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之岛 第13章 相处

那声震吼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把躁动的心，吼安静了。

之后那个男人中气十足地说：“各位，你们别把气撒到我们这里来，有种就去中央，告去中央！”

一字一句传进伊奥斯的耳朵里，给伊奥斯的心震颤了一下。

但是没有等人听完，他和宋加之就走出了大厅。

宋加之没有给出一句解释，很平淡，平淡到像是每天都有发生这种事情一样。

——

没有尽头的走廊，脚步自然又从容地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即将要迟到的聚会，却看不出一丝的着急，甚至带有淡定的意味在里面。

终于走到一扇大门前，推开大门，看见一个长桌，桌子的左旁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右旁坐着另一位女人。

不同的是左旁的女人穿着一身光荣的功勋装，头发高高束起，精神又气派，她高挺立体的五官，让人辨不轻是男是女。

右边的女人一身旗袍，盘着棕黄色的头发，端庄又大气，明明是西方长相，却尽显东方人的含蓄在里面，手指细长，轻轻的提起餐刀，切着盘里肉。

一举一动都尽显优雅。

长桌的主座，坐着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他也是一身功勋装，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如星光闪耀，衣服只是比左侧女人的衣服要更深一些，满面褶皱，眉毛粗犷，目子黑釉，表情严肃的切着手里的肉块，气场寒森。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别傻站在那里”

意外的是声音并不粗犷，只是很正常的中年男音，带点沙哑，不好的是语气并不友善。

男孩走了过去，他刚过十九岁生日，这是他两年来唯一回过的一次家。

“爸爸不喜欢家庭聚会迟到的，你怎么还迟到？是出什么事了吗？”语气带着些许轻柔的责怪。

“没事”

他很淡然地拉开凳子坐好，毫不在意刚才那个女人的关心。

那位穿旗袍的女人是他的母亲，然而，儿子这么漠然地态度，女人并不意外，她只要确保自己的孩子平安回来就好了。

“母亲，你别管他了，他能来吃饭就很不错了”

那位头发高高束起的的女人是他的姐姐。

他们是多维奇的家人。

在他们所有人当中只有多维奇那亮眼的粉发显得很明艳。

多维奇拿起餐刀，沉默着切着盘里的肉，他今天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餐桌上，他没开口说一句话，眼皮低垂，目光只专注在餐食上，偶尔，耳边传来他的姐姐向他父亲的汇报。

他不喜欢这个家，充斥着冷漠，充斥着冷寒。

多维奇的父亲是一个高官，是“PRI”上层首席之一，“PRI”首支成立的队伍就是他父亲带的——多伟斌。

姐姐目前隶属于中央管理层的指挥官，曾经也是“PRI”的领导之一——多维娜。

一个军事家庭，都会有家规，以此维持家庭秩序。

多维奇的母亲虽然是个西方人，但很提倡有家规这样的秩序，并且总是会做上个世纪的人才干的事情。

在这样气压低的环境下成长，多维奇每天都很难受，这两年他甚至不想踏入这个家门半步。

一个低气压的家庭聚餐，就快要结束了，多维奇放下餐具，擦干净嘴，丢下了一句“我吃饱了，大家慢用”就起身离去了。

多维奇返回自己的房间，趟在床上，不知不觉间熟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变成了一个孩童，在书桌旁饿得有些没力气拿笔，于是又悄悄起身偷溜进了厨房，拿起桌上还仅剩的半块饼干狼吞虎咽。

忽然门口“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束寒光随着门开渗入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

女人的惊呼如同一根针扎进了幼小孩童的耳朵里。

紧接着是一个无法抗衡的力量把男孩拉到了角落里，拿出一条又细又小的鞭子，“把手伸直”。

如同命令一般强制让男孩伸出双臂。

一鞭、两鞭、三鞭、四鞭…

直到鞭子把手臂抽出一道道鲜明的红疤，直到红疤如同纸张被撕开，一滴一滴血掉落到了地板上。

女人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见到地上的血，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只是想让你记住…”

男孩的眼神早已麻痹。

多维奇强行醒来，向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久。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躺回这张床时都会做一个这样的梦。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这时，耳麦里传来了一声“有您的通讯“。

“接”

“你吃饭了吗？怎么样？家里没说你什么吧？”

“吃过了，没有”

通讯是莱乐打来的，他是有点担心多维奇吃不饱，这两年，他可没少照顾多维奇。

俩人如同亲兄弟一般。

“噢，我本来想…叫你来集市区这边的，出来走走？”

时间有点早，刚好多维奇也不想一直待着，“嗯”

多维奇出了房间，走道长长的幽幽深深的，毫无人气。

顺着走道一直向右走，出了门，离开了这里。

集市区热闹非凡，来这里的人各型各色，热闹的同时也会有心里平静的人。

“为什么你每次给我打通讯，都是在我刚好吃完饭后？”

“嗯？”莱乐想了下，“噢，我不是怕你饿嘛，再说了，你们家又不允许你吃那么多，以你这个饕餮的饭量，肯定还是饿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今天没胃口，非常不想吃东西”

“嗯？你被骂了？被罚了？”

“没有，单纯就是没胃口”多维奇随便搪塞了个理由。

他是真不饿，可能是心情的阻碍。

“啧，来都来了…诶，那里有炸鸡柳”

“肉松丝瑞卷？”

……

过了一会儿……

“我说了我不饿…”多维奇皱眉。

“我饿啊”

多维奇一眼瞟见餐桌上摆满的各色食物，看了眼莱乐。

嘶，平时也不见那么爱吃啊。

多维奇虽然很嫌弃，但终究没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手，臂腕处，有几条鲜明的疤痕，是已经变成了印记般的存在。

“把手臂伸出来”

多维奇一个激灵，抬头看见莱乐带有些严肃的眼神，正直直对着自己。

“是打算我帮你呢，还是你自己老实点”

多维奇愣了几秒，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莱乐毫不客气地一把拉过，袖子往上掀起，一道道疤痕都是幼时结下的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莱乐却一脸淡定，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新伤口，“算你还老实”把手上的袖子又拉回去。

“他们现在不会对我怎么样了，我又没做出格的事情。”

“就算是这样，他们当初也不该这么做”

道理谁都懂，但有谁又能真正地去做到呢？

多维奇垂目的眼睛忽然抬起看到了很熟悉的身影。

一家餐厅靠着玻璃窗的位置上，面对面坐着两个男人，好像是在聊天又好像是在闲谈。

为什么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呢？因为他们两个的气质和样貌都很与众不同。

多维奇盯了好久，似乎是在反复的确认，太眼熟了，但如果真是那两人的话，怎么这么快就熟起来了，还面对面吃饭。

莱乐见多维奇一直盯着看那家店的窗口看，就也顺着看过去了。

结果还真看见了两个身影，这就是本人吧。

“是队长吗？”

“是吧…另外一个好像是伊奥斯”

“他们好像很熟…”

——

今天下午离开了PRI之后。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什么？有什么告诉你的？”

伊奥斯默默地叹了口气，接着他用一种无奈又坦然的语气说：“为什么他们要闹事？”

“很简单啊，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就是他们吵的那样，PRI每年的挑选人员都是由组织高层挑选的”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是随时丢命的工作”

宋加之淡然又极有耐心地说，以前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说的，毕竟有眼都能看出来，一般他都会回一个“你没眼睛看”的眼神给人家。

“只是他的强制性让很多人不满罢了”

伊奥斯有些默然地走在宋加之身后，其实他看出来了，只是想要PRI队员清口说，他以为他会说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

过了会儿，他抬起头，开口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他们选的吗？”

宋加之倒是很淡然他随时会莫名其妙的来这一句话就随口回道：“嗯”。

他不否认，好像也不是肯定。

伊奥斯轻轻点头，只是宋加之没有看到。

伊奥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宋加之走了。

难得的是，这一天宋加之都在忙碌于他的“工作”，四处去汇报，走了很多趟地方。

伊奥斯都跟着，但他并没有介入，只是照旧在门口处等着宋加之。

每一次宋加之出来之后都会点着自己的手环，飞快点了几下后，又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了下午，天边的夕阳映衬在地平线的时候。

宋加之提出去一家餐厅吃饭，说那里的面不错，伊奥斯倒是没意见，也就一起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宋队长大方地给人付了钱。

这可是宋加之第一次请人吃饭。

俩人找了个靠窗又安静的地方坐下后，默契得都没开口讲一句话。

餐厅不大，人不多，连服务员都是机器人，有些两个人来的边聊边吃饭，耳边时常传来嘈杂声。

“诶，听说，今天又有示威游行的队伍去‘PRI’闹事了”

“嗐，自从大事变开始到现在，哪天没有闹事的人啊，这不常事嘛”

“是倒是没错，不过，我觉得这些领导层的肯定没过几年又要倒台了”

“正常，到现在都换了多少回了，本来统治得也不怎么样”

“唉，就是愁啊，这些还好说，什么时候让‘PRI’这种组织给灭了啊”

听着传来的说话间，面已经端上来了，一个长得跟个蛋似的机器人，中间位置还围了个小围裙，跟口水兜似的，左右两边爪臂举着两碗热腾腾的面，中间的屏幕还有生动的表情包。

“二位先生，你们的面已经做好咯，本店的餐食是本店大厨辛苦制作的噢，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五颗星星，然后又转回微笑表情包。

小机器人走后，宋加之还是没说几句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伊奥斯刚拿起筷子就听到“诶呀，早就该死了，那些领导人越来越不民主了，真是，没*玩意儿”

伊奥斯顿了一下，又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自己才刚吃到一半，一抬头，宋加之的碗里只剩汤了。

伊奥斯：……

面是做完没多久的，伊奥斯还要吹几口才能吃，宋加之已经差不多快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喝了几口汤，放下碗，坐在位置上已经开始消食了。

伊奥斯刚吃完，宋加之早就撑着脑袋，手指拨动着几下筷子。

“你讨厌‘PRI’吗？”

宋加之挑眉，松开撑着手说：“不讨厌”

“也不喜欢？”

“嗯”

伊奥斯好想问他为什么做任何事情都是这种淡淡的，好像全世界都不关他的事。

今天的“工作”如果不是他被要求必须做，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去做呢？

伊奥斯心里想着，即使是现在的世界末日也好，他或许都不在乎。

“走吧”

宋加之抬眼看了一下伊奥斯只剩汤的碗底，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口走。

等俩人出来，多维奇和莱乐算是真正看清了。

真是他们的冰山队长。

从侧后方看过去，伊奥斯比以前变化好多，气质和眼神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时，他眼中那种充满戾气的眼神，现在消散了，更多的好像是柔情。

多维奇和莱乐：……

这次，伊奥斯和宋加之并肩走着，他的好奇心又开始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现在的混乱，你也不是‘PRI’的，你会做什么？”

“睡觉”

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是宋加之内心最想要的了，他是真希望睡好一次觉。

伊奥斯：……

这也太快了，想都不想一下的吗？

一个女人刚从一家不知道什么样的店里出来，差点撞上宋加之。

等女人抬起头看清后，马上笑道：“宋队长？是你啊，我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宋加之没回什么，伊奥斯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