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多,周敬衍猛然惊醒,不可置信地盯着躺在自己怀里正背对着自己睡觉的人。
他松开手,身体小心的往后挪了一下,捉住那只手放回她的身前。
贺年于熟睡中无意识地哼了两声,挪动了几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敬衍睁着眼睛静静的躺了良久,脑海中像放默片一样闪过一些昨晚的片段。
这会儿醉酒后遗症来了,他头疼欲裂。
他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醒来,哪怕是因为不得言说的原因醒来,但他醒来的时间很正确。
他无法想象明天早上要是两个人同时在这张床上醒来的那个兵荒马乱的场景,哪怕他见多识广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万幸他现在醒来了。
周敬衍小心翼翼地抽手,慢慢挪动下床,进洗手间快速洗澡换衣服,洗完静悄悄地出来。他看一了眼睡在他床上的人,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侧着身子睡得香甜。
周敬衍松了一口气。
周敬衍小心翼翼地扭开房门,走到客厅,客厅也静悄悄的,只有夜灯亮着。他装了杯温水润喉,转身进了书房。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窗边的沙发椅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6点过后,玲姨起来开始忙碌了,搞卫生,做早饭。
6点45,周敬衍开门出去,刚好和元嘉同时撞上。
元嘉愕然地看着他:“哥,您怎么起那么早?还从书房里出来?”
周敬衍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道:“5点多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进书房静静。”
元嘉了然于心,哥这是怕早上两人尴尬,索性提前起来了。
两人同时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元嘉斟酌着开口:“哥,昨晚的事,您记得多少?”
周敬衍有点尴尬:“大概记得一些,你们几个在我身边叽里咕噜的说话,说的什么我没印象。”
元嘉有点艰难地继续问:“那房间里的事你有印象吗?”
周敬衍皱眉回想:“先是喝了杯水,那是醒酒汤吧?”
元嘉点头表示正确。
周敬衍:“然后我看到了贺年,她跟我说话,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就记得她朝我伸手,我就拉住她把她抱上-床抱着她睡觉了。”
元嘉分析昨晚的情况:“她大概是看您喝完醒酒汤,让您把水杯给她,您醉了没听懂她的意思,她就自己过来拿,然后就是您说的那样了。”
“我听见她叫玲姨,就过去看情况,等我进去的时候那个杯子已经掉在床上。”你也搂着人家不放。
元嘉偷偷看他的表情:“昨晚您的手劲很大,她掰不开,我也掰不开,就只好让您抱着她睡了。本来是想着等您睡熟了手松开再让她出来的,结果我再进去看到她也睡着了,我也没辙了。”
周敬衍面带懊恼,沉默不语。
元嘉看着他的神色,谨慎地开口:“昨晚我安慰她说今天找您给她要钱当补偿费,您看给多少合适?”
周敬衍沉吟片刻,“从我个人账户里转10万给她,再趁机买个包换掉她那个破包。”
元嘉ren俊不禁:“给她买贵的她不一定喜欢,那包再破也是她的心头好,能背到旧她肯定很喜欢。”
周敬衍一副牙疼的模样:“我看她天天背那个包装书装保温杯去上课,破得不像样。买个大容量的包给她,她应该愿意换新的背。”
每次看到她背着那个破包他都不ren直视,老早就想给她换掉,一直没有理由,现在找到理由,赶紧给她换了别再碍他眼。
贺年上课上出来生物钟,基本早上7点左右会自动醒来。
按照平时的习惯,醒来后她会摸手机看时间和日期,要是周一到周六,她会马上起床洗漱。要是周日,她会继续睡到8点多才起床。
这天早上贺年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自动自觉的在枕边到处乱摸找手机。
今天她在枕头边上摸遍了都没摸到她的手机,着急找手机看时间的她睁开眼睛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把枕头拿开,没有。
贺年自言自语:“我手机呢?放哪里去了?”
她坐在床上左右张望一番,发现这不是她睡过的房间。这个房间不止装饰偏男性化,四件套都是纯深色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斥着男性的味道。
还是她闻过的味道。
呃,她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老板,我发誓下次你喝醉我绝不往你跟前凑。
贺年麻溜的下床开门出去,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贺年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是昨天的衣服,就是睡得有些皱巴巴的。
没走光,不暴露,不丢人,但是她依然脸热起来。
毕竟昨晚的事才刚发生没多久,在场的三个人都没忘。
周敬衍开口:“才7点出头,你醒这么早不困吗?”
贺年从人家房间出来,还被他当场抓包,这会儿脸上很不自在,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说道:“我找我手机看时间,不记得放哪里了。”
周敬衍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电话在她背包里响起。
贺年过去拿出来一看,急急忙忙的说:“手机快没电了,我要充电。”她从包里拿出充电器找插座充电。
周敬衍指了指墙角:“那儿有个插座。”
贺年顾不得其他的,充电要紧,赶紧过去,果然找到插座,顺利充上电。
周敬衍:“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会?”
贺年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败在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之下,她点点头说道:“好的。”
她熟门熟路的回了上次自己睡过的那个房间补回笼觉。
……
午饭过后,元嘉准备离开,贺年也赶紧告辞走人。
元嘉的车已经由司机早上去开回来了,所以这次由他送她回去。
贺年一上车就ren不住叹气一声。
元嘉一边倒车出库一边看她一眼:“怎么了?”
贺年丧丧地:“昨晚的事太尴尬了。”
元嘉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我问过他,他醉得厉害,对昨晚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平常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贺年问:“元总,昨晚你们是去商业应酬吗?他为什么喝成这样啊?”
元嘉点头说道:“是,本来有几个人一起去的,互相打配合的话,他不用喝那么多,但昨晚他亲自上,一直喝,给喝醉了。可能是最近有些烦心事,他借着醉酒给发泄出来吧。”
贺年无意识的重复他那句‘烦心事’。
元嘉:“只要是人都会有烦心事。”
贺年:“您说得对。我只是想象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元嘉:“成年人的烦恼基本上是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再厉害的人也会碰到棘手的问题,碰上了不得烦一烦?等烦完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贺年:“您说得是。也不知道让他喝成这样的事到底有多大多难搞。”
元嘉:“不管事儿多大多难搞,都得想办法解决。你别担心那么多,他能解决的。”
贺年颔首:“嗯嗯。”
元嘉快速地瞄了她一眼:“你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有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给你点建议。”
贺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表现那么明显吗?”
元嘉:“挺明显的,你的脸藏不住事。”
藏不住事的贺年讪讪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对他说道:“我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我目前还找不到办法能让章奶奶回老板家住。”
“我最近焦虑的就是这件事,”贺年向他求助,“元总,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元嘉目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我也想不到办法。要是有办法的话,当初就不会拿你当借口了,连骗她回北京都是拿你当借口,想骗她回去住没那么容易。”
“会不会是老板住大平层,而章奶奶更喜欢住接地气的院落?如果老板搬到别墅去住,章奶奶会不会就愿意去住了?”贺年猜测道。
元嘉顿了一下,说道:“有可能,毕竟以前没有高楼大厦,都住平房里。我跟言哥提一提这个,让他下次过去劝劝老人家。”
贺年苦恼道:“如果这个方法不行,我就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元嘉:“别担心那么多,她已经被我们骗回北京,最难的事已经完成,接下来只是温水煮青蛙罢了。言哥最终的目的也只是就近照顾她,现在有老刘老于他们几个人看顾着她,跟不跟言哥住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言哥这几个月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反正现在也是在给她养老。”
“不住在一块儿,给双方都留有一点私人空间,这挺好的。”
贺年疑狐的望着他。
元嘉笑了笑:“我跟言哥从小就玩在一块儿,三十年的哥俩儿,我很了解他,你信我。”
贺年跟他吐露心声:“可是上个月,就是我考完试回北京的第二天,他问我这事,我当时连这个办法都没想到。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不养闲人,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有心理准备,只是我问他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合同,他又不说清楚,我这心提着一直不落地也难受。”
元嘉听到她这么一说,脚点了下刹车,两人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下被系着的安全带勒回去。
元嘉脸上的惊讶之意显露无疑,他扭头看了一眼贺年,在后车生气的滴滴声中松开脚刹重新启动车辆,话里带着不可置信:“言哥真这么对你说?”
贺年回想了下他当时的话:“原话不是这样,但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不养闲人。”
元嘉也想不通,于是说回头问问他的意思。
贺年:“那麻烦您帮我问清楚,最好是确定是哪天,我提前收拾好我的东西寄回去。”
元嘉拧着眉说道:“我先问问他,看他怎么个事儿。”
到家前最后一个红灯,元嘉抓紧时间给刘鹏打电话让他提前给贺年开下门。车子一拐进胡同,贺年坐在副驾上看到刘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贺年降下车窗朝他挥手打招呼:“刘叔。”
刘鹏很高兴:“哎。年年你回来了。”
贺年囧了一下,她已经有几次夜不归宿了。
等开到门口停下来,元嘉解锁,贺年推开车门下来。
刘鹏弯腰问车里的元嘉:“嘉哥儿,进屋坐坐喝口水再回去?”
元嘉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轻松自在:“不进去了,我回家补下觉,再提前收拾一下东西,下周要出差几天。”
刘鹏问:“去几天?”
元嘉笑着说:“四五天,周末肯定能回来。”
刘鹏点头,往台阶上退了两步:“行。天冷,我们进屋了,您开慢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元嘉一边按下车窗键把车窗升上去一边说:“知道了。”随后启动车开出了胡同,转个弯就看不见了。
贺年和刘鹏一起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胡同转角处,才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