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 第13章 南疆

南疆的景色确实京城完全不同。

寒玘实在是感兴趣，他对于南疆的状况实在不了解，去地方大员那里问，实在是问不出来什么，只好自己去看，身边带了一个誓要表现自己忠心的云竹和一个暗卫，扮做寻常出游的富家公子，在南疆境内转了大半个月。

回到驻地歇了两日，寒玘缓了缓，特意起了了个大早去拜访南疆巡抚赵智

赵智不知道从哪儿收到的消息，一早就在巡抚府邸的门口等着了。不过，这并不值得寒玘去奇怪，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辛苦赵大人了。”寒玘面上是一贯的笑意，柔和的，有些软“这么早就来了。”

“海运使远道而来，是下官有失远迎了。”赵智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人来担任海运使，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如大人先进府内用饭吧。”

“不必了。赵大人，我先来确认一下的”寒玘仍旧是笑意盈盈的，“圣上给我的旨意是来南疆任总督，专职海运一事，故敕封海运使，您接到旨意也是这般吗？”

“是。”赵智并不明白他这般问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

“既如此，您应当知道有些日子了。”寒玘似乎是真的不理解“可我来南疆也有两日了，在四周转了转，没瞧见总督府，赵大人，我的府邸如今在何处呢？我虽不是礼部官员，这点道理也是懂得，合该是您来我府邸见我，不是么？”

“大人，圣上令您专职海运，故而您的府邸就建在了沿海的地域，此地是南疆中心，自然不在此处。”

寒玘一口一个“您”，大概是给了赵智一种他好欺负的错觉，年轻人说话声音偏软糯，不像是个强硬派的角色，赵智觉得糊弄糊弄此人，大概也无妨。

“哦？”寒玘挑眉“赵大人，从此地去总督府邸大概需要多久呢？”

“回大人，约莫两三日。”

“嗯，”寒玘颔首“赵大人脚程快，想必几个时辰就能到了吧？”

赵智蹙起眉，“大人这是何意？”

“赵大人，我朝自圣上登基以来没设置过总督了，您一时忘了也很正常，我提醒提醒您，”寒玘仍旧笑意盈盈的模样“您寻常的事务和海运政策冲突时，需要来和我商议处理，并且陛下的意思是以海运为先，您将总督府邸沿海建设，想必是对自己的脚程很有信心。”

“您……”赵智一时没接上话，他与寒玘处理的范围并不一样，也不打算继续争执，如今行个方便，日后海运办起来也少不了他的好处，“是下官疏忽了，这样，不妨请大人先行在沿海府邸和客栈小住，下官这就安排人给您重新添置住宅。”

“我鲜少在此地久留，毕竟是专司海运一事的”寒玘笑了笑“您安排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就可以，海运开起来之后，难免鱼龙混杂，不大方便。”

赵智一愣，没想到寒玘是因为这个原因叫他新建府邸，“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有劳赵大人。”寒玘略略颔首“那赵大人先忙，我就先行一步。”

回到自己特意找的明家客栈，寒玘面上的笑意倏地一下全散了，赵智明显一开始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大抵是不觉得一个海运使能有什么作为，他记得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昭阳寄回来的密件，这些巡抚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投机取巧、蝇营狗苟。

昭阳果然没派什么好差事给他，一边是海运，一边是这帮子麻烦的巡抚。

真是很棘手呢。

“主子。”云竹轻轻叩了叩门“您吩咐的东西取来了。”

云竹自从跟着寒玘在南疆暗访了一个多月之后，就不管寒玘叫“小少爷”了，好像下定决心要和凌家割席似得。

“进。”

云竹取来的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他与昭阳交流用的信件一般都是明家的死士通过客栈送餐的时候带进来的，这次，不过是对云竹的一次考验。

仔细的查了云竹送来的东西，寒玘笑了一下“云竹，你跟我一个多月了。”

“是，主子。”

“勉强算是合格。”寒玘当着他的面拆开了包裹，里头只有一包药粉和一个瓷瓶，寒玘将药粉倒进手边的茶盏里，拿水化开了，端给了云竹“喝了吧。”

云竹看着那茶盏里的东西，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一饮而尽。

烧心般的疼痛在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寒玘从瓷瓶里倒出了药丸，强硬的掰开云竹的下颚，将东西塞了进去，等云竹平静下来了，他才缓缓开口“不过出于保险起见，加点东西，每个月都要用一次这个药丸，不然，就要承受钻心之痛。”

“是。”

“出去吧。”寒玘对着自己人没什么顾忌“这几天不必伺候，你好生歇着吧。”

等人走了，寒玘才拆开之前那封昭阳寄来的信件。

昭阳在信件里说，她得了皇帝的密信，要求她带着大军前往南疆协助寒玘处理海运一事，不过她本人觉得海运一时难有大事，她对于寒玘的能力也并非一无所知，打算先料理西南巡抚一番再过来。

寒玘嗤笑一声，皇帝密信叫昭阳过来支援他，不过就是还没死心，想在两人之间做个媒，昭阳想去干嘛都和他没关系，别死了都成，她要抗旨，那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想到这，寒玘忽然有些不解，以他对昭阳的了解，此人绝不是个写信只交代自身安排的，那么，昭阳到底写了什么，是他没看出来的？

寒玘一连将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正打算将纸张装回信封里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信封出乎意料的厚，拿滚烫的水，略微一冲，嗯，果然不止一张。

他不由得笑了笑，昭阳这个人喏，当时还夸人谨慎，轮到自己了，又是另一幅做派，总之，是一点亏吃不得。还挺记仇。

寒玘略略扫了一眼信封中藏的密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消息没有昭阳灵通，不知道凌玦这些日子处处要和伍行对着干，更不知道如今世家隐隐已有内斗分裂之意，虽然这也是他和昭阳计划的一部分，但是这也来的太快了，许多事情都要来不及做了，昭阳在密件里催着他尽快把这事处理一下。

啧，事情全乱掉了，寒玘满眼都是不耐，左右房间隔音并不好，索性扬声道“云竹。”

“主子。”

“先生不是打发你来做个眼线么，你也有些日子没传信儿回去了，先生该着急了，”寒玘拿起凌玦走之前送的骨扇在手上把玩，“你送一封回去，就说我在南疆偶然听见赵大人议论朝中事，听说先生近来举止奇异，很是担心，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近来胃口不佳，总有呕吐。”

“主子？”

寒玘静静看了他一眼，“我给先生的信件晚两天寄，你只管按我说的写，往严重里写就是了。”

“是。”

寒玘低垂着眼，合拢的扇子在指尖飞快的旋转着，他前些日子找云竹问过，他与先前故去的寒家大少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寒家大少英年早逝，却是死于凌玦的算计，凌玦把他领回家养着，惯着，无非是因为愧疚，感觉看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故友，寒玘冷笑了一声，回想起云竹说的寒家大少的性子，放下了手中的扇子，自顾自的研墨写起东西来，言辞恳切，忧心忡忡。

嗯，很像。

先生啊，你要反驳已经故去的旧友的愿望么？

不出寒玘所料，他的信寄回去没多久，凌玦就恢复了正常，裂痕虽有，却不至于立即扩大，这就是他和昭阳想要的效果。

一连几日颠簸，寒玘到达了沿海的总督府邸，预备处理海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