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 第6章 出兵

寒玘在地字号呆了没一会，凌玦就气势汹汹的来“赎人”了。

明蕴陪着笑，活像个受了惊的鹌鹑。

寒玘到是一如既往的笑，看着很是乖巧“先生。”

凌玦看着他，懒得再同那只鹌鹑计较“回家。”

“先生，我是自愿跟着明大少出来玩的”坐上马车，寒玘才弱弱开了口，声音乖巧而柔软“前些日子，我去西暖阁拿自个儿的毯子，瞧见了您落在那的……文书，西南一事，您要去么？”

凌玦看着他，少年的挑花眼里似乎蒙着一层水雾，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玘是以为我要出去，所以不高兴了么？”

“西南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在书上可瞧见过”寒玘没有正面回答，看起来却很是担忧“多毒瘴，少粮仓，民智未开的地方，又是打仗，很容易出人命的。”

“嗯，小玘放心，我不去”凌玦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会有人去的。”

上钩了。

寒玘轻声应了，又不动声色的往凌玦挪了挪，凌玦发现了，笑了笑“小玘还有什么要说的？”

“先生，我前些日子看了户部的账册，”寒玘的声音很低，很软，小猫一样“海运一停，朝中的税收就急剧下滑了。”

“小玘！”

“先生，”寒玘低眉顺目的，自觉跪在了凌玦身侧，声音柔软却异常坚定“海运还需重新……”

“小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凌玦打断他，语气难得严厉，“这件事要牵动多少人，你知道么？你要仅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做这个事情么？”

“先生。”寒玘的眼神倔强，声音却越来越低“无论西南一仗打不打，国库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不然大厦将倾之时，第一个受伤的，就是先生这样的大户人家。”

为了他。凌玦真不知道把这人养成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他看着寒玘的那张脸，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起来。”凌玦叹了一口气，语气很轻，妥协似得“去做吧，先生在后头呢。”

寒玘看着男人，面上乖巧又天真，神色看起来却郑重“多谢先生。”

回了凌府，凌玦说是要同旁人商量事情，就叫寒玘先行回了自己的院子。

甫一会去，少年面上的表情淡了下去，他已经暗示过了西南并不安全，是个容易出人命的地方，如果凌玦想要除了昭阳的话，这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寒玘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先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三日后，早朝。

西南的战况混乱，情报再也不能堆积，一路送到了金銮殿之上，朝中大骇。

“陛下，我朝国库空虚，万万撑不住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啊。”

“陛下，我朝疆土岂有让出去的道理，二十万大军拖也能拖上一阵了。”

“陛下…….”

“陛下……”

咸平帝一时没了主意，他不是个好战的性子，叫他说，他是不同意打仗的，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难道就能丢了吗？

“父皇，儿臣愿往”是昭阳的声音，他了解自己的孩子，昭阳一向如此，从来不在意自身的安危的，可他不舍得啊，他就这么一双儿女……

“父皇，儿臣也觉得可以让皇姐一试。”太子的声音平和，“皇姐驻守边疆多年，定然能尽快解决。”

寒玘侧头，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他发现太子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平和，他的指尖在颤。

真是奇了，在利益冲突下，太子和昭阳居然还是纯粹的姐弟情啊。

“臣附议。”凌玦从队伍里出来“长公主边疆征战经验丰富，想来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些。”

哦，先生也要下场搅局呢。

朝中一时混乱，两波意见完全不同的人争吵了好大一番，最终还是皇帝一锤定音，出兵。由长公主昭阳领兵，三日后出发。

昭阳坐在公主府的暗室里，对面坐着明蕴。

“主子，”明蕴自觉的为自家主子斟茶“世家不搅局不是好事么？您在担心什么？”

“怀谷”昭阳接过明蕴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本宫觉得很奇怪，以你对凌玦的了解，他像是那种会在家国大义之前，放下个人恩怨的人么？”

“不像”明蕴回答的干脆。

“那怎么会……”

“主子”明蕴想起来一个人“寒玘那日回去，叫凌玦罚了，因为重开海运的事，会不会……”

“寒玘？”昭阳一时陷入沉思，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她顾不上这个了，西南情况危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算多了。

“怀谷”昭阳神色平静“东西备好了没有？”

“这个主子可以放心，沿途都有明家的补给站，均是备了黄风驹的。”

“西南叛乱一事并不简单，你在京都，还是要谨慎些。”昭阳拨弄着手边的茶盏，烛光下看不清表情“前些日子寒玘送来的那些东西我叫人去查了，确实是所言非虚，这些世家一向不简单，你也当心身边人。”

九月初三，昭阳的大军，即将开拔。皇帝领了人，在城门处送她。

“皇姐！”

昭阳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太子会下来“小明儿？”

“皇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信你”太子一把扑进昭阳的怀里，仍旧像个孩子，眼眶发红“阿姐，你……你要平安的回来。”

昭阳看着他，太子这些年长的比她高了，却仍旧和九岁的时候一样，听说她要出远门打仗，一边支持，一边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己。

“好”昭阳的眉眼柔和，语气轻缓“阿姐答应你，平安的回来。”

长公主与胞弟的感情一向极好，大家都知道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昭阳轻拍着太子低声安慰的模样，寒玘就是有些莫名的，不爽。

真奇怪，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昭阳安抚了胞弟，端起内侍送来的酒水一饮而下，利落的抓住缰绳一跃而上，气势陡然一变“开拔！”

昭阳在军中的威望一向极高，她心里又记挂着西南的事，大军行进的速度委实不慢，一个月，就已经到了西南。

“不知殿下前来，”西南巡抚高溪正跪着，在和昭阳打太极“下官实在是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昭阳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折腾这些无用的虚礼，也不嫌麻烦，面上却仍旧端着“高大人不必多礼，西南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往父皇手里送，本宫不过奉令前来支援罢了。”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浅呷“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高溪见昭阳这般模样，也知道胡扯没什么意义“殿下，那外族人手中拿着的武器我们从未见过，样式小巧，速度却快，一连可以发射好几下，像是改良版的火铳。”

“改良版的火铳？”昭阳想起了一个物件，三十年前有一个外邦人进献给皇祖父的，现在还藏在父皇的私库里，叫做gun。

外邦人已经把这东西量产投入战争了吗？昭阳的脸色一时有些僵，那这些事情就不好处理了，她得亲自去看看。

“备马！”昭阳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殿下！”高溪一怔，“万万不可啊，您……”

昭阳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高溪一眼，“高大人还有什么高见？”女子的语气里隐隐有戾气翻滚，大有他敢说一个“不”字就活剐了他的意思，高溪被这么一问，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躬身把人送了出去。

昭阳走远了，他才缓缓的站直了，眼神阴鸷，这个女人……

罢了，西南景况复杂，有人要自寻死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南巡抚，怎么能违抗公主的命令呢？

“这几日”高溪阴沉着脸吩咐，“叫人都收敛些，先不要着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