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象限(无限流) 第9章 教科书式用语总是那么难懂

海面只剩波涛声，他们缄默无言，互相看了看彼此。

“有人吗？”男人朝着那艘船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他。

危语手上紧握斧头，长时间的紧张让她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可见，在耳边蹦蹦跳跳。

哗——

海浪拍过来，船上还是没有动静。

归时走到甲板边缘，抓住栏杆抬腿就要迈出去。

“你要干什么？”男人想要拦住他。“再想不开也别跳海啊！”

“我只是去看看船。”归时的目光如同冬天凛冽的冰雪，他不顾男人的阻拦，起身跳在了对面的船上。

危语稍作思考，也朝着边缘走去。

如果有什么线索让他先拿到了，就离死亡近一分，森林里的王姐和鲁哥已经证实了这里有多可怕。

十七跟上他们，这点距离对她来说很轻松。

出乎意料的是沈伏年也跟了过来，身手矫健的撑着栏杆就翻了过来。

危语不得不再次审视他的战斗能力，他看起来并不弱。

出于从众心理，剩下的两人也不好多做停留，只能跟他们一起来到船上，人多力量大，遇到了水鬼还可以互相庇护。

这艘“幽灵船”随着海浪漂泊，散发一股恶臭，危语根据船上死去的船员判断出来这是尸臭。

“幽灵船”的设备比渔船要先进的多，危语忍住晕船要吐的冲动，跟随归时一起打开了船舱大门。

轰——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巨大的腐烂肉味就扑面而来，她刚刚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转头就扶着栏杆吐了出来。

十七都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种程度的味道肯定不止一个死人。

“姐姐...呕...要不...你先在上面...呕...待会，我先下去...”十七捂着嘴，指指船舱。

“不用...呕...我现在就...呕...下去...”危语摆摆手，差点因为海浪扑腾而摔倒。

“你们俩待会能别吐里面吗？本来这里就够难闻了。”沈伏年保持距离的站在栏杆边，看起来不是很想一起行动。

“尽量吧。”危语站直身体，一鼓作气就踏进了船舱，摸索着打开灯。

这一层是餐厅，餐桌和食物被打翻，现场凌乱不堪，地上横七八竖的全是尸体。

掉在地上的食物有被人啃食的痕迹，污渍落在这些尸体身上。

归时毫不顾忌的抓住尸体的肩膀，用力把他翻了个身。

只有正面有污渍，背面十分整洁，地板上的残渣和正面污渍吻合，来自同一食物，说明食物是在这些人死亡后被吃掉的。

检查一圈，尸体没有被破坏，也没有咬痕或者缺少肢体，基本排除水鬼所为。

危语推开了下一层的楼梯门，这里是宿舍，船员的尸体味道挥发更加严重，她拼了命的往下咽口水，尽力抵挡晕船的感觉。

十七搜刮剩余的物资，一些没开封的罐子和水，她抱在怀里走的艰难。

归时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尸体的制服，上面有串很浅的脚印，谁踩着这些尸体行走过。

沈伏年想推开了最后一层船舱的门，却被上了锁。

“起开。”十七挥起锤头就砸了上去，门已经生锈，脆弱不少，几下就被砸了个大洞。

沈伏年走上前把手伸进洞里，从里面转动门锁，门自动弹开了，他摸了摸墙壁开灯。

这里只有大量的书籍和资料，包括船体信息。

只有这里没有被海水浸泡，书籍保存完整，放眼看去大部分是海洋学的研究资料。

她大概翻看了几页，有的是全英文，对她这个学渣来说不看翻译直接读原文的难度不亚于坐二踢脚上天。

沈伏年手里同样拿着本全英文的书，他看的很认真，眼睛随着换行而移动。

他能看懂这么高难度的书？！

危语决定不为难自己，把书放回原位，瞥到了一本没有装订的笔记本。

她刚要伸手拿过来，却和归时的手撞在了一起。

两人抬头对视了。

“先到先得。”归时抓着笔记本不松手。

危语转头看了看那两个陌生的男女，背对着他们，表情也不再装了，她略微扬起下巴，满目猜忌。“你抢过去又看不懂，还不如给我。”

“你刚刚看那本不是也没看懂吗？”归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即使没有表情也气势凌人。

“那本是全英文的。”危语手转了个方向，书在两人手中被打开，她低头看了几眼。“这是中文的，我能看懂。”

“你没有可信度。”归时还是不肯松手。

“那你给十七，让她看，行了吧？”

十七站在旁边拼命点头。

“不行，十七和你是同一阵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危语啧了一声。“那怎么着？给沈伏年看？”

“我同意。”沈伏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危语差点回头给他一拳。

“你从哪冒出来的？！刚刚不是还在那边看书吗？！”危语拽着笔记本，封面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你现实里是班主任吗，走路都没声？”

“是你们吵的太认真了，这种事情也值得争来争去的？”沈伏年轻笑着点点笔记本的纸张。“大家传着看，谁看不懂谁就吃亏呗。”

归时明白这是自己的死穴，他认得的那几个字根本不能支撑他看完这样的长篇大论，这种致命缺点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老十，咱们休战吧。”危语转脸就换了个态度。“我把这上面的内容念给你听，以后有这种环节我都可以帮你。”

“代价是什么？”

“达成合作，有物资一起用，有消息一起共享，你不是跑的很快吗？”危语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没怀好意。

抢物资最大的威胁就是归时，单拼体力他一骑绝尘，危语可以用非正义手段赢他一次，但人吃一堑长一智，归时有了防备就再难骗到他了。

如果一起合作，说不定还能让归时去和别人抢物资，回来后一起共享，他的特长很实用。

“......我对你的威胁很大吗？”归时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小。”危语肯定的点点头。

归时没再回答，而是松开了手。

她还没翻开，就又有一只手按住了笔记本，夜晚的冷空气把他的关节冻的泛红。

“你又作什么妖？”危语不耐烦的抬起头。

沈伏年眨眨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朝她伸出手。“我是老板，我先看。”

“你...”危语张嘴想骂他两句，又闭上了，把笔记本拍在他手上。“我看着你，别想动手脚。”

沈伏年应了一声，垂眸看起来这类似日记的东西。

船舱被晃的左右摇摆，危语估算着时间，如果在这里耗太久就会脱离渔船。

“看完了。”沈伏年把笔记本还给她，这种重要物资都严密保管在他熟悉的人手里，适当忽略陌生人。

“等等。”归时抱臂把笔记本推回给他。“你来念。”

让危语念谁也不敢确保她会不会撒谎，如果让两个人都念一遍，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私自修改。

沈伏年记性好，难免会背下来危语说的话，只能让他先念，再让危语这个目测不一定看得懂的人重复，最大程度保证真实性。

“你还怀疑我？”危语冷笑一声。“都合作了，能不能有点信任？”

“不能。”归时冷漠的回答。

沈伏年少见的没有反着他的意思来，翻到第一页。

“一月三十日，晴，我们登船了，这次的任务很艰巨，这片水域传闻有水鬼会吃人，但我不信，收集生物信息才是我唯一需要担心的。”

“二月七日，小雨，我们马上行驶到指定区域，一切顺利。”

“二月十五日，晴，我可能因为连续参与几次出海任务变得有些太紧张，我总能听见半夜里有什么东西在用手抓船的外壳。”

“三月一日，雾，大家疲惫了不少，但生物信息还没有收集完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为了科学研究，这次必须有所收获。”

“三月二十九日，阴，看观测明天怕是会有大雨，要做好防护措施，那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找上船的入口。”

“四月十七日，大风，因为刮了台风，船差点被巨浪打翻，我忙着修理机器，没时间写日记，这才中断了许久，那奇怪的声音已经靠近入船暗门了，那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这世界上真的有水鬼吗？”

“四月二十日，大雨，厨师长疯了，怕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身上开始长起脓包，貌似是夜里被什么东西咬了，我们把他隔离起来了，希望有所好转。”

“五月二日，大雨，厨师长袭击了我们的船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传说里的水鬼一样！我跟船长讲了这个传说，他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只信任书籍记载的生物。”

“五月三日，大雨，被袭击的船员也变异了！这种病毒会传染！！！”

“五月三日午夜，大雨，有东西上船了！！！！我看见它们了！！！跟被感染的厨师长一样！！！救命！！！”

沈伏年平稳的声线因为文章内容而有些起伏，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却为船舱添加了丝诡谲气氛。

日记再往后没有标注日期和天气，也许是因为写不写都不重要了。

“传言是真的！！！真的有水鬼！！！他们会咬人！！！”

笔记本被水浸湿后又晾干，字迹潦草难以辨认。

“船员都陆续感染了，水鬼变得越来越多了！！！这些水鬼靠血液传播，感染速度会根据伤口大小或者血液摄入量而变化！伤口越大感染越快！！！信号被屏蔽了！谁来救救我们！！！”

“救命！！！我们只剩下一半的船员了！！！”

沈伏年连续往后翻了好几页都是空白的。

“六月一日，大雨，这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了，失事船只编号Ty3309，于xx年一月三十日上午七点启程，船长赵极，期间遭遇不明生物袭击，无法与外界获取联系。”

“我，船员徐韩良，登船人数37人，现存13人，我们无力对抗此生物，耗油异常，不足以支撑到岸或返航，经全体决议，封锁资料船舱。”

“与其在这种惊恐下度日如年，我们不打算等水鬼来杀人了，一些船员跳海自尽了，船长注射了水鬼血后继续开船，我拿刀割开手臂，把水鬼尸体的血撒了上去，估计马上也会变为其中一员。”

“Ty3309号船只，船员全体自尽，希望资料不要被埋葬在深海，如果有人见到，请记得保存好资料。”

笔记本没有文字记录了，上面还留着两滴干涸的血液。

“现在是几月几号了？”陌生女人习惯性就要拿出手机查看，才想起来已经被象限没收了。

“同年八月二十八。”危语记得很清楚，还有三天开学，她作业还没写完，就被拉进这个象限。

但怎么听都觉得这船的编号有些耳熟。

十七四处寻找着什么，拿起一本红色外皮的厚重书籍，像是本字典。

她连着翻找，一直到最后一页。

生物信息记录:未确认生物体。

说明:象限内不归属任何形态的生物，每个动点都会存在，数量不等，外貌、能力、特性、智商和神智等不同，非任何阵营人员，不参与计算任务，需特别注意。

十七合上了书，说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说明每个动点都会有怪物，还大费周章的编的这么官方。

“给我吧。”危语朝着沈伏年伸出手，按照约定她还要再念一遍以保内容真实。

书刚递到她手上，危语就对视上了沈伏年身后张贴的船只信息。

明晃晃的几个大字Ty3309挂在上面，她猛然想起在哪里看过这串编号。

是在渔船的通讯记录里。

这两艘船之前就有过联系！

而按照刚刚进入船舱的线索来看，船员自杀后仍然有人类生活痕迹。

他们全体自杀后，难道还有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