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寺诵经堂内,法源寺高僧戒空大师身着紫衣袈裟,手执白玉菩提佛珠,正端坐在蒲团上,讲经说法。他身前坐满僧侣以及慕名而来的香客们,此刻已至尾声。
戒空大师起身正欲离去,便被一旁的顾夫人贴身丫鬟拦住去路,暮雪躬身说道:“戒空大师停步,我家夫人邀你一叙。”
戒空大师双目微阖,嘴角微扬应答道:“贫僧此处出行,算得有此一遭,明空快去速引顾夫人至到一旁静堂入座。”
一旁的小沙弥双十合十执礼回道:“是,师傅。”小沙弥朝着暮雪拱手道:“这位姑娘还请带小僧去引顾夫人去静室。”
暮雪面露惊愕戒空大师怎知大夫人要寻他,她连忙回道:“那既然,阁下便随我来。”
暮雪引领小沙弥到顾夫人身前,她福身行礼:“大夫人,戒空大师派弟子前来拜见”
顾夫人停止手中捻动的佛珠,缓缓睁开双眼,面露疑色望向眼前的小沙弥:“戒空大师为何不亲自前来??”
小沙弥双手合十执礼回道:“这位夫人,小僧乃戒空大师弟子,特应师傅之命,邀夫人前往静室一叙。”
顾夫人这才恍然大悟道:“既如此还望速速引路。”
小沙弥闻声连忙右手侧请:“夫人,请随小僧前往。”
暮雪欲跟随,顾夫人停步温声说道:“尔等就在佛堂等我,切莫让他人打扰。”
暮雪躬身应声答道:“是,大夫人。”
顾夫人随小沙弥至一处静室门外,小沙弥将静室推开,躬身侧请顾夫人进屋,顾夫人抬脚欲跨过门槛,停步对小沙弥柔声说道:“还望在外把守,切莫让他人靠近。”
小沙弥躬身执礼道:“是,师傅正在屋内。”顾夫人抬脚迈入屋内,小沙弥欲将门合上,顾夫人款语道:“外门切莫闭合,恐引不便。”
小沙弥颔首称“是”,将门虚掩留一道缝隙,随即移到一侧从外等候。
顾夫人朝屋内行走几步,便瞅见戒空大师端坐在茶案前,正闭目诵经。她正欲开口,戒空大师便缓缓睁开双目,侧手邀道:“顾夫人,还请入座,贫僧已等候夫人数日了。”
顾夫人应邀坐下,她捧起茶盏轻呵一口气,浅啜一口道:“戒空大师何言,在此等候妾身多时?妾身偶听寺内僧侣曾言戒空大师今日在此诵经说法,素闻大师佛法超然,便前来拜见。”
戒空捻动手中佛珠笑言道:“贫僧自是未有未卜先知之力,只是临行前曾偶遇钦天监天师陈道长,托贫僧在此等候顾夫人数日,贫僧今日碰巧要在此弘扬佛法,便应承下来。”
顾夫人惊后含笑道:“莫不是陈道长已算得妆儿箴言所言,天命之人,陈道长可有何留言?”
戒空将手中佛珠搁置案上,从袖中掏出一锦囊,递向顾夫人:“这锦囊是陈道长所留之物。”
顾夫人连忙起身躬身接过锦囊,连忙将锦囊揭开,从锦囊内掏出一张纸条,她定睛查看,纸条上赫然写道:“白衣郎已至寺内。”
顾夫人连忙追问道:“陈道长,可还留有其他话?”
戒空起身合十诵道:“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他身将静室门敞开,侧手送客道:“夫人,请。”
顾夫人见对方起身送客,便应声道:“既如此我便先离去,还望戒空大师代我向陈道长问好。”
戒空闻言执礼道:“阿弥陀佛,顾夫人请。”
顾夫人便将锦囊放入袖中,她眉头紧皱着朝门外走去,待门外小沙弥将顾夫人领出静室外。
戒空将头探出门外,查看片刻后,见四处无人后,将静室门紧紧合上,用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行至静室内一柜子前,将柜门打开,望着昏迷在柜门内僧侣厉声说道:“老秃驴,如若不是杀你恐生事变,不然在下便送去见佛祖了。”
那人将柜门重新合上,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面色泛冷道:“还好及时没误事。”他从袖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将纸条引燃,只见纸条慢慢燃烧起来——白衣郎已至·····。
待顾夫人重返佛堂时,顾挽妆已至佛堂等候多时,她见顾夫人归来,连忙躬身行礼道:“母亲,刚刚去何处了,我在这等候多时了,问母亲贴身丫鬟暮雪,她也未告知去处,父亲遣人催吾等回家了。”
在旁等候的顾府家丁,连忙福身行礼道:“禀大夫人,老爷催夫人早些回去,明日便是二小姐及笄大礼,唤夫人回去再查看一番。”
顾夫人闻言温声说道:“既如此,那便回吧。”顾挽妆连忙上前轻扶顾夫人左臂,朝着室外走去。
待行至寺外,顾夫人远远便瞧见管家福叔正和一陌生男子交谈。顾夫人遣身旁丫鬟将管家唤至身前,她诘问道:“刚刚所言何事,莫不是忘记了顾府规矩,在外不可随意与人攀谈。”
福管家连忙俯首辩解:“禀夫人,奴才冤枉,那位小厮扬言他家公子是京中贵人,天色渐晚恐遇不测,便想与吾等结伴而行。”
顾夫人听罢便朝着那名小厮方向打量,只见小厮旁边马车帘被风吹开,只见一身着白衣公子,正端坐在马车之上,他似是察觉到顾夫人目光,朝着顾夫人拱手行礼一番。顾夫人望着眼前白衣少年郎暗自想道:莫非?
顾夫人将视线移回管家身上,朝着管家温声说道:“我谅你也不敢,既如此让那公子马车,在我们后面远远跟着,切不可上前,顾府马车皆是女流之辈,切莫乱了礼数,起来吧。”
福管家连忙起身执礼:“是,奴才这就上去告知。”
福管家连忙颔首道:“奴才这就是办。”
顾夫人朝着正在与明露交谈的女儿说道:“妆儿,我们这就启程归家吧。”
顾挽妆闻言连忙上前将顾夫人搀扶上车一同进入车厢内,待福管家与对方交谈完毕后,回至马车外,他躬身说道:“禀夫人奴才已交代好了。”
顾夫人在车厢内温声款语道:“既如此,那便启程吧”
福管家连忙高喊道:“启程~”车上车夫对着挥了一鞭子,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马车内,顾夫人将已经剥好的蜜橘递给女儿,柔声说道:“此次及笄,我特请昭阳长公主为此处大礼正宾,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曾想她应承下来了,看来我顾家如今还是圣眷在握的。”
顾挽妆接过母亲手中的蜜橘后,嘴角微扬道:“官家,在外祖父致仕念及先帝恩典特赏赐顾府如今这新宅,还特许父亲继任兵部尚书之位,想必是深得帝心的。”
顾夫人刚欲开口,马车猛地停住,顾夫人朝着顾挽妆身前扑去,顾挽妆连忙将上去将母亲搀扶住,待马车停稳以后,她伸手将车帘掀开,只见马车正被几名蒙面劫匪拉住去路。
顾府家丁及丫鬟不知为何,全都瘫倒在地,顾挽妆见状连忙将头上的步摇取下,双手紧握指向劫匪厉声说道:“别过来,我可是顾府二小姐,我父亲可是兵部尚书。”顾挽妆想以此吓退劫匪。
不料为首劫匪反举刀指向她,威胁道:“小娘子,兄弟们只是求财,你若乖乖配合,兄弟们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兄弟们也想品品官宦小姐是何滋味,与那青楼女子有何区别。”劫匪身旁同伙们应声大笑起来。
顾挽妆闻言执步摇的手气力更用力一分,她将视线望向匪首,定睛一看,那人虎口老茧与先前,寺中偶遇那僧侣一模一样。
她意识到这不再是简单劫道了,她将母亲护在身后,朝车厢后退去,待到车厢后她左手悄悄将后车厢门栓拉开,连忙将母亲推出车外,朝着母亲喊道:“母亲快跑,这有妆儿在。”
顾夫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劫匪给团团围住,匪首恼羞成怒道:“既如此在想可要馋馋官宦小姐的滋味了。”他挥刀将顾挽妆手中的步摇拍落,上前拉扯着顾挽妆的衣服,顾挽妆拼命挣扎,她没想到重活一世竟会在此遇到劫匪。
“嘶”一声巨响,她手臂的袖子被劫匪撕开,胸前的一角衵衣显露在外。
此前跟随顾府车后马车,正停留在顾府马车不远处,只见小厮对着车内公子躬身说道:“禀公子,一切已按计划行事,公子可以前去救人了。”
马车内白衣公子,接过小厮手中的剑,正欲起身前往,只见一支羽箭。“梭”的一声羽箭没入为首劫匪身上。车厢内的白衣公子连忙将手中剑放下,悄悄观望着。
劫匪羽箭射杀后,顾挽妆连忙将双手抱于胸前。
只见两匹骏马一路疾驰来到马车旁,一匹白马上身着白衣锦服对着身旁侍卫下令道:“都杀了。”
只见一阵寒光乍现,一阵须臾中,众劫匪应身倒地,唯留一人手持长剑抵在顾挽妆脖前,那名侍卫朝着自家公子说道:“禀公子,被劫持的是顾家之人。”
只见白马之上锦衣公子,轻笑一声道:“哦~”抬手举起弓弩,扣下扳机,一枚羽箭破空而出,擦着顾挽妆发丝没入劫匪喉中,一缕发丝飘落在地。顾挽妆受惊松开护胸的双手,一抹碧绿衵衣骤然显露,映入锦衣公子眼中,锦衣公子竟未将头挪开。
顾挽妆察觉到一股目光正在凝望着自己,她连忙将双手抱于胸前。一旁的顾夫人终于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她连忙来到女儿身前,将女儿护在身前。对着马上的救命恩人说道:“公子且再护佑片刻,妾身携小女回车中换件衣裳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