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之岛 第12章 谈话

伊奥斯跟着米奥博士来到一个办公间。

里面的陈设也是很简单，衣帽架上挂着件黑色外套，办公间不大，也不小，桌上没什么文件只有一个玻璃板板隔空着。

应该是这个时代的电脑。

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摆放整齐。

整个室内看起来干净又整洁，没有脏乱，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看得出来这个“米奥博士”是个爱干净的人，衣服也被挂得一丝不苟，连沙发上的抱枕都很整齐。

还是个强迫症。

“你随便坐，我这里就是这样，也别嫌弃”说着还不忘给人沏茶。

沏好茶后递给了伊奥斯，自己也坐了下来，明明是一次很简单的谈话却搞得很正式一样。

“你刚入基地的时候，我们就收到你体内的基因报告。”

“别误会，这是正常的，每个从‘外面’回来的人都是要这样。”

米奥博士见伊奥斯一脸无表情的模样，还以为生气了。

“目前呢，你体内的人类基因还是很正常的运作，不过，你体内还有另外一个…我想知道这是改造的吗？”

伊奥斯没有回答，视线看着那杯茶，不过良久后回答到“嗯”。

“那是什么时候？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

“不记得了”

“啊，好，虽然我不是高层的，但是如果是人体基因改造的话，我们好像还不知道这项技术呢？”

“欧，我的意思是说一般人类基因改造这样的人物，我们这些管理层都是知道的，在PRI，这种人不少见的”。

伊奥斯没有回答，他手里把玩着那个茶杯，因为手大，手指细长的缘故，这个茶杯在他手里显得格外的小。

像在玩小玩具。

米奥博士没有等来问题的答复，有些尴尬地说：“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记得了。”

伊奥斯很淡然地回道，米奥博士愣了一下。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呢？

伊奥斯就是忘了，或者是他压根就不知道，现在他的大脑记忆是属于空白的，除了醒过来后有的那些记忆，之前的什么实验他一概不记得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或许不记得更好。

米奥博士有些无奈的扶了扶眼镜，今天他找伊奥斯来谈话，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主要就是想套话。

从机器检测的基因数据来看，主要改变的是他的大脑。

也许伊奥斯也没有骗他，因为没必要。

谈话内容很简单，既然该问的都问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米奥博士一脸慈祥地把人请走了。

门一关上，伊奥斯迈着长腿，插着兜走了。

米奥博士感觉人走后，坐回了原来的办公座位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从刚才伊奥斯的表现来看，不可能是假的，没想到记忆还没恢复。

那就再等等先吧，或许先观察一段时间也有好处。

——

伊奥斯来到基地的集市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店铺，坐到位置上随手点了杯喝的。

动作有些闲熟，基地的东西并不贵，大灾难时期，基本都是智能录取刷总库的，是一种变相的免费，但需要身份验证。

不过，自从伊奥斯进来之后他的身份信息就已经录入了。

一切都像是安排了已久的戏。

其实刚才去米奥博士的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在意。

米奥博士的办公桌上有一摞很整齐的资料，标题上明晃晃的显露着“人体基因工程实验——2号实验体数据”

虽然伊奥斯不知道这个“2号”实验体是谁，不过他大概也都猜到了米奥博士要问的。

但是这么重要的数据报告为什么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是觉得他一个外来的不懂吗？

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还有，那个玻璃板板的电脑屏幕在伊奥斯进门来那一刻不是熄屏的，而是被设置了防窥模式，只有正面对着才看得到，侧面很难。

为什么伊奥斯知道，因为很巧的是这个防窥模式只对着玻璃板板正侧面有用，伊奥斯只是恰巧地走到了侧面的45度角的位置，不然还真可能看不见。

可是米奥博士却能很坦然的把人请到茶几上坐下，然后才转上身去关屏幕，一系列的动作都没有看出他丝毫的慌张。

更何况，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却还是敏锐察觉到了。

他没有多大放在心上，即使是那一瞥到现在也是。

有很多疑点，不过，伊奥斯却觉得没什么。

因为首先最大的疑点就是自己。

如果想从他这里套出点什么来，还真不太可能，除非看不惯了把他杀了。

到店铺准备打烊，集市区开始出现零星点点的光，伊奥斯就起身回去了。

他虽然不是“PRI”的队员，但有一个房间，特意留给他，是离川带他来的，也没说什么话，留下一句“这是你的住所”就走了。

这些天里他也没有看到离川，因为他好像很忙。

至于宋加之，就是还在医院里，但应该也快出院了。

凑巧的是伊奥斯刚刚洗完澡，走到床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滴——门锁已开启”

一声提示音响起，几乎是同时，两双眼睛同时对上了。

空气都沉默了。

“噢，原来你也住这里”

伊奥斯很震惊，看着这个人右脚跟着左脚、一步两步地走了进来。

非常地自然。

再然后，门口就缓慢地合上了，伊奥斯还是很震惊，眉头都微微皱起。

进来的这个人倒是比对视时更淡定些。

“你…你是怎么开的门？”

宋加之举起右手的拇指，像点赞似的晃了晃。

“这间房子，它在系统里是备注着我的名字。”

那就是说这间房间是宋加之的，是离川录入了伊奥斯的指纹，所以才可以进来住的。

宋加之很淡然地坐在伊奥斯的对床。

好吧，起码没有同床。

伊奥斯的接受能力也很强，他坐到自己的床上。

他挺喜欢这个房间的，风格设计得很得体、物品摆放也很到位。

如果他要是被宋加之赶走了，就死皮赖脸地让自己定在这里，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意外的是，宋加之并没有赶他走，而是径直地走去了洗漱间，开始洗澡了。

宋加之洗完澡，从洗漱间里走出来，又径直走回自己的床。

伊奥斯有些拘谨。

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有趣，宋加之也没有什么看书的兴趣爱好，只是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个光屏，手速飞快地在操作着什么。

伊奥斯有些无聊，躺在床上，无聊地发了一下呆。

他猛地坐起身来，发问了一句：“你的头会痛吗？”

宋加之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手里的光屏，手正不间断地按着光屏的各处，只当闲聊似地回道：“偶尔。”

“噢，难怪”

嗯？难怪？

宋加之熄了手里的光屏，回过头去看。

却不知何时，伊奥斯已经坐了起来，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突然，他下床，走到宋加之床脚，然后爬了上来。

以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宋加之，他凑得有些近，近到两个人发丝的尾巴轻轻纠缠在一起。

他能闻到宋加之的沐浴露味，宋加之也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伊奥斯在看着宋加之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

宋加之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说：“你能不能不靠那么近说话”

“为什么？你不喜欢别人的靠近吗？”

宋加之有点不想讲话了。

难道你觉得这很正常吗？

宋加之嘴巴紧闭，眼神中充满着无奈目光看着伊奥斯，伊奥斯倒是还没意识到什么，他退开了，是身体回正了。

但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坐着，边盯着宋加之的眼睛，边等待他的回答。

宋加之叹了口气，然后说：“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伊奥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拐弯抹角”这个词，然后理解成宋加之觉得他的举动太过，于是又说：“那我以后不这么问你了，你觉得眼睛疼吗？”

问完，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宋加之的眼睛看。

“不疼”

“真的？没事，你说实话”

宋加之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表达了，但还是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才讲那句话的方式道：“我的意思是，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问我哪里哪里疼”

后半句加重了语气，这回伊奥斯理解了，非常直白地说：“我在米奥博士的办公屏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你是实验体？”

这句话的语气是带疑问的，但伊奥斯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语气中带有一种了然的感觉。

“你不是知道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

还用问吗？宋加之看到伊奥斯嘴角那抹微微扬起的笑，似乎是在赞扬他看出来了。

连眉头都微微弯着，看出了点表扬的意味。

“唉，你下去，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床上”

“为什么？我没有弄脏啊”

说着还左看看右看看，在确认有没有弄脏似的。

“我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别人上我的床”

“噢，好”伊奥斯乖乖下床，回到自己的床上，但还是没躺下，并继续问道：“你眼睛疼不疼？”

宋加之已经快要忍不住了，“除了问我眼睛疼不疼，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就问这个”

“不疼”

宋加之快速起身把自己的床和伊奥斯的床之间的帘子关上。

把自己的床头灯黑掉。

伊奥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理解，这是生气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只是在关心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而且态度还这么差，没有礼貌。

不过，宋加之又不讨厌他，他也不讨厌宋加之，为什么对方的反应那么大呢？

想不通的伊奥斯就这么睡着了。

又是一个不愉快，但和谐的晚上。

第二天的阳光还是来得这么早，这回宋加之早早地起床，刷完了牙。

在基地没有任务做，宋加之就穿得比较休闲一点。

但是手上会带着一个皮质手套，五指伸出，手腕处是那个玻璃手环。

伊奥斯刚坐起身，神志刚刚清醒，宋加之就收拾好准备要走。

“你去哪？”

这么问的时候，伊奥斯已经在打量宋加之了，里头好像是穿了件背心，外面套了件外套。

外套没拉拉链，可以很清楚看到一丝肌肉线条，和腰。

腰有点细。

这么想着视线就不自觉地一直往人家身上瞟。

“出去办点事”宋加之微微皱眉。

为什么他老是喜欢盯着自己看。

伊奥斯很淡然地收回了视线，然后说：“那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宋加之顿了一下，“你知道我要去干嘛吗？”

“不知道，我不能去吗？”

伊奥斯眨眨眼，又以飞快的速度洗漱完，套了件薄外套，穿好鞋，系好鞋带，站起身来，走到宋加之身边，眼里带有一丝期待的神情看着宋加之。

宋加之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没有开口阻拦，只是走到开门解锁处，把门开了，往外走。

这次，宋加之走得不急了，伊奥斯都能跟上，俩人就这么并肩走着，周围时不时传来目光。

他们出了居住区，来到纷乱的集市区，路口处一些陌生人在发着传单，有老的，有年轻的，也有小的。

宋加之从他们身边路过，不带有一丝神情。

一个年轻的小伙，剪着不长不短的头发，眼睛黑漆漆的，穿着朴素，他抓住伊奥斯的手腕道：“诶，看看呗，我们准备举行游行，”

“你这一看就是被…”

宋加之一把拦过，不轻不重的插入：“不好意思，他有自闭症和精神分裂症，让他加入你们，我怕他一激动会把你们都给分尸的”

伊奥斯没有反应过来，但听出了这句话不是好话的意思，微微皱眉。

小伙子看着伊奥斯的那微皱的眉，立体的五官瞬间冷了三个度。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

小伙子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宋加之见人走了，就继续回到自己要走的路上，伊奥斯走在旁边，心里有些生着闷气。

要帮他拒绝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带着这点憋屈，他们走到了“PRI”的区域，走到最边的那栋楼。

伊奥斯来过，就是去米奥博士办公室的地方。

这个区域，分有三栋大楼，每个大楼之间都有一个连通的玻璃桥，看着就很高级。

果不其然，宋加之要去的就是米奥博士的办公室，他敲开门，进去，把门关上。

伊奥斯就站在门口边等着。

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正好滑动着手环，是在查看什么信息，他看完后，手环闭屏，又继续往来时的路走。

伊奥斯并不好奇宋加之来这里干什么，他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回去的路上，他们是直接乘坐这栋楼的电梯往一楼去，没走玻璃桥。

到了一楼大厅，伊奥斯有些惊讶。

这里人有点多，他们聚在一起，手里举着告示牌，是来挑事的。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聚着一群人，他们的脸上带有多样的负面情绪，或愤怒，或悲伤

“取消‘PRI’组织！”

那些人嘴里呐喊着，人群中还有一位妇人，她手里拿着一个遗像，正嘶声力竭地哭泣，嘴不停的抽搐着：“我的儿子啊，为什么偏偏就被这个狗屁组织看上了呢？”

“我哥也是！他不愿意去，你们这帮畜牲就拿着枪逼着他走”

一个姑娘像是把委屈倾泻出来一样。

“畜牲！畜牲！畜牲！”

不停的呐喊回荡在大厅里，一个肌肉极其发达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走到那些人群前，用尽力气呐喊：“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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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