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仆在门外禀报:“老爷,宫里来人了。请老爷和陈少主前去接旨。”
两人对视一眼,陈星河说道:“来的真快,板凳刚坐热呢。看来宫里那位是等不及了。”
张末之抚摸胡须,眼眸微合:“宫主和少宫主不在,天阙宫形同虚设。太一界妖族对沃土虎视眈眈,又有九重天专门和大乾作对,皇帝的日子想好过也难。”
几人来至前厅。
“没想到竟是雁公公亲自前来宣旨。”张末之含笑道。
雁公公乃皇帝近臣,服侍三代帝王,深得当今圣上信任。
“侯爷,少宫主,接旨吧。”
“臣威烈侯张末之接旨。”
“草民陈星河接旨。”
雁公公看了一眼陈星河,随即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阙宫少宫主陈星河,为师守孝三年,感天动地,朕心甚慰。然天阙宫不可再一日无主,现授前天阙宫宫主陈广傅之徒、天阙宫少宫主陈星河,为新一任宫主。即日赴任,不得有误,钦此。’”
“陈星河,接旨。”
宣旨完毕,雁公公笑道:“还望宫主,侯爷勿怪。这圣旨在前,是为陛下亲临。”说着看向陈星河,“十年未见,星河也长大了。”
“雁公公更是风采不减当年。”
三人客套寒暄一番,雁公公以返宫交旨为由离开。
张末之望着雁公公的背影,琢磨道:“皇帝想彻底掌控天阙宫啊。”
“能坐上天阙宫宫主位置,靠的可从不是什么任命诏书。但愿皇帝知足,前车之鉴,不可重蹈,我天阙宫不是世俗王权染指之所。”陈星河熟读历史。古往今来,有皇帝自命不凡,认为天下都是他的,妄图收服四大高阁,最后只能退位写下罪己诏公示天下,平息高阁怒火。
此时,夕阳西斜,整个永安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若是再晚些,恐时间来不及。
因医师叮嘱,陈星河不敢冒进,没有御剑飞行,叫李三牵来两匹快马。
辞别侯爷,两人快速赶往北门,走北门路程更短。
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张末之转身回门。
在没见到陈星河之前张末之心有担忧,想他年纪轻轻,阅历尚浅,恐有思考不周全之处。但此番谈话,张末之终于放心,虽然说兵行险招,但有的放矢,不会出现差错。
自赵太祖建立乾朝,接受第一上人的提议,动土木,兴水利,开山挖渠,依山势水道划定九州,共辖七十二郡。
帝都永安在地理位置处于中州。
上人运转**力,在永安城外东北方划出区域,搬来巍峨大山,亲自命名天下山。山高万丈,一半被云层遮蔽,不显于世。在山顶大兴土木,建楼宇。建成,上人为之题字“天阙宫”,取天宫一角之意。
上人曾向太祖言:“有诗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天阙宫共七楼,余下五楼五城按‘楼-城-楼’分布其余八州,监察天下。楼管行政之权,城掌杀伐之责。各司其职,可保大乾万世基业。”
天阙宫占地不大,但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很是精致。
两个时辰,从黄昏到黑夜,一路星光璀璨。
“吁。”陈星河叫停骏马。
只见不远处,天下山上山入口广场灯火通明,早已有人等候,排开阵势。
站在首位的天阙宫副宫主东方朔手托宫主印玺,一步跨出,灵力运转,声动如雷:“少宫主,请,开天门!”随后祭起印玺。
开天门,天阙宫宫主入主仪式。每一任新上任的宫主必须过此关,不过者不为宫主。
印玺升至半空,通体生彩,陡然一变,幻化出一座紧闭的黄金琉璃大门。仙鹤环绕,金龙盘柱,确有几分传说中的天门景象。
另一位副宫主令歌行至陈星河身前,双手托着一把利剑,口中道:“请少宫主开天门!”
“请少宫主开天门!”排列整齐的天阙宫众人齐齐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好。”陈星河接过利剑。
发觉修为恢复如初,伤势全无,暗道:“不愧是上人留下的手笔,宝剑神异。”
豪气顿生,跃升而起,运转全身灵气,一剑斩出。
剑气纵横,骤然划破天际,乾坤逆转,黑夜如白昼。
鸟叫虫鸣的天地突然寂静。
“轰。”明明没有声响,天地间却仿佛本该有此一声。
强横的剑气陡然撞破天门,消失在门中不知去向。
利剑挣脱紧握的右手,化作一道虹光,飞入天阙宫兵器楼。
陈星河脚下如有实地,一步一阶行至破裂的天门前,好奇往里查看。只是门内一片混沌,让人无法看得真切。
“倒是和那日所见相似。”陈星河回忆起天地烛被破时出现的混沌异象,“天外,混沌……世间无神,上人又从何而来?”
陈星河自小喜欢缠着师父讲天外的故事,受话本熏陶,幻想着有美轮美奂的天宫,修为高深的仙人。
“师父,天外真的有天庭吗?”每次师父讲完故事,陈星河总会这样用手比划问道。
陈广傅不耐烦道:“不知道。”
“师父,你再努点力,修为再高点,打破虚空,不就知道神话真假了吗。”
陈广傅瞪他一眼:“做不到。”
陈星河撇撇嘴。他刚学会说话,还不能流畅表达。嘟囔着:“还说……自己……天下第一,就这。”
陈广傅道:“你厉害,你来。不过……若只是打破空间,理论上有可能。”
陈星河闻言,跳起来,急忙用手势提问:“什么办法?”
陈广傅道:“等你修为和我相同,我们师徒合力,应该能够做到。”
“真的?”
“真的。”
“不会又是一个骗我修炼的借口吧,师父,我已经很努力了。”
“今天的功课还没完成,快去。”
陈星河似霜打的茄子,朝练功房走去。余下陈广傅似在沉思。
回到现实,这般动静,早已惊醒永安及周边村镇的居民,纷纷走出家门驻足观看,惊呼:“天门!天门开了”。
天门破,天地又嘈杂起来。
天阙宫众人齐声道:“恭迎天主。”
居民们议论纷纷,不知是何人带头,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高呼:“我等恭迎天主。”此声响彻寰宇。
“诸位请起。”陈星河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柔的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陈星河终于弄懂一件事。
师父辞官,深居简出,就连皇帝诏令都弃在一旁,不管不顾。但只要是天阙宫的消息,他总是第一时间查看批阅。
“师父,你都不是宫主了,还管这些琐事干什么?”有一次深夜,陈星河见师父仍在认真审查天阙宫发来的事务,忍不住问道。年幼的他本能的维护师父,离开京城,肯定是皇帝有错在先。
“徒儿,有些责任不是一件官服决定的。当你成为宫主那一刻自会明白。”
陈星河看着依然驻足观望的人们:有手握大权的重臣,有腰缠万贯的巨富,有携妻带子的三口之家,有挑灯夜读的学子,有点着火把趁着星光赶路的行脚客……
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的喜悦、敬意、期盼,陈星河喃喃道:“师父,我懂得了。”
天门中不断涌出星星光点,融入天下人身体,增强体制,提高修为。
这是天门的馈赠。
传说天阙宫宫主印玺并非此界造物,由第一上人从天外带来。每一任新宫主只能开一次天门,获得的反馈依据开门人的修为差异而不同。
天阙宫众人欣喜的发现自身修为皆有提升。
东方朔对令歌说道:“新宫主现有的修为恐怕已经和老宫主相差无几。”
令歌看着顿滞夜空的陈星河,二十岁的极境修为,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大乾皇宫摘星楼。雁公公侍立乾皇其后,太子赵怀仁陪坐。
乾皇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神色平淡。
太子道:“父皇,陈星河太过耀眼,恐怕……”
乾皇抬手制止太子的言语,陈星河的风姿映入眼帘。可惜他毫无修为,目力不足,看不真切。
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人,亦如这般,携万钧之势,劈碎天门。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对,他的徒弟更加优秀,比他师父做得更好。
“真正的古往今来第一人。”乾皇艳羡道。
默默感受光点一接触到身体,瞬间溃散,乾皇暗道:“广傅兄,我认输,你的弟子已经取得资格,你可以瞑目了。长生之资,为何获此资格的不是朕。当初你要是答应我该多好,何必闹得君臣不和,不离京又怎会有此劫难。”
“陈星河的毒如何?”
雁公公回忆道:“无大碍,只是一年之内不用全力即可。”
一年是陈星河和张末之商议的障眼法。
“嗯。”
金色龙影突兀出现在乾皇面前,慢慢幻化为奏折,封面是个“一”字。这是皇帝专用灵通定制通讯特效。事有轻重缓急,一代表通讯内容为最高优先级,能直达天听。
仙州天外村,坐落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却常年驻扎着一支骁勇军队,只因每一任天外降临者皆是在这里降世。
此时的天外村火光闪耀,人头攒动。专门驻扎在此的将领知道祸事降临,手书密折:告陛下,时辰已过,天象未显,上人无踪。
短短十五个字,乾皇霍然起身。
“哈哈哈。”略带病态的笑声从乾皇口中传出,连道三个“好”字。
其状癫狂,犹若疯魔,失尽皇家威仪。
“那群人还真有办法。”
“给陈星河下旨,他年不满二十二岁,按礼制需进水月小居学习。”乾皇稳住心态下达旨意,“有场好戏等着他。”
“是。”雁公公恭敬答话。
“广傅兄,这盘棋还能继续下。这天下第一人又如何,过慧易夭。”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烟花绽放,响动寰宇。
太子亲自为皇帝斟满酒:“烟花甚美,可惜转瞬即逝。”
“皇儿,权力、权利,你说为何都要把权放在首位?”
太子垂手躬身,并未答话,他了解他的父皇。凌驾万万人之上的帝皇,此刻需要的是合格的听众。
“岂不见捅破天的孙猴子也被压在佛祖的五行山下吗?”乾皇靠近围栏,迎风撒尽杯中美酒,“京城,可不是舞刀弄剑的地方。”
“广傅,你相信星河,我信你。最后的大势,注定百舸争流。我们都老了,舞台留给年轻人。”
陈星河开天门,威烈侯肯定是十分关注的。此刻他正矗立在自家荷花亭,见此情形,感叹道:“如履在地!并非依靠那把剑。凭借自身不假外物……”。
别人没那个见识,他却是有的,看出了其中端倪:“广傅,还记得你曾自信说过,乘风万里,担山赶月,一日游遍五湖四海,可称陆地神仙。此是极境。”
“还是我见识短浅。涨了年纪,小了胆子。二十岁,我做梦都不敢想。这小子,了不得!”
“老东西,你二十五岁入极境,天天在我身前炫耀,说自己是千古难遇的天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可惜我打不过你,只能任由你臭美。现在和你徒弟一比,你算个屁啊。”
“可惜……斯人已逝。”
至交好友的离世,如斧凿心,痛彻心扉。
回忆起过往,向来威严的军旅汉子也难以自持,将手中酒水倒入池中,声音哽咽:“走好。”
陈星河将手伸进天门,发现彷佛有一层无形隔膜阻碍。
终于,天门中不再涌现光点,恢复成印玺飞入陈星河手中。
探查无果,陈星河只能暗暗记下,降至众人身前,对为首的两位副宫主行礼恭敬道:“东方叔叔,令叔叔。”
两位副宫主惶恐,托起陈星河道:“星河,使不得。你现在是宫主,我俩可受不起你一拜啊。”
令歌看着眼前英俊少年,欣慰道:“可算把你盼来了,望眼欲穿啊。”
陈星河解释道:“师父叮嘱过,若无他陪同尽量不要单独入京。”
东方朔问道:“为何?”
“涉及到我的身世。”
令歌推测道:“恐有人对你不利?”
陈星河嗯了一声:“修行,吸纳灵气于己身,哪怕九境,炼化的灵气尚不足天地万一。而阵法,能借天地伟力,人力有穷,不可抗衡。我师父不正是因此身亡的吗?”
“九重天突袭昆仑墟总部,抢走阵法秘典。自此如虎添翼,对我大乾越发嚣张。”东方朔语气颇为鄙夷。昆仑墟总部坐落于大陆西北边陲的绝巅之上,地势险要,有上人亲自布置的阵法,易守难攻。占据天时地利,居然会被九重天攻破,那一辈的昆仑墟门徒莫不是吃稀饭长大的。
令歌说道:“干站着无趣。大家都等着,酒席已经摆好,宫主,请上山。”
花息期已近,分布九州的各分部的镇守使皆需回京述职,并将昆仑墟新制的清明符带回去。因此,此时的天阙宫人员出奇的多。杯盘碗盏,觥筹交错,沉寂已久的天阙宫终于再次迎来热闹。
第十一任宫主销毁所有有关第一、第二上人的书籍,杀死史官,被发现叛逃天阙宫,加入九重天。天阙宫的藏书楼也被焚毁,后来重新编订,发现上人遗留踪迹大多集中在天阙宫。
例如天阙宫宫主印。
例如开天门所用利剑。
再例如眼前的长生楼。长生楼被其他六楼拱卫,彰显其第一楼的独特地位。天阙宫唯此楼是第一上人提名。
“乾国狗贼,助纣为虐。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我爹爹娘亲命来。”稚嫩的声音充斥无尽怒意从亭子里传出,飘向远方,惊起飞鸟无数。
乌云密布的天空,显得特别压抑,亦如亭子里正在上演的一幕。
一个身材瘦小的幼童被两名身披玄墨重铠的魁梧卫士架着双臂,被迫半蹲在地上。
精铁锻制的匕首被利刃轻易斩断,丢弃在一边。
前面,是被数名卫士拱卫的高大背影,身披黑色华服,腰悬宝剑。咫尺之遥,对幼童而言却是天堑。
卫士被黑色甲面覆盖,只露出冷酷的眼睛。若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定能知道,这些卫士都是从尸身上爬出来的精锐战士。
幼童在不断挣扎,但体型带来的绝对力量上的差异,绝无让他挣脱的可能。
脆弱的反抗没有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心,反而让卫士施加的力道更强。
“想杀我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明里暗里调查我的饮食起居、行踪喜好,可他们没那个胆子。”
“你是第一个有勇气并付出行动的。”华服男子示意卫士放开幼童,“我给你三次杀我的次数。还有两次。”
幼童眼疾手快,撞向侧旁的卫士,双手向其腰间伸去,意图夺取他的兵器。
可惜,卫士经验丰富,加之力量、反应远超常人。轻易化解来袭攻势,虎掌抓住幼童臂膊,如铁钳不可撼动。
“武器给他。”华服男子发出指令,“黑虎卫,退。”
卫士得了命令,放开被钳制的瘦弱身躯,拔出利剑,默不作声地交给幼童,接着和其他卫士一样退出亭子。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似乎不担心幼童能够伤害到被保护的尊贵之人,哪怕这把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在不久前还斩断了刺杀用的匕首。
幼童持着剑,华服男子的指令让他感到不真实,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纵容刺客继续行刺。
“不应该杀了我吗?”幼小的他理解不了,但他觉得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仅需往前几步,将剑刺入对方胸膛,就可夺了男子性命。凶恶卫士距离过远,是来不及救援的。
剑锋冷冽,就算是不懂兵器之人,也会称赞一句“好剑”。
不再迟疑,双手握着剑柄,猛然冲刺。意志绝决,丝毫没有考虑,自己该如何逃生。
叮!幼童张开大嘴,满眼的不可置信。
剑尖似刺中无形屏障,无论他怎么施力,皆是徒劳。
华服男子仍然没有转过身来,看着远方,语气平静:“第二次。”
“这是什么?”幼童喉咙干涩,眼前发生的绝非常理能够解释。他看向亭子外背过身的卫士,遍体生寒。他明白过来,原来,骁勇的卫士只是迷障,被保护那人才是真正的猛兽。
酝酿已久的雨,伴随着滚滚雷鸣闪电,宣泄下来。
“你可知……”华服男子终于有了动作,却是朝亭子外面走去,登上卫士拉来的黑甲战马牵引的马车,“何为天外之人?”
声音被雷鸣所覆盖,幼童努力听得真切。咀嚼着华服男子的话语,愣神片刻,急忙追上离去的队伍。
“如果……”
“如果说,我跟着你,能够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吗?!”吼声被天威震散。
雨水浸湿了幼童的衣襟,他的穿着是从成年死尸身体上扒下来的,很不合身。原本只是用来避体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着实成为了拖累。路面湿滑,一个不小心,幼童跌倒在泥沼中。
远处的景色在雨中变得模糊,黑骑队伍已经看不到了。
幼童眼中失去神采,眼角流下的有泪也有雨。
兵荒马乱的年代,大人都食不果腹,何况是没了家的孩子。
体力在迅速消耗。他没有停下,凭借仅存的力气朝前方爬行。
“天外人。”幼童逃难乞食途中,时常听其他人提及。那些说书先生谈到,天外人拥有堪比传说中的神话伟力,言语中总是充满艳羡。但他是恨这个所谓的天外人的,若不是他,疼爱他的爹娘不会丧命。
幼童无法辨别华服男子是不是来自所谓的天外,但他知道守护男子的黑甲卫士拥有的武力异常恐怖。他天真的想跟着他,学习技艺。
雨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温度。他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沉重。
“我想……跟着你……学艺。然后……杀了你。”
怒火和不甘充斥胸腔,驱策着幼小的躯体,但结局败给现实。他终究没有坚持下来,停下了动作。
“带上他。”华服男子的队伍突兀的出现,“还有一次。”
一夜过去。
昨夜的热闹不再。时间紧急,各分部已携带物资返回,副宫主令歌作为巡查使,也带领人员离开天阙宫。
陈星河从长生楼第七层醒来,推开窗户。双手支在窗沿,愣神的看着远处。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眼前,清晨的天阙宫被薄雾笼罩。
远处,早起的鸟儿在树林里飞跃捕食,叽叽喳喳的叫声吸引了陈星河的注意。
瞩目远眺,云海翻腾,群群白鹤飞舞。
“‘天阙’之名,实至名归。”
吞服一枚养气丹,凝神闭目,惋惜道:“果然,三言剑带来的效果已然消退。可惜,只能拿起一次。”
脑中残梦正在迅速消散,片刻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陈星河脸上。不热,暖洋洋的,很是喜爱。
陈星河很喜欢晒太阳。
仙州因地势构造,四周群山环绕。自寒露时节至次年雨水前后,空气潮湿,水汽不易散开,天空都是阴朦朦的。若是哪天出了太阳,上至官宦商贾,下至平民百姓大多会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家门,沐浴在阳光下,享受难得的冬日。
而陈星河最爱干的,就是向师父撒娇想要太阳。陈广傅为讨爱徒欢心,踏空而行,剑气纵横间厚重的云层就已消散,为小小的居所带来不属于酷冷冬日的温暖。
陈星河的冬天是有太阳的,直到三年前……
昔日的光景终究是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