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承因梦而生出一股急切,只着中衣就跑到了院中。一只栖在树上的寒鸦被开门声惊扰,呱呱叫了两声,振翅从院中飞过。
因魏婵不爱人服侍,故藏珠院没有留仆从守夜的规矩,内院一向清静。
隔壁房间的灯光是整个院中唯一的光源,橘色烛光从里面照映出来,窗纸上印着一个拿着书页阅读的身影。
那身影让姬月承既安心又心疼。
安心于婵姐姐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旁边,那个梦做不得真;心疼于这么晚了,她仍不曾歇息,[前古代时期]缺乏各种科技网络,婵姐姐拿着书页定然是像白天时一样,在忙公务。
手指垂在身侧蜷起又松开,姬月承顺从本心,走上前扣响了隔壁的房门。
屋内的魏婵仍在挑灯夜读,手里还拿着从书房带回来的册子。
院外的灯光不及屋内明亮,所以看不到门外的人影,乍听到脚步声与敲门声她以为是藏珠院的侍女有事来找。
“深夜何事?”
“婵姐姐,是我。”姬月承的声音本就小,隔着门板更是轻到难以听清,好在魏婵听觉敏锐才不至于错过。
要掌控镇北侯府的势力,这个异域之魂是关键。今日忙着公务,倒是冷落了他,他此时前来,自己少不得要安抚一番。
魏婵放下手上的书册,起身披了件外衣为姬月承打开了门。
“怎么穿这样就来了?”魏婵皱眉说道,目光扫过姬月承单薄的中衣,随即让出路,让他先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严,也将秋夜的寒凉挡在门外。关了门的魏婵一转身就被人抱住,一头鸦发抵在她的颈窝,头顶翘起来的零星几簇头发划过下巴和侧脸。
她条件反射想要推开怀中人,又瞬间想到,此身躯中已不再是原本那个人。于是在理智的指挥下,魏婵将双臂收拢在面前人的背上,声线调整到温润模式:“这么晚了没睡,是床睡不惯?”
毛蓬蓬的脑袋在她颈窝处摇了摇,闷声道:“婵姐姐,过了24点,不,是过了亥时了,你今天还没有问我。”
“问你什么?”魏婵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婵姐姐当真不记得了吗?”
姬月承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她,双眸在跃动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润泽,里面似乎含着一汪春水。
看着魏婵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本人又实在说不出口,于是便紧张地闭上眼,暗示地微微仰着头等待。
就在这时,姬月承的心音带着一点点委屈和小小的怨言在魏婵的脑海中响了。
[这样做,婵姐姐应该能懂吧。婵姐姐说过想吻我的,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怎么自己先忘了?]
主动合上视野,让自己陷入黑暗的姬月承,似乎听到了极轻极轻的一声笑,而后清冽的气息袭了上来,唇上如愿传来柔软又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他闭着眼睛不敢动,双唇紧闭,感受着魏婵的唇齿在他丰润的唇肉上肆虐,或压或咬。
“张嘴。”
清冷的声音近在咫尺,略带命令感的语气令姬月承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冷的话,抱紧我。”
缠绵又湿热的鼻息在他脸色流连,还没等姬月承的双臂收紧,她的舌已不依不饶地侵入。
“唔......哈......”装不下的檀口,溢出点点碎音,唇舌相缠的水泽声在空寂的夜晚回荡。他不似上次那般抵抗,顺从着外部势力的力道,有意放纵自己沉溺在魏婵的掌控中。
唇齿失陷,意志沉沦,黑暗之中姬月承想起无数与婵姐姐有关的时光碎片。说是共度,其实那只不过是他单方面追随她的步伐。
从学校到职场,婵姐姐永远那么光彩夺目,宛如天生的王者,周围永远围着许多优秀的爱慕者,而她一颗心系于事业,谢绝了所有的表白。与她的那些爱慕者相比,他除了家世与容貌外,一无所长。所以他只敢偷偷的暗恋,生怕被她察觉,被她远离,连一个世姨家的弟弟都做不成。
如今,他是何其幸运!一次穿越,让他获得了通往婵姐姐内心的唯一入场券。他知道自己很卑鄙,能够成为婵姐姐的夫郎,不过靠着婵姐姐不稳定的记忆,甚至她们之间,还曾经存在过一个“这个世界的姬月承”。但是哪又怎样?就算是偷来的幸福他也不要放手!
想到此处,姬月承一反羞涩的本性,被追逐的小舌颤颤巍巍地试探、回应、交缠,他火热地回吻着魏婵,哪怕细碎的呻吟已无力压制,脸色因为缺氧而泛出粉色,眼泪颤抖着从紧闭的眼角溢出,仍不肯缴械投降。
魏婵将他的一切反应收入眼底,在亲吻的间隙,她甚至还伸手揩去了姬月承眼角滑落的生理泪水。
脸上温柔的触感,让陷入热吻的姬月承回过神来,他缓缓睁开蒙着水雾般的眼,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对面人的目光,视野就被她用手掌轻柔地盖住。
“专心些。”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乱地掠夺,直至他软了腰,肿了唇,甚至在无意间,将魏婵随意披在肩上的外衣攥了下来,此吻才算终了。
遮住了视线的手掌移开后,他的双眸尚且迷离,檀口微张喘息着,似乎还未缓过神来。
魏婵最后在他唇上啄吻一下,笑问:“今日的份额,可够了?”
醒过神来的姬月承顶着两颊红云,一头低下去,扎在魏婵的颈窝里。
“够了……”他声如蚊蝇道,在魏婵的视角中,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粉红色。
修长的手指从姬月承身后的如瀑长发中划过,魏婵安抚着吻后羞涩的他,思考着这不同寻常的行为背后的原因。以之前的行为判断,他脸皮颇薄,就算内心戏再多,在现实中对于亲吻这种程度的亲密应该并不熟悉,今夜会有此举动非常反常。
要试探,就要下猛药。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魏婵调笑道:“今晚如此主动,可是一个人睡不着,想要邀请我去隔壁?”
“月承没有...”姬月承脸红耳热否认道。他心思单纯,能够做到上门求吻已经用光了所有勇气,自然是没有什么“邀请”的意味。二十三年来,别说谈恋爱了,他连手都没让异性碰过。他再想不到,遇到心心念念的婵姐姐,自己的行为会如此出格。
“我来,是想让婵姐姐早点休息。”姬月承硬着头臂撒谎道。
[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责备我不够矜持吧,仅仅因为梦到婵姐姐与那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心酸地睡不着,一心想见婵姐姐……]
与其所说截然不同的心音让魏婵心中一沉。梦到那个人的画面?那会是梦,还是曾经那具身体中残留的记忆?
“原来如此。”她有一搭没一搭抚着姬月承的秀发,眼神晦暗,顺着他表面上的回答说道:“若是我早些歇下了,此时你不就扑了空?”
“就算扑了空,也比看着婵姐姐如此劳累的好。白天在书房时就是了,婵姐姐你连午饭和晚饭都吃得匆忙。”
热吻之后的氛围还在,姬月承靠在魏婵颈侧嗲声道,“以前在公司时,婵姐姐就是这样,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废寝忘食,我好多次看到你忙到连饭也顾不上吃。”
“以前的我没有立场劝说;可如今,”姬月承停顿了下,声音中透着开心与羞涩,“婵姐姐你亲自选了我作夫郎,我...我才敢大胆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魏婵听着姬月承甜蜜诉说他在原本时空中与之相伴的真正的“婵姐姐”。
“可惜,过往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她用很遗憾的声音怅然说道,“你会对我感到失望吗?”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不,我是说,能和婵姐姐在另一个时空再次相遇,已经很幸福了。”姬月承昂头抬眸道。
“忘记了过往也没有关系,婵姐姐,我想和你创造出新的回忆。”
与他真诚的祈愿所不同,他的心音充满了乞求。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请您让这个奇迹永远持续下去吧。让婵姐姐永远不要回忆起现代,那样她就不会发现,我只不过是众多暗恋她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魏婵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轻轻施力,他便又落入她的怀中。这个姿势,使他没办法看到魏婵的表情。
呵,原来还是个小骗子。难怪这么容易就信了她的说辞,轻易入了局。
凭他一声声“婵姐姐”叫得甜蜜,她还以为他与他的婵姐姐是多亲密的关系。而事实是,正因为他希望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婵姐姐”当真成为了他的妻主,才会那么快接受她。若是有一天他,如果他知道了她与那个姬月承的过去,发现了她的有意欺瞒,又会有怎样的举动呢?
虽然现在他全身心依赖着她,但人心难测。既然决定了留在侯府夺取权势,她必须时刻警惕、提防,不容许一丁点隐患的出现。除了心音的披露,她需要一个真正的,可以时刻监视他的“间谍”。
“好。就让我们重新开始。”魏婵用最温柔不过的声音说道。“今晚先休息,明天带你上街看看。”
“真的吗?婵姐姐和我两个人一起吗?”姬月承惊喜地在她怀中抬起头。
“嗯,当然,不让侍从们跟着,就我们两个人。”
知道他经不起撩拨,魏婵用手掌贴着他的后背,沿着单薄的中衣一寸寸向上攀,最终停在格外突出的蝴蝶骨上,用拇指爱惜地摩挲,“不光是出去玩,还要再为你物色个新的小厮。有了新小厮,你若是想我了,可以派他来敲门。天一天天凉起来,穿成这样出门可是要感冒的。”
“嗯,都听婵姐姐的。不过……”姬月承颤抖地说道,背上的手指存在感太强,薄薄的衣服宛如无物,他脸红耳热,生怕魏婵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不过明天要出门,我现在得回屋休息了。”
“回去吧,好好睡。”魏婵温柔地说道,大发慈悲地停下在他背后作乱的手,看着他撤出自己的怀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