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走这一小段路冷风把贺年在被窝里捂出的暖意全驱散,这会儿身体冷透了。
好在几步路就出了大门,大门外停着一辆她熟悉的车,司机陈叔已经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了。
章惠兰把她塞进后座嘱咐了她一句坐好就“砰”地一声把车门给关上,她示意老陈赶紧开走:“行了,送过去吧。”
老陈迅速上车开出去,贺年一边套衣服一边摇下车窗焦急地叫:“章奶奶~”
眼看着车开走了,贺年离开车窗趴到座椅上看着章惠兰挥着手的身影被抛在车后,越来越小,然后一个转弯再也看不见。
贺年转身坐好,身体前倾,一边拉上拉链,一边焦急的问:“陈叔,发生什么事了?”
陈叔按下车窗键把贺年摇下的车窗升上去,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周先生让我把您接过去他那边。”
“啊?”难道是昨晚还有事没跟她说清楚?不能打电话说吗?
贺年满头问号,半夜火急火燎的把她从床上挖起来,衣服都没时间给她换,直接给她套了件外套就把她塞进车里,搞得跟绑架似的,就因为一句“把她接过去”?
章奶奶还跟她说什么边走边说,结果啥也没跟她说就把她塞进车里。
要不是开车的是陈叔,她肯定以为又是一起“绑架”。
怎么看怎么离谱。
贺年眼看从陈叔那也套不出话来,索性好以整暇坐好,反正等到了他那边也会知道。
夜里车少了很多,陈叔很快载着她进了他住的小区,带着她坐电梯到他家门口按响门铃。
很快门开了,始作俑者亲自来开的门。
陈叔恭敬的说:“周先生,贺小姐到了。”
周敬衍没说话,低着头看贺年。
贺年看了眼陈叔,陈叔示意贺年进屋。贺年小心翼翼小碎步地走进玄关跟他打招呼:“老板,晚上好。”
贺年一进去,陈叔站在门外把门给关上了。“咔哒”的锁门声落在贺年耳朵里,贺年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贺年攥紧自己的手机瞄了一眼关上的门,紧张地问:“老板,您怎么了?章奶奶什么也没有跟我说,给我套了件外套就送我上车过来这里了,您发生了啥事啊?”
这大半夜的很吓人啊。
周敬衍握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往里面的主卧走去。
贺年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想抓住什么东西阻止他,结果因为他的房子太大了,摆上家具都显得很空旷,周围没有能让她抓住的东西。她的手徒劳的在空气中抓了个空。
她挣扎了十来秒的时间就被他半抱着进了主卧,她两只脚都离地了!
他松开手放下她,又转身把房门给关上。
贺年在他松手后一个箭步窜到窗边,拿起皮质的纸巾盒,充满防备的双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关上门后朝贺年走过来,贺年拖鞋一甩,整个人跳到沙发上,颤抖着声音说:“你别过来。”
贺年扬起纸巾盒,表示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拿纸巾盒砸你了。
这人发什么颠?身上也没有酒味,并不是喝醉了在闹人。
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有点烫人。
周敬衍脱掉他的上衣扔在床尾的沙发上,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东西。
贺年紧张的看着他,又看了眼手里的纸巾盒,觉得威慑力不够,余光看到地上自己甩掉的拖鞋,把纸巾盒换到左手拿着,又捡起地上的一只拖鞋。
眼看着他脱掉上衣裸着上半身,贺年崩溃的闭上双眼大声说:“你想干嘛?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拿拖鞋抽你脸。”
耳边听到床垫微微下沉的声音,应该是他坐在了床上。
然后听见他说:“贺年,我发烧了,你过来帮我上药。”
贺年睁开双眼,看见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去拿枕头叠在一起,准备趴上去。
他整个后背没有几块好肉,红肿、破皮、淤青交错,新伤叠旧伤覆盖了他整个后背,一条条的痕迹像是用棍子或者鞭子抽出来的。
贺年愣住了,走近近距离看他的后背,一股不可置信涌上心头。
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被长辈打成这样?
她想起昨晚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药味,不是错觉,是他真的被打了,刚上完药就去看她的,所以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去阻止你爷爷被他打的吗?”
周敬衍否认:“不是因为这个被打的。你过来帮我上药吧。”
贺年扔下拖鞋穿上,快速的把另外一只也穿上,洗干净手才拿起他递过来的药瓶和超大号棉签。
“不用先用碘伏消毒吗?”贺年站在他面前低头问他。
只有他坐着,贺年才不用抬头看他。
“昨晚涂过碘伏了,今晚没有挨打,直接涂这个药就行。”周敬衍趴在垫高的枕头上,整个后背呈现在贺年面前。
以前只看过他穿着衣服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整个背部,倒三角形,周边没被打到的地方还是白皙的。
这会儿背部被抽出来的红痕瘀痕和破皮覆盖,破坏了肌肉线条感,给贺年留下的印象不是力量感而是血腥感。
贺年半跪在床垫边上,拧开瓶盖,把药涂到他背上,药水一接触到他的后背,他咬着牙“嘶”了一声。
这顿打挨得不轻。
贺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给他涂药。
完事后贺年把药瓶盖拧好放回床头柜上,摊着两只手说:“药涂好了,我现在是回去还是回去呢?”
某人趴着,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了句:“你帮我倒杯温水进来,我还没吃退烧药。”
贺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
贺年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说凌晨开始发烧。
“一天了,你没吃退烧药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室沉默。
“您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了?怎么做这种自虐的事?”
“您是怎么想的?发烧不吃退烧药?但凡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孩都知道这样做无法得到父母的关注啊。”
“玲姨呢?她怎么会同意你这么干的?”
“我没吃早饭直接去单位加班了。”
贺年开始阴阳怪气:“带病坚持工作,真是敬业爱岗。必须给你鼓个掌,以兹鼓励。”
周敬衍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快给我拿药拿水。”
贺年站在床边,双手抱胸:“你不是很能吗?现在知道吃药了?”
周敬衍爬起来穿上他的睡衣,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要自己出去客厅装水拿药。
贺年破功,赶紧搀扶他:“你给我坐下。算了,你躺着吧,我出去给你拿药。”
终于让他坐在床上,贺年把所有枕头都扒拉过来垫在床头让他靠着,出去客厅开药箱拿了盒退烧药,装了杯温水进来。
“水,你拿着喝。”
贺年把杯子给到他手里,又看了药盒上的说明掰了一颗退烧药给他服下。
看着他服下退烧药,杯里的水也喝剩一点点,贺年把杯子拿过来,“吃了药,你就这样坐半个小时再躺下吧。”
“嗯。”
贺年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又出去装满一杯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夜里醒来渴了就喝点水,不过水会变凉。你的保温杯呢?算了,没看到你有保温杯,就这样吧。”
“我是去上次那个房间睡还是现在回去啊?”
“贺年你坐一下,仰着头看你,我头晕。”
贺年坐到床边,变成她仰视他。
周敬衍抓住她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拉着放在被面上,凝视着她说道:“我不想你回去,也不想你离开,你能在这陪我吗?”
贺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哥,你这是趁着生病耍流氓啊?”
周敬衍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如果耍流氓可以让你不回去,那我想天天对你耍流氓。”
贺年咬牙切齿的问出大逆不道的话:“你是不是没吃退烧药烧了一天,脑子烧坏了?”
周敬衍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张正在骂他的嫣红的嘴唇,越靠越近,“烧没烧坏不知道,得去检查了才知道。”
跃跃欲试!想含住那张嘴和她激吻!
看得着吃不着,他都快憋坏了。
贺年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起身就走:“你继续烧着吧。”
半夜来这死出,不跟你玩儿。
周敬衍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可怜兮兮的求她:“你别走,求你了,今晚留在这。玲姨她这周休息两天,昨天早上就走了,明天早上才回来,我今晚连晚饭都没吃上。”
贺年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周敬衍举手表真心:“你不信就去开她的房门看看她在不在,要是她在家我还会让老陈去接你过来么?”
贺年起身。
周敬衍连忙拉住她的手不放:“求你了,就今晚。”
贺年:“……你拉着我我怎么给你弄吃的?”
周敬衍朝她确认:“你答应了?”
贺年颔首。
周敬衍再三确认:“确定?肯定?你发誓。”
贺年ren无可ren冲他说:“我穿着睡衣拖鞋来的,哪怕有羽绒外套和手机,我也不敢这个时候独自回去。要不你让陈叔送我回去?”
周敬衍麻溜儿松开手,无赖道:“他下班了。”言下之意是你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