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海[校园] 第5章 5滴水

夏萤看向林听，因为那声“等等”，浑身戒备起来。

她握紧林听的手，无声用唇语说着：“怎么办？被发现了？”

林听轻轻摇头表示不清楚。

身后，上楼梯的脚步声哒、哒、哒！

最后很有节奏感地停了下来。

那瞬，两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林听抱着书转身，呼吸都变得有些微妙。

只见严律站在离自己三块台阶开外，保持着很有分寸感的距离。

他轻扬唇角，随即伸手递给她一样物品。

“你刚掉东西了。”

瞬间，夏萤抓着她的手松了些。

林听这才注意到，他递过来的是她开学时在文具店买的那只橙色卡通萝卜笔。

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掉的，她竟未察觉。

接过笔攥在手里，林听眨了眨眼，心里莫名愧疚。

她声音很小：“谢谢。”

夏萤怕生变故，加快脚步拉着林听往楼上走。

可见还是心虚的。

……

这节课，由于语文老师临时有事，所以她比平时晚了十分钟到。

坐在位置上，林听转头问夏萤，“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是18班的啊？”

夏萤左顾右盼后，见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才回答：“看18班不爽已经很久了！上次排队，18班的人一直插队，说了还不管用。反正18班也没有叫夏思妮和林婷婷的，谁知道是我们两个？”

林听道：“楼道有监控。”

她之前就想提醒夏萤，可是夏萤说得太快了，她都来不及讲。

“那监控坏了。”

林听哑然，“你怎么知道？”

“昨天偶然听鸟哥说的，还说师傅下午才来修。”

“……”

怪不得刚才那么大胆。

夏萤抽了几张纸巾边擦头发边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严律看起来通情达理好说话，实际上还真是严格到家！一点水都不肯放！”

林听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萝卜笔上，慢吞吞道：“其实他……还好。”

想起了什么，夏萤忽然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严律他竟然是许回舟的表哥！”

林听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夏萤双手托腮，“上次在车站跟他们一起等车的不是还有个男生吗？他叫陈天。”

林听知道，是那个剪着寸头的男生。

“他们三个打小就认识，初中也是一个学校的。”

林听更讶异了，“这个你也知道？”

夏萤勾唇轻笑，“上回我在篮球场偶然碰见陈天了，所以跟他聊了几句，这些消息都是我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林听真的很佩服她。

此时，语文老师刚好进门，于是两人不再交头接耳。

课上到中途，林听突然往后靠，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叫夏思妮？随便编的吗？”

起初，她以为这个是夏萤的姐姐的名字，接着才听到她回了句：“喔，也没什么。”

“就谐音吓死你嘛！”

“……”

-

白日里风平浪静，一如暴风雨来前的安宁。

晚自习的铃声响彻时，已经是下午6点整。

晚读时间，周鸿鹄来了教室一趟。

他换了套衣服，灰色衬衫配西装裤，衬衫余下布料都扎入裤中用皮带束着。

腰侧挂了几串钥匙扣，走起路来铛铛作响。

周鸿鹄拍了拍手，示意安静。

“我说几句啊。”

“老师待会儿要去开个会，大家都自觉一点。还有各科课代表把作业都在黑板上布置一下。”

说着，他往门口看去，满脸和善的笑容，朝谁招了招手。

“进来吧！”

林听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门外的，只见班主任话刚落下，有个人踏进门。

这个点，夕阳无限好。

窗外的天空呈淡淡的瑰紫色，也是那人进门的正当时，晚风从窗外灌进来，将林听的书本翻了一页。

林听抬眼望去，在看到少年侧脸的那瞬，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

怎么来这儿了？

与今早不同的是，他胸前的值日牌已然取下，脖颈处光洁白净，什么都没戴。

他手上拿着几本A4大小的书本，像是测试卷。

亦是同时，班里的女生们开始交头接耳。

在他视线即将移过来的时候，林听迅速低下头，扯起必修课本挡住自己的脸……

出于今早撒谎的心虚，她心跳如鼓点般密集。

或许是因为她有些反常，同桌沈思月用探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接着，耳边再次响起周鸿鹄那宏亮至极的声音。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高二1班的学长，严律。”

教室忽然很静，像是在等着周鸿鹄说下文。

“我开会的这两节课就让学长来代替我坐班，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题目也可以请教一下他。”

周鸿鹄没再多说什么，走之前只是轻拍了下少年的胳膊，眼中的赞赏居多，“辛苦你了！”

严律轻微颔首，“不会。”

林听不习惯桌子前面堆很高的书，她专门买了个收纳箱放在桌脚边用来装书。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点后悔没把桌面上堆满，最好像她同桌沈思月一样，低个头都看不见人的那种。

谁能想到，今天早上才骗过的人，晚上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夏思妮、林婷婷，是两个假名字。

就连班级也是假的。

林听将脸埋在书里，趴在桌子上，心里愁成了苦瓜。

她再一次为今早的行为忏悔。

不该说谎的。

悄悄往讲台上偷看了一眼，她看到他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讲台处算题。

他的动作不会因为面对一群陌生的学弟学妹而拘谨，整个人都显得很从容。

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自习而已。

周鸿鹄怎么会叫严律来帮忙坐班呢？

想起高二1班的数学课也是周鸿鹄教，能在1班呆着说明严律的成绩绝对不会差，这么想着林听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本以为这两节课只要安安静静度过，不跟他打照面就没什么事儿了。

偏偏……

周鸿鹄又回来了一趟。

像是走到半路又想起了别的事，他站在教室走廊的窗户前，用食指关节敲了两下玻璃。

“叩叩——”

顿时吸引了全班目光。

“那个林听，布置一下数学作业，本章课后练习的2、3、5三个大题都写在本子上，晚三前收到我办公室。”

“……”

被提名的林听不得不抬头，放在桌前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字。

完了。

周鸿鹄又道：“还有啊，把后头的夏萤叫醒。”

“……”

这句话刚说完，大家的视线又落在她身后的夏萤身上。

这下子林听全然不敢看前面，慢吞吞地转身推了推夏萤的胳膊。

周鸿鹄看着趴在桌上的夏萤，一脸恨铁不成钢，幸好赶着开会没再多说什么，扭头走了。

见夏萤醒了，林听收回手。

转回自己位置上时。

余光能清楚地感知到，前方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林听咬着下唇想，刚才的动静，讲台上的他肯定注意到了。

闭了闭眼，像挣扎了很久之后的认命，她缓缓抬眸。

恰好，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严律已停下笔，看着她的眼底像是掺了墨，他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总而言之，很平静。

正是这种平静的态度，反而让林听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有一团火焰，火舌慢慢舔舐包裹住整个心脏，肆意烧了起来。

她抓着笔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下一秒，他什么也没说，先于她收回了视线。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淡然地抬手将面前的纸张翻了个面，重新提笔计算着题目。

可林听却觉得，他肯定发现了……

她垂下眼，心里有点乱。

后背被人点了两下，林听垂头丧气，很熟练地往后靠。

夏萤指着讲台，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在这儿！”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严律。

“我一睡醒就看到鸟哥，再抬头就看到严律，我还以为因为迟到那件事儿，咱要被拎起来兴师问罪！”

“吓得我手都麻了。”

“……”

确定不是睡麻的？

林听朝她解释了下严律是被周鸿鹄临时叫过来坐班的。

夏萤愣愣的，下巴抵在桌面上，吐槽道：“什么缘分啊这是！”

轻叹了口气，林听拿着数学必修课本起身。

周鸿鹄临时布置了作业，她需要将今天的任务写在黑板上，方便大家查看。

既然他都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躲的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步子越靠近讲台，她越心慌。

今天的作业有点多，抬眼看去，竟然每门科目都布置了。

特别是英语作业，不仅多且再加上课代表的字写得比较大，直接占了黑板上好大一块区域。

林听抓着书，默默垂着眼，从讲台上拿了一只白色的粉笔。

连呼吸都被她刻意放低，全程动作极轻，生怕惊动坐在旁边算题的他。

严律微低着头，眼睛离纸张的距离很标准，他写作业时很专注，未曾抬头。

林听不经意地看到他在选择题的序号前写了个A。

他似乎有个小习惯，选择题的正确答案不会写在末尾已给出的括号里，而是写在每道题目的序号前。

一眼看过去倒是简洁明了。

林听没再多看，立马在黑板的空白处写上“数学作业”几个字。

只不过，其他科目的作业任务已经将黑板下半块都占得差不多了。

她只好踮起脚来往上写。

很费力。

垫了半天脚才写了几个字，而且还歪歪扭扭的。

接着，耳边听见凳子挪动的轻微响动，伴随着起身时衣服的摩擦声。

“我帮你写吧。”

林听心一跳，侧头。

刚好看见严律从讲台桌角边抽了只细长的白色粉笔，而后走至自己身旁。

林听没想到严律会主动帮她。

她以为，他在知道她骗了他后，会对她的印象差到极点……

目光落往他朝自己伸出的掌心，林听眨了眨眼，缓缓将自己的书本给他，“谢谢。”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林听仿佛闻到了他校服上那股微乎其微的清冽香气，微仰头时她才发觉，他比自己高出很多。

像是为了照顾她的身高，他弯下腰，拿着书本的手放低，“是这页吗？”

林听偏过脑袋看了眼，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无处安放。

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嗯，二、三、五这几道大题。”

严律点头，没再看书本，抬起右手，轻而易举地在她写的那几个字后续写。

粉笔在书写过程中会轻微掉点粉灰在凹槽里。

耳边充斥着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声。

他落笔略重，写出来的粉笔字很清晰。

过了会儿，严律忽然偏头问她，“晚三前收？”

林听手里还攥着先前自己拿的粉笔，她愣愣地站在他旁边，点了点头。

只见他在作业末尾加了“晚三前收”几个字，还用括号括了起来。

严律收手，将没写完的粉笔塞回粉笔盒中，而后将书本合上递还给她。

林听接过的同时，再次讷讷地道了句谢。

回到位置时才察觉，自己将没写完的粉笔也一同带下来了，她盯着指尖那层薄薄的白色粉末发了会儿呆。

抬头往黑板前看，密密麻麻的作业任务里，她一眼找到数学这门。

她的字体偏圆润，落笔稍轻，因而写出来的粉笔字很浅，与他的字形成鲜明的对比，全然两种不同的风格。

视线不受控制地挪至讲台边专注算题的人身上。

她的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牵扯了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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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