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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艾尔海森有条不紊的收拾残局，借由大贤者的控制台发送种种指令。
赛诺正在审讯处理阿扎尔，佣兵们正在联系“三十人团”合作押送贤者卫兵。
——偌大的办公室里，目前只有艾尔海森在。
“解决了，你可以通知提纳里他们休息了。”
告知实情后，我顺手将【神之心】放在桌台上。那是枚紫色的棋子，从外形看只是个颇为新奇的装饰物。
“……坐下休息会吧。”
“污染的情况持续了数百年，也不急于一时。”
艾尔海森瞥看我一眼，察觉到了我的未尽之语，出声打断了我的行动。
他的手指离开桌台，跨越宽度将我的手腕握住，轻扯的力道将我拉至身后的椅座上。
我安静地坐下，有些茫然无措。
几欲起身前往净善宫，又被理智克制着没有动作。
若有目标未尽，我总会想要先行解决，再做休憩。所以，哪怕艾尔海森的提议正确，也知晓自己不该如此心焦，内心的情感也会驱动着身体迈步向前。
“如果你连这么短暂的时间都等待不了。”
“我想，系统会定期处理你的记忆的行动，确实合乎情理。”
艾尔海森背对着我，说出的话让我的注意力彻底移向了他的身上。
——难道他是特意让我休息片刻，才没有提前邀请小吉祥草王来智慧宫的？
“你太心急了。不要忽略了其他因素，只顾着眼前的目标。”
“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或早或晚而已。精力也是个可利用的重要资源，你应当学会使用。”
“不打算补充食水，确保能量充沛吗？”
“我记得出门前，你已经在腰包里，存放过足量的压缩食物了。”
“……好。”
我深吸一口气，放空身心。
艾尔海森的冷静足够安抚我。
我似乎明白系统为什么选择他作为我的数据体，我的队友，我的搭档了。
他足够的理智，不会被突发状况绑架，能一步步解决自己心中排列好的计划。而他缺失的力量，则由我来补足。
算是，一文一武的组合吗？
或是天秤，加减的筹码皆出于双方，最终达成了巧妙的平衡。
·
污染的吸收，我本已轻车熟路，不必焦躁。
但昨夜又梦见了那朦胧的声音与无边的黑暗。
自从这段旅程开始，我就鲜少做梦，许是与人同行的日子里增长的阅历比以往都要丰富，才不再困于梦境。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我隐约生出预感，这次的世界树之旅，不会是个安稳的行动。
但，……大概不会影响到艾尔海森。
因为数据体已然休眠，我们唯一的链接已被斩断。
若论因果，会有人从这点出发，搜索到艾尔海森本人吗？
链接斩断……数据体休眠…………那次行动的目的真是只是避开神明禁忌知识的污染吗？
系统与艾尔海森达成的共识……究竟是什么？
·
我嚼着压缩食物的最后一角，将包装袋塞进腰包内部。
艾尔海森处理了大部分紧要的事务后，才与我一同前去净善宫。
大概是在避免我行动过快，他特意拉出我，像是主人遛狗似的牵制我的速度。
那么相连叠合的掌心，是遛狗绳？还是项圈呢？
我胡乱分散的思绪收拢在踏入净善宫的那一步。
·
小吉祥草王与白鸽早已在净善宫交谈过一阵了。
“你们来了~”白鸽蹲在纳西妲的脑袋上挥翅，注意力在二人交叠的手心上停留，吹出了口哨。
“哟，这么时髦~”
“小姑娘上厕所呢？还一起手牵手过来。”
我顺手扔出一颗微型岩造物砸在白鸽脑门上，使她一头栽倒，仰躺在纳西妲摊开的掌心上，露出温和中带着几分克制的笑容。
“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会你会跟我一起进入。”
“艾尔海森是来负责看护的。”
·
我将紫色的【神之心】棋子交付给纳西妲，见她又取出绿色的【神之心】棋子。两枚能量层级极高的物质在短暂的碰撞间，生出一股排斥力。
“那么现在，该解读大慈树王的记忆了。”
纳西妲见我微怔不解，笑着与我解释。
“我知道你能吸收污染，但是，要彻底的根除污染，就不能全部依赖于你。”
“空曾跟我说，他听到了一些接触过神明禁忌知识的人的留言。”
“‘世界……遗忘我。’解读了这个留言，我们再去世界树，才能掌握情报的先机。”
——又是拖延。合情合理的拖延。
——似乎有什么在安排着，抗拒我接近世界树。
我点点头，没有反对。
·
意识空间，五百年前的世界树脚下。
吸收了所经之处的污染，再借由意识之舟抵达目的地。
站在纳西妲面前的，是一位同一面貌的孩童。她抚慰了纳西妲内心掩藏的自卑后，又告知实情。
“此前，禁忌知识的污染，借由赤王的自我牺牲与我的力量透支才勉强驱逐。而之后，坎瑞亚灾变发生，伴随着禁忌知识的污染再度重现。”
“这时，我才知道禁忌知识的污染从未离开，它只是蛰伏着，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发起袭击。”
“意识与世界树相连的我，获得了知识与智慧，但也因此，逃不开被侵蚀的命运。”
“我留下的语句，正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布耶尔，请让世界，遗忘我。”
悲剧、煽情的戏码即将上演。
白鸽盘旋着身子，从天而降，隔开了二人逐渐拉进的距离。
“要不要，先来听听我的意见？”
·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鸽的羽翼透亮如月光下的水面，倒映万物，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心魔劫。”
白鸽的身形开始抽条。
无形的光影凝实之际，站在二人中间的是一个白发红眸的高挑女性。
她的长相与我截然不同，明媚又张扬。
发丝如月光般盈润，眼眸如春花般烂漫，她勾勒在嘴边的笑意依旧不羁，似在嗤笑。羽毛簇成的长袍与披肩下，她的翅膀与鸟爪尚存，不过掩藏巧妙，看不出与人的差距。
“你们听说过吗？这个词语，往往用在修行中。”
“这是一种无法逃避的劫难。一种对内心的拷问。”
“通过者，只有意志坚定之人。逃避者，只会陨落当场。”
“遗忘，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的逃避手段。”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特意带着我们家的希望来找你的？”
众人的目光转向我，又见白鸽抱臂，慵懒的嗓音适时响起：
“来吧，亲爱的~”
“我们的心魔还在后头，先拿这个小的玩意儿，练练手吧？”
我大步上前，先一步抓住茫然的大慈树王的手臂。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股幽暗的力量自交叠之处被我吸收。
那是在切割食物，方便入口的破碎法，彻底湮灭了力量内部的反抗之力，全盘接收。
正因不做区分，才效率极高。
连带着树根之处，晦涩的阴影如受内陷的旋涡吸引，不断倒飞至我的身边，层层叠加，最终如淤泥般攀附我身，又被白鸽轻搭在肩头的翅膀吸收殆尽。
——她尾羽的色彩在逐渐加深。
“我倒是一直很讨厌你，大慈树王是吧？整天絮叨的家伙。”
白鸽翻了个白眼，有种如释重负的快乐。
“总想着庇护那群蠢货，你难道不知道让幼鸟学会飞行，放手才是正理？”
“我帮你看护了这么久，你就想这么简单的结束？”
“报酬都不给？”
——羽翼逐渐暗淡，连衣物都无法掩盖。
“开玩笑，我早就搬空了你的小金库！”
“死掉多轻松啊，万事不愁……还能被打一顿……你以为我会把这好事交给你？”
“你就该老老实实的去收拾自己造成的残局！”
“哈~笑死……”
——她笑容张扬，嘴角却在溢出黑泥。
“记忆删除这事，我们家可是干的比你们利落！”
“呸，垃圾心魔！”
她伸出长舌舔去下颌处的泥块，将其吞咽入腹。
“我早就想吃掉这些污染了，要不是没有个善后的家伙……”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笑容逐渐癫狂，眼底的红光如有实质：
“啊，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亲爱的~”
“一会儿，记得杀掉我！动作利索点！”
“免得我又重组了……”
“碎肉块倒也能重组，但那样也太没有意思了。”
“你动手杀过我一次，就能杀死我第二次！”
“我们期望的就是你这样的刽子手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一回~~我可不会乖乖顺从你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