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月!”
“快醒醒!”
嘈杂的环境,声嘶力竭的呼喊,许凝月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过往的记忆像风一样呼啸而过,她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许凝月如被钉在案板上的一块肉,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许凝月终于睁开了眼睛,床边站着两个男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一个她认识,是她的暗恋对象——沈琮。
另一个?
长得身高腿长,五官硬挺,眼神中带着层冰霜,看见许凝月醒来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上前关心。
“姐姐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冰山男挤开沈琮凑到她面前,握住她冰冷还在输液的手掌,急切的询问。
许凝月有些呆滞,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帅气弟弟?
大脑飞速运转,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开口,“你是谁啊?”
气氛沉默了,冰山弟弟的手微微颤抖着,满眼不可置信,“我是秦司珩啊,姐姐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秦司珩落寞地垂下眸子,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许凝月心里一阵刺痛,难道自己失忆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心生不忍,上手摸了摸秦司珩的脑袋,秦司珩立马又开心地贴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掌痒痒的。
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许凝月抬头,看向站在一旁不动的沈琮,自己对暗恋对象,此刻正凝视着她和秦司珩的互动,表情阴郁。
“沈琮?”许凝月疑惑。
沈琮阴沉的脸上突然扬起笑容,走向床的另一边,握住了许凝月的另一只手,把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月月,我是你的丈夫,你忘记了吗?”
许凝月听到后目瞪口呆。
失忆后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老公和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
许凝月内心动荡,但看沈琮一脸坦荡不像是假的,随即陷入了道德的谴责和自我怀疑。
此刻的秦司珩恨不得立马把沈琮踹走,可惜他跟个狗屁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还不要脸的往姐姐身边凑欺骗姐姐是她的丈夫,无奈只能咬咬牙,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他拉了拉许凝月的手,“姐姐,他只是你前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害你伤心了,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
许凝月不记得自己结婚,也不记得自己离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对沈琮的靠近感到排斥,她猜想她和沈琮的婚姻生活应该好不到哪去。
许凝月慢慢抽出沈琮怀里自己的手掌,心情有些凝重,多年暗恋对象站在自己面前,还对她示好,甚至他们曾经还有过一段婚姻,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秦司珩嘴角微扬,冲着沈琮露出挑衅的目光,一脸势在必得。
沈琮不甘示弱,“月月,我们离婚是误会,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更加珍惜你的,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沈琮静静看着她,目光沉沉,举起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钻戒,“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虽然现在我们离婚了,但我一直戴在手上,在问心里你依然是我的妻子。月月,如果你愿意,我们……”
沈琮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秦司珩打断,他轻轻转过许凝月的脸。
“姐姐。”
秦司珩用手指轻轻擦拭掉许凝月的眼泪,许凝月才惊觉自己居然哭了,是曾经的自己在哭泣,毫无征兆的眼泪只有秦司珩接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难过?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姐姐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重新开始。”
“那些欺骗姐姐感情的人,不值得姐姐再为他伤心,所以看着我好吗?”
温暖的掌心让许凝月依恋,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由记忆带来的感情还埋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望着秦司珩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模糊的记忆被擦掉一层水汽,但顷刻间又再次被蒙上水雾。
沈琮依然不肯放手,他固执地再次抓住许凝月底手腕,眼神偏执,“月月,你说过你爱我,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许凝月的脑海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是她和沈琮的婚礼,是他的誓言。
两边记忆的撕扯让许凝月痛苦,记忆如巨浪一般朝她翻涌而来,她在漩涡里翻涌,窒息。
“姐姐!”秦司珩大喊。
沈琮没想到许凝月会突然过呼吸,愣神片刻,秦司珩已经找来塑料袋套在许凝月口鼻上,帮助她调整呼吸。
“什么也不用想,慢慢呼吸,放松……”
秦司珩帮她调整呼吸,沈琮出去找来了医生。
“她现在脑部受损导致的失忆,强行给她灌输记忆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恐惧,慢慢来吧。可以先带她去曾经熟悉的地方,引导她想起来。”
医生说完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你们两个和病人什么关系?”医生抬头扫视二人。
秦司珩:“我是她男朋友。”
沈琮:“我是她前夫。”
医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脸上依然淡定:“病人现在刚动完手术,生活上不能自理,需要留人来照顾,你们和病人自己商量吧。”
许凝月住的是vip病房,私密性高,房间也大,秦司珩和沈琮两人谁也看不惯谁,都想对方滚蛋,干脆搬出折叠床一左一右睡在了许凝月两边。
许凝月冷静思考一番,既然两人都在自己失去都记忆中占着极大的分量,那不如就由着他俩,先让自己恢复记忆再说。
她梳理了脑海中的记忆,大部分都能拼凑完整,只有关于沈琮和秦司珩的部分忘记了。
关于沈琮的部分,只要她试图回忆大脑就会发出警报,但秦司珩的部分却不会,只不过会像隔着网纱一样朦胧。
或许手机里有些线索,许凝月打开微信,翻找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自己早就把沈琮拉黑了。
和秦司珩倒是有不少聊天记录,但由于她喜欢定时清内存的习惯,最近的聊天也就是在三天前,秦司珩约自己出去看电影,之后聊了几句就没什么信息了。
好吧,看聊天记录对恢复记忆没什么效果,她干脆放平心态得了。
许凝月决定先多和秦司珩接触,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门外响起敲门声,许凝月抬头,看见是她爸的助理,钱文宾,提着几箱水果和补品过来看她。
“小姐,这是许总让我带过来的。”
许凝月对于许向青没什么感情,许向青同样没有,他能从日理万机的工作中抽身,来给自己病危的女儿签字,许凝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放下吧。”
看她神色淡然,钱文宾也就顺着寒暄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又急急忙忙走了。
“月月吃苹果吗?”
沈琮在聊天的功夫殷勤地削完了一个苹果,拿到许凝月面前。
许凝月瞧着被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觉得沈琮实在不是个能伺候人的主儿,苹果的果肉一大半都被连着皮一起进了垃圾桶。
上学那会儿为了减肥吃了半年苹果,把许凝月都快吃吐了,面对苹果她已经有了ptsd。
许凝月刚想拒绝,另一旁的秦司珩就已经帮她推开苹果,不知何时已经扒完满满一盘红心柚子,放在碗里。
“姐姐不爱吃苹果,沈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秦司珩嘲讽地扬起唇角,又把拨好的柚子递到许凝月嘴边,她有些不好意思,但秦司珩眼巴巴看着,她只好顺着吃了一口。
沈琮抽了抽嘴角,勉强微笑道:“我喝月月结婚三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时间心急忘记了。”
“是吗?”秦司珩乘胜追击,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是你们现在已经离婚三个月了,沈先生记性确实不好。”
秦司珩害怕又刺激到许凝月,一边说,一边观察许凝月神色有没有异常,发现她一切如常才将完整的话说完。
许凝月刚刚的过呼吸,是因为她强行触碰记忆,只要她不去细想一切都安好。
沈琮不甘示弱,又要去扒柚子,许凝月赶紧制止,怕他糟蹋好东西。
“你别扒了,安分点把你刚削的苹果吃了吧,反正也没人吃。”
沈琮心里乐,觉得许凝月心疼他,毕竟结婚那几年,也是许凝月各种操心他的生活日常,他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于是沈琮乐滋滋啃着削的丑巴巴的苹果,许凝月没见过这样的沈琮。
她记忆里的沈琮孤傲的有些不近人情,冷漠又疏离,现在的沈琮带着几分孩子气,倒是让她好奇。
“姐姐,那我呢。”
秦司珩委屈,心里想好了八百个给沈琮公司使绊子的方法,但对着许凝月他依旧一副小狗模样。
沈琮确实是许凝月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但论看脸,秦司珩比沈琮更合她的胃口。
沈琮不爱锻炼,带着金丝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感觉,而秦司珩比沈琮壮,身高也略高一些,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老实说,许凝月刚看见他的时候就有些心动了。
为了补偿秦司珩,许凝月拿起一瓣柚子,递到他嘴边。
“姐姐是要喂我吗?”
许凝月点点头,秦司珩笑意更甚,乖乖凑到许凝月手边,吃完还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
许凝月猛地一缩,手指微微发麻。
“姐姐不喜欢?”
许凝月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突然。”
秦司珩又委屈道:“可我们以前经常这样,姐姐还说很喜欢。”
许凝月被撩的脸颊发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刚刚被咬的部位,逃避着秦司珩如狼似虎的眼神。
“那你还是不够了解月月。”沈琮扔掉吃完的苹果,慢条斯里地擦擦手。
“月月不喜欢咬,她喜欢这样。”
他抓住许凝月另一只手,轻轻舔了一下,温热的鼻息,湿热的触感,许凝月猛地抽手,一脸震惊看着沈琮。
沈琮脸皮厚了不止一倍,挑衅成功后显然更加嚣张,又朝着秦司珩挑了挑眉。
秦司珩没理会,拿湿巾擦了擦许凝月的手,擦掉了沈琮的口水,也擦掉指尖留下的柚子汁水。
“姐姐累了吗?要不要睡会儿,等会吃饭我喊你起床。”
许凝月身体没好透,折腾半天也确实累了,秦司珩把床调平,帮她把被子盖好。
她昏昏欲睡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掌抚摸过脸颊。
秦司珩,秦司珩。
她心里默念了几下秦司珩的名字,多了几分心安。
.
秦司珩和沈琮来到病房外。
沈琮刚刚站定,秦司珩就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拳头,沈琮退后几步。
秦司珩学过自由搏击,这一拳头下去,沈琮喉咙里冒出丝丝血腥味,他用手擦擦嘴角,果不其然上面带着殷红的的鲜血。
“沈琮,刚刚在姐姐面前,我不想让她难过所以什么都不说,可你自己别忘了,你曾经是怎么对她的。”
秦司珩拽气沈琮的衣领,眼神阴狠,全然没有刚才温柔体贴的模样,他是真的想杀了沈琮。
沈琮不怒反笑,“那你又算什么?月月现在连你是她男朋友都不记得,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秦司珩甩开他的衣领,沈琮下一秒扑上去也给他来了一拳,两个人顿时扭打开来,周围人见状上前拉架。
沈琮的伤势较重,秦司珩毕竟打架经验丰富,躲开了不少攻击,但脸上也挂了彩。
两人被训斥不准在医院打架,随后被送去外科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开了点外敷的膏药。
许凝月睡醒睁眼,就看见两个人鼻青脸肿的样子。
“你们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