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搀扶着顾挽妆到达马车前,此前昏迷倒地的明露渐渐清醒过来,她右手揉捏着头,扶着马车起身站起。明露见顾夫人搀扶着小姐朝着马车走来,脚步虚浮朝着她们走去。
明露正欲躬身行礼,顾夫人在她耳旁低语道:“你且守在马车外,切莫让外人近前,若其他丫鬟仆役清醒便使其护卫马车前后,另不可告知外人吾等身份,恐再生事端。”
顾挽妆随顾夫人进入马车内,在顾夫人陪同下更换破损的衣裳,顾夫人轻握女儿右手,面露忧色道:“囡囡,身上可有外伤,那伙贼人甚是可恶。”
顾挽妆此时神色逐渐镇定,她思索片刻后,沉声道:“母亲,女儿并无大碍,这伙强人来得甚是蹊跷,为首匪徒女儿似曾在寺中遇过?方才幸得那公子搭救。吾等才能幸免于难,但这一切来得甚是巧合,不知是否有关联。”
顾夫人面露惊色,低语道:“先前在寺中怎未闻你提起此事。”
顾挽妆正欲开口解释,马车外传来一阵喧闹,顾挽妆掀起窗帘朝着贴身丫鬟明露询问道:“明儿,外面何故喧闹?”
明露躬身道:“回小姐,此前远远跟着车后的那家公子方至此处,携小厮上前问候,被那恩公拦住,这才起了争执。”
顾挽妆朝着明露所指方向望去,顾府丫鬟仆役皆已清醒,正护佑马车前后,只见恩公身旁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挽妆定睛看去:“沈瑾昭?跟随顾府车后之人是他?”
此时马车外,沈瑾昭朝着白马上之人,温声道:“吾乃新科探花郎,此前与这家人马车结伴同行,行至途中马车陷入泥中,这才耽搁,请问这位公子,此处所遇何事?”
此时马上之人并未开口,他身旁侍卫乾丰朗声说道:“吾家公子乃临安侯世子,你这小小探花赶快离去,勿扰我家公子。”侍卫乾丰右手握住刀柄正欲拔刀。
沈瑾昭连忙躬礼道:“原是临安侯世子,既如此吾等便离开。”沈瑾昭言罢转身离去,他瞥了一眼马车和临安侯世子,眼中透出一丝狠厉,一闪而过,他朝着身边小厮温声说道:“走吧。”
马车内的顾夫人听闻恩人乃临安侯世子,面露惊愕道:“那人竟是临安侯世子传闻他常宿眠于花街柳巷之地,也曾听闻他曾强抢民女,这恐刚出狼窝又进虎穴,这可如何是好。”
待沈瑾昭离去后,顾挽妆下意识紧握拳头,一番思索后,她从车内拿起纱罗帷帽戴起,握住顾夫人手宽慰道:“母亲,我先前瞧这位陈世子面相不似那般人物,许是谣传,我下车前去打探,如若情况有变母亲且先行离去。”
顾挽妆于是先行下车,朝着明露低声说道:“将本次所携带细软都拿出来,另交代车夫如若情况有变先行携带母亲离去。”
“小姐”明露担忧着看向自家小姐,顾挽妆轻握她的手,柔声道:“无妨,先去准备。”
待明露一切准备妥当后,正欲端着细软跟随小姐前行,顾挽妆柔声道:“将细软交给管家,让他随我前去即可。”
“小姐,让奴婢陪同吧?奴婢不放心小姐你。”
顾挽妆柔声拒道:“有男子陪同更妥当些,你一介女流陪同也没有多大助力。”
顾挽妆朝着一旁管家喊道:“福管家,你且随我去酬谢恩人。”
福管家接过明露手中的细软,跟随着自家小姐身后朝着陈世子二人走去。
顾挽妆行至他们身前,她朝着陈世子躬身行礼道:“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小女子”
“哦?那就以身相许?”顾挽妆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小侯爷给打断,她下意识攥紧袖中所藏发簪,抬头望向小侯爷,只见马车上那人剑眉斜飞入髻,郎目星眸不似那奸恶之人,她温声说道:“小侯爷可莫要打趣小女子。”
陈烬闻言瞬感无趣道:“收起你手中发簪,我陈烬可不敢招惹顾府姑娘,你等且先行离去吧,至于细软你且留下,今夜要去紫萱阁正愁银钱不够。”
顾挽妆听罢瞬间心安下来,让管家将细软递给侍卫后,躬身行礼道:“既如此,小女子就不便久留,先行离去。”
顾挽妆连忙和管家快步上了马车,对着车夫急唤道:“快,启程。”
待马车开始缓慢行驶起来后,陈烬忽然想起自己怀中那玉环,朗声道:“顾小姐,且留步。”
顾挽妆闻言朝着车夫喊道:“快,快马加鞭,速速远离此处。”
陈烬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瞬感哭笑不得:“本世子,有这么可怖的吗?”
侍卫乾丰连忙调笑道:“世子,民间可传言,世子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家顾小姐不怕你才怪。”
陈烬拉扯缰绳对侍卫笑骂:“张临他们怕是在紫萱阁等急了,本世子今日英雄救美,需多饮三坛醉仙酿!走去紫萱阁。”
“驾~”两匹骏马朝着临安城奔去。
临安皇宫御书房内,乾元帝身着黑色龙袍侧卧于书案前,半眯着双眼,右手叩击着书案,说道:“今日有何事发生?”
“回禀官家,今日各大臣府内并未要事发生。但据龙影卫来报奴才听闻一则趣事?”
“何事?”
“今日城外,顾府二小姐在城外遭遇打劫,后幸得临安侯世子陈烬所救,新科探花郎沈瑾昭,此前也与顾府同行,但未及时搭救顾府,他在顾府被救后姗姗来迟。”乾元帝身后暗处一道声音传出。
乾元帝缓缓睁开双眼,悠然开口道:“探花郎?朕记得他是太师的人吧?”
“官家圣明,确是如此,沈探花虽表面上与各势力毫无关联,但龙影卫曾探听到,沈宅下方有暗道可直达太师府。”
“朕,记得明日便是就是顾府二小姐及笄,看来赐婚的消息,这么快就从宫内传出了,他扬龚有意让沈探花成为顾府乘龙快婿?那陈烬为何会出现?”
“启禀,官家今日陈世子想必是陈世子去寺庙祭奠亡母?”
“陈烬看似行事乖张,不似其父陈羽,他怕朕忌惮陈家兵权在握,但朕深知此子一直在藏拙,这一切都瞒不住朕的耳目,朕的龙影卫无处不在,他现在人在何处?“乾元帝把玩着手中茶盏轻笑道。
“启禀官家,陈世子现位于紫萱阁饮酒。”
“哦~他陈烬真是好雅兴,明日赐婚圣旨就让他与扬龚一起前去宣旨吧,让陈天师按我意思去做吧,这临安的朝局是时候变变了。”乾元帝起身挥毫只见宣纸上留下一个苍劲有力“变”字。
“启禀,官家,顾贵妃求见?”御书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乾元帝打了一个手势,藏于暗处的龙影使沉声说道:“奴才这就去办”一阵风掠过,烛火摇曳,书案上的“变”字消失不见。
乾元帝重新侧卧于卧榻上,双眼假寐道:“宣”
顾贵妃进入御书房内,对着乾元帝柔声道:“臣妾听闻官家深夜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特亲手烹制了羹汤·····”
“废物,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妄我多年秘密培养,沈瑾昭你太让我失望了?”太师府密室内,扬太师一脚踹在沈瑾昭身上,沈瑾昭跪拜在地上不敢有一丝动弹。”
“属下也没成想临安侯世子陈烬会突然出现,打扰了属下所筹的谋划。”
扬太师正欲开口,密室外便传来心腹的声音:“老爷宫内天使传来消息,官家命你明日随着临安侯世子一同前去顾府宣旨。”
扬太师沉声道:“知道了。”
扬太师思索片刻后,站于沈瑾昭身旁,右脚踩在他的肩膀,厉声说道:“明日是顾府二小姐及笄之礼,你身为今科探花郎和座师弟子明日应当前去观礼,记得顾景旸这人酷爱书法,你写的一手好字,明日便写一幅字送予他,他号称以字观人,不知能不能真的辨清。”
扬太师从怀中掏出一枚锦囊,掷予沈瑾昭身前,冷声说道:“切记,按计行事从今日起你都不要来太师府,解药我会按时让人送给你的,还有你家人我也会照料好的。”扬太师抬脚离开密室。
沈瑾昭见太师已离去这才起身,他捡起锦囊放入怀中,对着密室外心腹冷声道:“今天执行任务的一个不留,还有他们家人。”
“是,公子。”
沈瑾昭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他拉开衣袖对着手臂狠咬一口,直至一股血腥传到他舌中,他才从密室中离去。
此刻顾府灯火通明,顾府一家上下正在核验着及笄之礼,所需一切器物。顾挽妆被母亲早早赶回房内歇息,她侧卧在床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今天有太多巧合了,还有自己在栖凤亭闪过的记忆为何那么真切?昨夜做的是否是真的梦?她不停思索着,胸前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开始闪过模糊的画面,她还未仔细辩清,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