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脚独眼龙这穿灵的技术委实不怎么样,刚和无尘逃离了这“巨蟒”控制的地盘,眨眼间又回来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四脚独眼龙干巴巴的眨了眨眼,委实惊叹自己这点儿背程度,穿到哪儿不好,偏偏专门回来找死。
这里荒无人烟,除了一望无际的坟头子,连个喘气儿的都看不见。
“没关系我再带你们穿回去!”四脚独眼龙吐了吐嘴里的土渣子,终于有种丢人现眼的感觉了。
“北冥,北冥!”无尘不知所措的焦急掩盖了四脚独眼龙的大言不惭。
四脚独眼龙转身一看,北冥原本透明的的身体此时开始偶尔发闪了,像是烟花一瞬的光亮,立刻就要消失似的。
它此时顾不上找回脸面,也顾不上自己那一身伤,挥着小短爪,将灵力源源不断的送进北冥体内。
无尘只能焦急的眼睁睁的看着,所有苦涩难言的情绪都堵在心口,堵的他满眼通红。
他是在寺庙长大的,虽吃穿朴素,但绝对算得上是无忧无虑,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情绪起伏。
此刻并非第一次经历北冥“将死”,却是第一次无措的面对,就算他捧出一颗慈悲为怀的心,以命换命,也不知道该如何换。
他与北冥的法力相冲,明知道北冥没有时间耗下去,连个灵力都不能渡给他。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见有人把他用心呵护的花打的花瓣散落,花脉伤痕累累,他想修护一下,怎奈手边只有一盆滚烫的开水。
这种恐惧感很陌生,却实实在在侵入了他的脑海,在他吃穿不愁的白纸经历中,抹下了浓重一笔。
四脚独眼龙还没往外输多少灵力,一直闭着眼的北冥突然抬手制止了它。
“北冥!”无尘忙让人靠在自己臂弯里,“你怎么样……”
“无妨,”北冥说话有了些力气,脸上神色也不是那种将死的惨白,连气息都平稳了许多,“不要白白耗费灵力,我是被离魂印所伤,寻常灵力伤不了我,自然也修补不了这上古法器带来的伤害,魂魄受损而已,修养几天便好了。”
“修养几天?”四脚独眼收手后,摇摇欲坠的朝后退了几步,不忘鄙视北冥一眼,“你怎么比我还能吹牛,那老家伙说的是续命,可不是续觉。”
“潇洒,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无尘一只手抓住四脚独眼龙,将其放在另一条腿上。
四脚独眼龙此时气喘吁吁的,也不忘嘚瑟一把,它一拍胸脯子,“当然没事,无尘,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修养一会儿便好!”
这话倒并非在吹牛,它浑身虽也是伤痕累累,但也只是单纯的“伤痕累累”,四脚独眼龙皮糙肉厚能抗揍,即便在剑仙的剑气中,抗揍能力也是一流的。
“阿弥陀佛,没事便好。”无尘左右看了看,眼里跟着布了一层黯淡。
他们才刚刚踏入魔界大陆,还未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三个人的队伍已经快被摧毁了,刚下山时的一腔热血也被泼了个透心凉。
“北冥,我带你们回神仙大陆找我师傅,我师傅一定有办法救你!”无尘不知琢磨了一通什么,突然说道。
“回什么神仙大陆,这里……”四脚独眼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它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浑身无端一个激灵。
这时,空旷的地面上,无端掀起一阵狂风。
风卷黄沙,枯叶如蝶,带着浓重的妖气铺天盖地袭向周围
无尘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下意识将北冥扶起来,腾腾朝后退了两步,脸色骤然一变。
四脚独眼龙浑身一个激灵,暗骂一声,正要冲上去,却被无尘制止了,“潇洒,别冲动。”
待那狂风偃旗息鼓,便见不远处多了个人,那披着一件波光粼粼的斗篷,如五彩孔雀鱼一般,丝毫没有受沙尘暴的影响,绚烂依旧。
潇洒看着对面的男人,委实不愿意承认,自己竟是被这么个丑东西追的着逃跑的,“额,这妖长得怎么跟死了半截的鱼似的,丑的令人发指。”
无尘听到这个评价,下意识去捂四脚独眼龙的嘴,“……小点声。”
其实那男人长得并非四脚独眼龙说的那般,顶多有点胖,有点矮,外加白眼仁儿有点多,看一眼,顶多会让人想到面目可憎四个字,绝对不是令人发指的程度。
北冥已经折了多半条命了,脸上也看不到什么凝重,只是淡淡的语气中添了几分虚弱,“这妖追来的这么快,对此地应是很熟悉,穷追不舍,怕是来者不善,不宜交手。”
无尘自然知道不宜交手,他们三个,伤的伤,残的残,绑一块也不见得有胜算。
他无心与对方交手,但看对方的样子,怕是不止交手这么简单,若不解决,连离开这里都难。
“北冥,潇洒,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会儿,说不定他不是来杀我们的。”
北冥倒是颇听无尘的话,和四脚独眼龙往后退了退,一人一龙干脆直接坐在后面的坟头上了。
那架势不像是躲避攻击,更像打算坐在一旁看热闹。
无尘朝前迈了一步,眼底露出一股子坚韧,“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是何人,与我们有何仇恨,为什么对我们穷追不舍?”
男人背着手,一脸老成在在,阴沉沉道,“无冤无仇,想杀人了而已。”
“呦呵,真是够不要脸的!”四脚独眼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厚颜无耻被挑衅了,跳脚就要起来,被北冥一把按住了。
无尘从他这句话里,分析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却无端想起那十六个被吸了精气的人了。
“阿弥陀佛,小僧有一事不明,施主有上万年修为,早已能渡劫飞升成仙,为何偏偏留在此处,还做些吸人精气这些低等的行为,可是有什么苦衷?”
男人并没有因为无尘这么放肆的猜测而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高傲的仰了仰头,“成仙有什么好的,吸他们的精气,是他们的福气。”
“哎呀呀,怪你龙爷爷见识短了,也不知道这死鱼哪来的这么不要脸的优越感,怪不得这么丑,我呸!”四脚独眼龙蹲在坟头上张牙舞爪的谩骂,真想把这狗东西丢进河里,洗洗这货那一脑子自信的浆糊!
北冥听着一旁的聒噪,回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坟堆,“潇洒,这坟堆,你们进去了?”
潇洒正骂的义愤填膺,听到北冥的话,一愣,“啊,进去过,怎么了?”
北冥似是有所预料似的,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骂他骂的这么难听,不逃吗?”
男人果真将四脚独眼龙的谩骂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了,嘴角抽了抽,露出森白獠牙,“卑微的蝼蚁,待我吸了你们精气,看你们还怎么满口喷粪!”
话音一落,只见那男人挥手一甩斗篷,一道墙似的透明液体,如雨般朝他们射过来。
无尘既敢应战,自然也做好了准备,对方一动,他口中已念念有词,双手快而不急的身前布了一道屏障,恰巧挡下那人的攻击。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刚刚布下的结界,很快便被侵蚀出一个个小洞,肉眼看。
“毒液!”无尘心里一惊,看向对方,他猜的果然没错!
这妖惯用毒,以这毒的侵蚀来看,无非蝎子或蛇,此处气候干燥,又无草木灌林,应该不是蝎子。
可若不是蝎子,这天寒地冻的,蛇妖跑出来干什么?
无尘不过思索一瞬,刚刚布下的屏障已经被侵蚀的差不多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北冥和潇洒,闪身独自出了屏障。
北冥软踏踏的靠在坟堆上,看着不远处的人,若有所思,“蛇妖?”
四脚独眼龙跳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是个蛇妖。“你怎么看那是蛇妖的,同类相吸?”
“直觉。”
四脚独眼龙翻了个白眼,狠狠鄙视了北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