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个关于“未来”的疑问再次浮现。她沉吟片刻,轻声问道:“阿依沙,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阿依沙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嗯,”林清寒点头,说得更具体些,“就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做舞蹈这行了,有什么打算?”
阿依沙靠在枕头上,认真想了想,:“这个……我还真没仔细想过。除了跳舞,我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擅长之事了。”她语气轻松,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茫,“要是哪天,没人欣赏我的舞蹈了,可能就随便找个的地方,安定下来。”她顿了顿,又下意识地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总得先给阿月、小时她们寻个好归宿才行。” 她似乎总是习惯性地将身边的人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却唯独很少考虑自己。
林清寒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更私人的问题:“没想过……要成个家么?”
“你是说嫁人啊?”阿依沙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洒脱,也带着一丝决绝,“我啊……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她转眸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声音轻飘飘的,“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拘束!”
“你呢?这身男装要穿到什么时候?”
“男装打扮,实属无奈。”林清寒低头理了理自己素色的袍袖,声音平静,“生意场上往来皆是男子,一个女子周旋其间,总有诸多不便。”她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林家的未来,“等家弟再长大些,能够独当一面,接手家业之时,我大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岂不是也耽误了婚姻大事?”阿依沙将她之前劝慰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眼中带着真诚的关切。
林清寒闻言,却是释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清醒的决绝:“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许……我也会和你一样,终身不嫁,一个人逍遥自在,倒也落得清净。”
这个念头,她并非第一次想起,但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人说出来。仿佛在阿依沙这个“同类”面前,她可以卸下一些伪装,坦露那份深藏于心的、对另一种生活的向往。
阿依沙听了,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漾开笑意,:“那到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做个伴儿,一起逍遥快活去!”
这话虽是玩笑,却也像一道微光,悄然照进了两人对未来那略显迷茫的构想之中。
阿依沙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终于渐渐恢复。然而,她病愈后做出的决定,却让林清寒感到意外——她婉拒了长安几家乐坊续约的邀请,决定接带着舞团前往东都洛阳。
“长安这边好不容易才刚打开局面,这就要离开了么?”林清寒忍不住问道,她以为阿依沙会趁着势头,在长安更进一步。
“长安很好,”她笑了笑,“但我想带着她们,多出去见识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舞蹈不该只困于一地,见过了更广阔的天地,才能有更深厚的气韵。”
清寒沉默了片刻,明白阿依沙的选择是对的,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压下心头的怅惘,林清寒轻声问:“那……还回长安么?”
阿依沙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随即洒脱地耸耸肩,眼神望向窗外,:“看情况吧!想去的地方很多啊……苏州的婉约,扬州的繁华,汴州的热闹,凉州的苍茫……都想去见识一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舞团在不同城市间起舞的身影。
林清寒知道阿依沙这只大漠里飞出的鹰,注定不会长久停留在一处屋檐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最真切的叮嘱:“那……注意身体,别太累。”
阿依沙转回头,对上林清寒关切的目光,笑容灿烂而温暖,用力地点了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