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彻明给了假,公司不用去了,别的不说,但至少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是更方便了。
是以白际并没承住他们陆总的这一片苦心,带薪休假的第一天,就背着人,去了东淮。
“方曼月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吗?”白际问。
“没有,她应该也是被卖到这边来的,没什么亲人,跟她接触的那些都是些不是瘾君子就是二世祖。”
柴涛边说边把车子停在一扇大破铁门的外边,里面的是一个破落的场子,废弃的钢板建材成片的堆在院子里,被荒草围着,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到了,这就你要找的那个,弘珑酒店。”
白际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听着人说,一边看着外边的这番景象。
“东淮这边最开始穷,有山有水,环境好,但经济不行。早年有人想做这边的开发,发展旅游业,不过这边的不少百姓靠着种果树为生,所以刚开始想占地搭园区做旅游开发的时候阻力很大,两波人谁也不肯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边的农民像是突然想开了似的,松了口。旅游业发展起来,这边环境好,能玩儿的地方多,再加上离津北不算远,津北人到了放假有空的时候都喜欢来这边溜达溜达,经济好了不少,弘珑是最先赶上这波风口的人,当时在这一片,应该算是最大的酒店了,借着这个机会挣了不少钱。”
柴涛的工作做的也算是相当周到了,不光扒了人家的改革奋斗史,还不知道在哪找来了一个当时的陈年旧报。
白际看着上面黑白图像里的酒店,又抬头看了看面前。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报纸上的图片,即使是在黑白胶片的粗劣画质之下,也能看得如果兴盛辉煌,哪有半分现在的影子。
“这公司最开始的老板是……腾汇的冯世坤?”白际看着报纸。
这大概是当年专门为了宣传的报纸,版面上除了对弘珑的介绍,还有一个专门分割出来的板块是对公司的董事长的吹捧。
画面的男人四十岁上下,方正的脸上是挂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从容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微笑着,以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的形象面对着镜头。
柴涛嗯了一声,声音寡淡,“当年津北最高的写字楼就是腾汇建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能踩在自己家的房顶上一跃而下了,也算是自给自足了呢。”
当年冯家的破产在津北的确算是轰动,不过年代太过久远,按时间推算,白际还是个走不稳的孩子,但柴涛对这事儿倒是颇有印象。
三十层的高楼摔的人脑浆四溅,那阵子的津北,连坐在他们福利院门口台阶儿上晒太阳的老太太嘴里说的都说这事儿。
“你那会儿都小呢,不记事儿。”柴涛说,“这两天我还看网上有人说,冯世坤破产跳楼的上个星期,冯家刚大宴宾客的给自己家儿子和杨家大小姐定了娃娃亲。”
柴涛这句话尽数白际无心在茶水间外的那点印象,他不由得愣了一下,“……真有这事儿吗?”
“那就不知道了,无风不起浪,不过他们那些人,说道根儿上,都一样。”柴涛冷淡说完,突然想是想到什么,“说起这个,还有个事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
白际看了一眼故弄玄虚的人。
柴涛一笑,“有人说,冯家破产,背后跟陆家脱不开关系。”
白际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柴涛挑了下下巴,“就跟这儿有关,腾汇的冯世坤和晟远最早的董事长江崇是挚忘年交,对,就是陆怀昌的大舅子,你现任老板的亲舅舅。”
柴涛顿了一下,“当年腾汇能拿下这边的开发江崇明里暗里应该没少帮忙,后来江崇病逝,陆怀昌接掌陆家,估计也是顾及着体面,始终保持着和冯家紧密的关系,但谁也没想到,这份紧密过了头,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说什么?”白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了一声,瞬间白了一片。
当年他进晟远之前,公司的事情就多少听说过一些,晟远最开始是江崇白手起家做起来的,当年的江崇在津北算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一路凭着自己的本事,把生意做到了这个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但就是这么一个呼风唤雨的人,一辈子身下却是无儿无女,有传言说是因为他倾爱于发妻,自从人过世后就再没了续娶的打算,从此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也有人说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反正传来传去,最后连性无能这种无稽之谈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但这传言也没能持续太久,大概是这一辈子操劳过度,江崇不到五十就生了病,从此身体江河日下,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因为身后无子,唯一的一个亲人就是小自己十岁的妹妹,江崇过世后,公司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陆怀昌江祈夫妻手里。
白际第一次在别墅看见那片玉簪花的时候还专门去查过,江祈是肺病过世的。
柴涛看了一眼白际紧缩的眉头,不甚在意,继续道,“都说沈茹,最开始是在弘珑做大堂经理的,陆怀昌来谈生意住在这边,两个人一来二去也就生了情愫,后来这事儿被江祈知道了,一气之下一把火想烧了这对儿奸夫□□,没想到被人及时发现给扑灭了,自己却因为浓烟伤了肺。后来一直住在医院了里,没过多久就,人就没了,陆家大办了葬礼,对外说是常年体弱肺病不治,但说到底,人关在医院里,究竟是怎么没的,谁知道呢?”
“从那次火灾过后,弘珑就开始走上了下坡路,据说冯家因为这件事儿还专门给酒店改过一次名,叫了弘珑,之前好像叫什么……清月山庄。不过也没多挺几年,最后也没挡住倒闭,后来冯家破产,也就没人敢再接手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