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架,摔的。”
秦司珩一边说着,顺手给许凝月的床摇起来,旁边是他放温了的蜂蜜水,怕她醒来渴特意倒的。
许凝月瞧着他的脸,颧骨上青了一块,转头又看见沈琮面色沉郁地站在门口,脸上还用纱布绑住一块。
“能摔成这样?”她嗔怒道,摸了下秦司珩脸上的淤青,“疼吗?”
“姐姐喝点蜂蜜水吗?”秦司珩试图强行转移话题。
许凝月不接招,仍旧盯着他。
秦司珩干脆低垂着头不说话,姐姐从前就说过,不准自己意气用事,所以即使恨的牙痒痒,自己也很少会去找沈琮的麻烦。
只是如今,在得知许凝月失忆后,秦司珩内心深处其实是充满了恐惧的,他害怕被抛弃,害怕重来一次许凝月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他和沈琮不一样,沈琮和许凝月有过一段实质性的婚姻,也曾经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他呢?秦司珩甚至不能明确自己在许凝月心中到底算什么,他们之间还从未确认过关系,他粘着许凝月,许凝月没赶他,但也没说过他是她男朋友。
他像一条没名没份的流浪小狗,跟在许凝月后面。
所谓“男朋友”只不过是秦司珩乘人之危给自己按上的身份。
想到这,秦司珩开始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和沈琮一样欺骗了许凝月,而姐姐讨厌欺骗,等她恢复记忆后说不定会和他生气,再也不理他。
可若是不这样,他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这里,留在许凝月身边呢?
所以,当沈琮一再挑衅下,秦司珩终于忍不住将他揍了一顿。
“还疼吗?”许凝月见他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又戳了戳他的脸颊。
秦司珩遮掩下自己内心的挣扎和不安,看着许凝月笑了下,“不疼。”
“哼。”
一旁的沈琮跟座大佛似的站着,语气酸不溜秋,“他当然没事,打人可有劲了。”
沈琮脸上肿了一块,用纱布包了起来,他到想多说几句,把秦司珩打人的狠样说给许凝月听听,让她别被秦司珩装出来的纯良样子给骗了。
但是一说话脸部肌肉就会抽动,连带着撕扯伤口,为了表情管理索性只能少说几句。
许凝月看着沈琮这幅有苦难言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沈琮见状气不打一出来,瞪了她一眼,满脸幽怨。
自己被打成这样居然只能得到许凝月的嘲笑,秦司珩那小子只脸上青了一小块,她就心疼的不行。
想到这,沈琮更生气了。
许凝月没在计较这事,一会儿晚饭时间到了。
晚饭是医院为病人准备的营养餐,品类繁多适合各种病人,像许凝月这样骨折的,医院就推荐喝骨头汤,于是晚饭她硬是被盯着乖乖喝完了一大盆的骨头汤。
医院的骨头汤熬的很烂,汤也鲜美,只是秦司珩和沈琮一左一右盯着,许凝月吃的尴尬。
“你们也吃啊,别光看我。”
她招呼着两人,三人还算和谐的度过了一顿晚饭时间。
吃完饭,许凝月很是无聊,医院里建了公园,来来往往有不少病人在那里闲逛聊天,看着天色尚早提议想要出去。
沈琮不同意,拧着眉头:“医生说让你好好静养,不要乱走动。”
秦司珩倒是答应的迅速,“我看见一楼有扫码借轮椅的,姐姐想出去我推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两人一拍即合,许凝月乐颠颠等着秦司珩推轮椅上来,把她搬到轮椅上坐好,又把保温杯放在了轮椅下边,防止等会儿许凝月口渴。
沈琮眼见许凝月要和秦司珩单独出去,立马跟在他俩屁股后面一起进了电梯。
许凝月心里默默给秦司珩多加了几分,现在他的积分已经和沈琮持平啦!
秦司珩的高分完全归结去他的颜值、耐心、细心和温柔。沈琮在这颜值方面和他不算一种类型比不了,但在耐心细心方面,确实比不过。但他有许凝月的初恋滤镜啊!
许凝月上学时就爱这款,斯文败类高智男,等长大了发现还是会疼人的好。
出了电梯,沈琮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决定找点存在感,于是他提议由他来推许凝月。
许凝月想了想,老是让秦司珩照顾自己确实有点不妥,人家也不是自己雇来的护工,况且沈琮双手插兜什么也不干,也不合适。
“那你来推吧。”她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秦司珩有些失落的松手,许凝月没让他走,抓住他手说:“你休息会儿,别推车了,陪我一起逛逛。”
沈琮顿时感觉自己失策了,自己不仅没讨到好,依然没有什么存在感,还要苦哈哈推着轮椅。
推着许凝月在医院公园里逛了大半天,沈琮手臂酸的不行,为了面子又强撑着不表现出来。
笑话?自己天天健身房,推个人还能推不动,着不被人笑话。
话虽如此,可速度却是实实在在变慢了。
“歇会儿吧。”许凝月瞧着速度逐渐缓慢,想来沈琮也推不动了,就发话休息会儿。
沈琮松了口气,把轮椅推到石凳边边,抢占了靠着轮椅的一侧坐下,秦司珩又不想挨着他坐,只能站着。
许凝月戳了戳沈琮的手臂,看出他对小肚鸡肠,“你把我往中间拉点,小珩站着不累啊?”
沈琮不情不愿地把轮椅拉到中间,自己坐在左侧,嘴里嘟囔:“我推这么久难道不累啊,你怎么老替他说话。”
许凝月:“不是你要求推的吗?一会儿又累了?”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站着的秦司珩,拍拍旁边空着的位置,“快来坐着歇会儿。”
秦司珩听着两人对话,心里不是滋味,难免思维发散,想着许凝月平时和沈琮相处会不会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时光,属于沈琮和许凝月的时光。
即使心里醋意翻涌,秦司珩也只能苦笑一下,在另一边坐下,从轮椅底下掏出保温杯。
“渴了吗?喝点水润润嗓子。”
许凝月接过保温杯,眉眼弯弯,“太贴心了,不愧是我男朋友,我眼光真是不错啊。”
秦司珩呆呆看着许凝月,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喂,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月月你怎么老偏心啊?”沈琮不满地皱眉。
按照沈琮最初的计划,趁着许凝月失忆把她追回来复婚,还算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现在多出来一个秦司珩,许凝月还总向着他,简直气的不行。
许凝月不是傻瓜,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只不过没说出来,她能看出来沈琮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不如秦司珩。
沈琮是她白月光不假,但也只是曾经,脱去那层滤镜再看沈琮,许凝月并不觉得他再有什么特别。
他们俩既然已经离婚,说明感情出了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更适合自己的秦司珩?
“沈琮。”许凝月淡淡开口。
沈琮不明缘由,疑惑地看着她。
“我们离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不相信自己对待感情会如此不谨慎,因为一个误会就离婚。”她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观察到沈琮目光躲闪,许凝月笑了下。
三人都没再说话,秦司珩是怕刺激到许凝月,不过他也确实不知晓离婚的内情,只是知道沈琮在结婚的三年对许凝月基本处于冷漠的状态,但许凝月一直没有离婚,直到三个月前两人不知为何突然离婚。
沈琮的沉默是因为不敢让许凝月知道真相,他本以为这场失忆是上天赐给他挽回的机会,但没想到许凝月并不信任他。
静静坐着吹了会儿晚风,许凝月心情舒畅不少,“回去吧。”
“我来推车吧。”
沈琮心事重重,秦司珩怕他一不小心给许凝月推倒了,接过他手上的轮椅推手,稳稳当当把许凝月送上了楼,又下去还了轮椅。
晚上医生来房间查寝,看见许凝月床旁边一左一右两个折叠床,抽抽嘴角。
“病人的手术很成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是现在病人行动不方便,晚上上厕所,洗漱什么的还需要人来帮忙。”
医生是早上的那位,对三人的关系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扫视一下,“你们自己分配,好吧。”
“呃……”
虽说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前夫,一个是自己现男友,但许凝月什么也不记得啊,左看右看尴尬发问:“我大概多久才能拆石膏出院啊。”
如果时间不长,她熬一熬也是没关系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只是骨折已经算你命大了,怎么招住院也要一个月,拆石膏也要三个月。”
许凝月确实命大,那辆撞她的车本来司机查出来是酒驾,已经进了牢。
当时车子直直冲向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要撞到的那一刻司机突然神智清醒过来,猛地打方向盘,只擦过许凝月半边腿,一头撞在了树上。
许凝月失忆主要是因为身形不稳倒地,撞到了脑袋。
“好吧。”
许凝月彻底没招了。
好在天气不算热,三天洗一次澡她也能接受,干脆躺在床上当咸鱼了。
沈琮可怜的缩在折叠床上,打开电脑开会,秦司珩忙上忙下帮助许凝月洗漱。
她本来想跳下床自己来,可惜秦司珩不让,拿来了刚买的干净脸盆,又调好杯子里水的温度,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许凝月手上,找来一个床上桌,放好脸盆和牙杯。
照顾人的手法十分熟练,看的许凝月一愣一愣。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秦司珩工作也挺忙的,今天她看着他接了好几个电话,想来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不好意思再来麻烦他。
“没事的,姐姐比工作重要,能被姐姐需要是我的荣幸。”
秦司珩这话暗戳戳讽刺到了一旁开会的沈琮。
“沈总?您怎么了?”电脑另一端的员工瞧见自家老板一脸便秘样,忍不住问道。
沈琮捏捏眉心,咬牙道:“没事,先开到这,剩下的明天再说。”
说罢结束了会议。
他走到许凝月床边,一手搬起装了水的脸盆,另一只手拿走牙刷和牙杯,去了厕所一顿收拾。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三人住在一间病房,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
许凝月早上睡过,现在精神的很,在床上腿固定着又不能随意翻身,只能扭动几下。
“姐姐怎么了?”
黑暗中响起秦司珩的声音,他爬起来查看许凝月的情况。
“没事儿,想翻个身,平躺着不舒服。”
许凝月在黑暗中抓住了他的手,安抚地拍拍,“你睡觉吧,我真没事。”
“等我一会儿,姐姐你先别动。”
许凝月听见开门声,过一会门又打开,秦司珩轻轻抬起她打了石膏的脚,放了一个柔软的枕头垫着。
“这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啊小珩。”
秦司珩压了压她的被角,又把折叠床拉的和许凝月近了些,慢慢躺回床上。
“小珩?”
“嗯。”
许凝月思考片刻,还是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没有不喜欢。”
黑暗中她看不见秦司珩的表情,但女人的第六感意外的准确,秦司珩确实不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