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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子？！”
方才还和颜悦色说话的镀金旅团低声唾骂自己的不幸，又高扬声调，明示对对方的不欢迎。
空的目光移向来者，同少女一起关注对方。
那被斥为“疯子”的青年身形高挑，肌肉匀称有力，行走间的气度不同于寻常的教令院学生，别有一番沉静如井的深邃感。
外人只能看到表面无波，底层捉摸不透。
他的衣物青黑相间，复有金属饰物点缀，透亮的蓝宝石镶嵌其中，倒映他青绿泛红的眸光。佩戴的耳机样式相衬，管线自左耳延伸绕后垂于右前胸，没入腰带。
对侧的披肩上坠着一只满盈翠色的神之眼——这是位草系神之眼的拥有者。
“他们给你的地址是假的。先将人骗去他们的地盘，再洗劫所有的财产。运气好些，没准还能留下一件挡风的外袍。”
青年描述的口吻好似已经见过不少骗局成功后的倒霉蛋。
他站在门口，有意无意挡住唯一的出路。
“艾尔海森！你这家伙怎么总是来坏我们的好事！”没有费力去反驳，镀金旅团大声指责青年：
“你究竟想做什么！别逼我们在城里动手！”
“我之前说过了，想和你们老大谈谈条件。”
“我们老大也说过了，他不想和你谈条件！”镀金旅团硬气的说完后，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张望四周，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的黑发少女。
“嘿！别以为坐在那里就能不被发现！”
“你！快出来！举起手来！不准动用元素力！”
不知为何，镀金旅团看到少女服从指令、缓步接近的模样反倒更为恐惧，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拉开警戒的距离。
他的手压在腰间的弯刀柄上，攥的很紧，掌心分泌的汗液打湿了缠绕的固定布条。
他的几个同伴也跟着站在一块，紧张到咬紧了牙关，却不敢抬手拔刀威吓。
派蒙和空尚且茫然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但他们很有风险意识的藏进了安全的角落里。和酒馆的老板正好呈对角线，面面相觑。
“不准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可是在城里！”
“风纪官就在附近，我们也没有对你的同伴动手！”方才还嚣张威胁的镀金旅团大喊，竟然先行提出了治安官的名号以作威慑：
“停止前进！”
“噗——他也太害怕了吧？”
派蒙忍不住吐槽的心，小心翼翼的趴在空的肩膀上，小声说话。她一边看看单薄的黑发少女，一边看看魁梧的佣兵团一众，捂嘴偷笑出声：
“嘿嘿，看的我都不觉得害怕了。”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感觉就是有点……”
“呃，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她肯定是不爱笑，还想表示友好的态度。”
少女站在艾尔海森的身侧，或许是听到了派蒙所说，默默敛下笑容，平复嘴角：
“谈个条件而已，总比全员倒霉到淹死在海里要好吧？”
“啊？什么意思？”
派蒙隐约听明白了这是威胁，但却不理解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她偷摸询问空，空却神色凝重的捂住了派蒙口无遮拦的嘴。
“该，该死的……你这个家伙！迟早会被赤王大人诅咒的！”
闻言，为首的镀金旅团气的一手指着少女，却在她眨眼时移向一旁错开的空地。格外从心。
“我们赤王子民可以死在风沙与信仰里，但绝不是被你这个家伙活活淹死在水里！”
“别开玩笑。他们自己掉海里的，关我什么事？”
少女略一歪头，神色无辜又可怜。
“怎么不关你事！他们的气管里都是泡沫！解剖的医生都说是凭空生出的水堵住了呼吸……”
“在大白天里窒息而死……就因为他们前脚刚得罪了你！”
一旁的小弟忍不住出声抗议，但声音太轻，只有就近的一圈人听清了。
“啊！”
不用提醒，派蒙自己捂住了嘴，惊呼声只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她瞪大了眼睛，悄悄地靠近了空，没敢多飞一下。
“……”少女沉默下来。
她戳了戳艾尔海森的手臂，示意交换话语权，退到他的身后。
艾尔海森没动，双臂环胸。
明明什么都没改变，却又好像变化太大：
“现在可以谈谈了？”
狐假虎威！
空能确信自己在镀金旅团的人脸上看到了这句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换一位聊天后，他们放松多了。
“好，你这家伙就瞧好了吧！下周今天的下午四点，我们在法逻斯灯塔前的栈桥见。到时候不准带……带她！”
放完狠话，几人推搡着从酒馆的栏杆外爬出去，死活不肯接近唯一的出口。
匆忙间，连空给出的钱袋都忘记了拿。
·
酒馆老板爬出桌底，谄媚的笑着走近一步，一小半步，好吧他没走动。
对着少女一行人说道：“哎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客人都受惊吓了吧？”
“今天这单免了，都免了啊。小姐，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嗯……先来两杯咖啡？”
少女的目光在空和派蒙的身上一扫而过，吓得派蒙猛地往角落里缩去。
她微松眉毛，略显无奈：“也请这两位两份帕蒂沙兰布丁吧。”
“老板，可以吗？”
“哎，当然当然。我马上就去准备！”
老板如蒙大赦，小跑着离开。
派蒙拽着空的披风，与他对视一眼，受力牵引着、被迫走近了少女与青年二人所在的客座。
空坐在少女的身侧，派蒙如释重负的坐在空的旁边。
但这是个四人座，所以当她反应过来时，少女正坐在她的对面。
她飘浮在半空的身体突然掉下来半截，只剩半张脸露在桌面。眼睛慌张的环望，身体偏向空的手臂，几乎贴抱在怀里。
·
少女与青年没有理会这两位临时的同桌，也没有多问为什么一定要坐在同桌。只是若无旁人的开始了他们的交流。
“省得你说话了呢……”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谣言？”
少女的咖啡先行端上来。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让空回想起了那双埋藏在记忆里的眼睛。
“谁知道呢。路过的好心人吧。”
艾尔海森没动他的咖啡，无视了少女意有所指、瞥来的目光，反倒看向了空和派蒙。
“你们有什么事？”
“呃……我们是，是想问，你们是不是也有关于那‘东西’的情报？”派蒙鼓起勇气开口说话，反手拍开空戳着她后背的手指。
“毕竟刚刚那些人被你们赶跑了。”
“我们也不知道可以找谁要线索了……”
“我可以给你们商人的地址，有纸和笔吗？”艾尔海森写下联系方式，纸条递来后，语气平淡。
“毕竟你们也为我提供了一个交谈的机会。”
“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少女手撑着面颊，目光停在远处，焦距不定，似在发呆。
派蒙观察两眼，又趁机开口，小声道：
“那，你把地址也告诉我们了，能不能再告诉我们……‘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你们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花五十万？”
艾尔海森没指望二人接话，从腰包中取出一物，简单展示后便收回：
“这是【罐装知识】。储存一定量特定知识的容器。借助虚空的力量，它能无条件的将内里的知识交给你。”
“无条件？”
空敏锐的察觉到重点。
须弥人虽然都能使用虚空装置，但并不是人人都能获取到阶层、职业之外的知识。
它有着严格的分辨规则。
“不错。无论是谁，都能获取到内里的知识，不需要经过虚空审核。”
“基本上来说，它是个方便又无害的知识库。”
“但在须弥，私自持有或交易这东西，都是违法的。”
“我对你们的身份和目的都不感兴趣，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艾尔海森忽略少女睨来的眼神，端起咖啡啜饮，不再言语。
空见艾尔海森没有谈话的意愿，转而看向身边安静旁观的少女。
“你愿意和我们谈谈吗？”
他想起来了，关于记忆里的那双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