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诗牌盛唐I:长安热搜榜 > 第15章 却下水晶帘

诗牌盛唐I:长安热搜榜 第15章 却下水晶帘

作者:吟凤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08:35:12 来源:文学城

翰林院那片虚假的“平静”之下,暗流依然汹涌。李白下值后的去处,多半还是瀚海诗社。酒,依旧是他们永恒的主题,但如今的天井里,多了一项新活动——武艺切磋。

高适手持长刀,身姿沉稳;李白则执着他的长剑,手腕翻飞间剑气如霜。几招拆解下来,高适格开李白斜刺而来的一剑,气息微沉,赞道:“太白兄,几日不见,这剑势愈发凌厉了,看来胸中沟壑不平,倒成了养剑的炉火?”

李白手腕一振,龙吟般的剑啸在天井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挽了个利落的剑花,还剑入鞘,那动作带着一股未尽的锐气。

他走到木桌旁,抓起温在炭炉上的酒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胸中越是发烫,目光越是冷峻。

“我恨这把火,烧得不够旺!”李白将酒壶重重顿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没旺到能把那翰林院内那些龌龊的蛇鼠烧个干干净净!尤其是张贼之流!有朝一日,只要得着半分机会,我必亲手剜了他的舌头,看他还如何搬弄是非,羞辱于人!”

高适在他对面坐下,提起另一只酒壶给自己斟满,沉默地听着李白的咆哮。他大概知道这股滔天之怒的根由,通过社员的议论和未被禁绝的“飞天镜”拓影,他捕捉到一个信息:谪仙人因缺勤被扣半月俸禄。

诗社巷的态度分为两类,一类一口咬定是翰林院的主事故意刁难,区区缺勤一日竟要罚半月俸禄。另一类则觉得李白行事确乎过于浪荡,既入翰林,就应当守规矩,为天下士人作表率。

高适并没有加入他们的争论,他很清楚,以李白仗义疏财的性子,克扣的那点俸禄绝对不至于让他如此大动肝火,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他倒是更关注那个常陪在李白身边的俊俏郎君近来深居简出。从前他经常在西市看到卢玉生,每次见面都会寒暄几句。卢玉生虽然腼腆,但熟络后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上次他去买纸笔,若非托以诗社事务,只怕还要被卢玉生拉着再说一个时辰。

“来,消消火。”高适又给李白斟满酒,语气中带着试探,“许久不见玉生兄弟了,可是身体有恙?”

提及卢玉生,李白眼中的怒火瞬间被一抹复杂的情绪覆盖。他灌了口酒,有些烦躁:“你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最近魔怔了似的。饭桌上,十句话有八句是蜀地的三江鳜鱼、锦里小吃;路上撞见个蜀音稍重的路人,都要巴巴地凑过去攀谈几句;平日里在家,竟也多用地道的蜀音了。这不明摆着,魂儿都飞回峨眉山下了么?”

“人之常情。”高适给自己也倒了碗酒,“长安再好,也是客乡。他天性纯良内向,思归故土,寻求一份安宁,无可指摘。”

李白眉头紧锁:“这我知道!可还有一点,近来确有不少商贾登门与我洽谈,凡是带蜀地口音的,玉生都要在一旁多帮扶几句,谈妥后还要追着询问蜀地近况……”

说到这,李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焦虑:“你说他……是不是动了回蜀的心?!”

天井里的风似乎凝滞了一瞬。

高适看着他烦躁抓头的模样,缓缓道:“若果真如此……太白兄,何妨就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回去。长安的水太浊,对他而言,回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高三十五!”李白猛地站起来,身前的木桌被撞得摇晃,酒杯倾倒,残酒淋漓。

“解什么脱?让他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未雪之耻回老家?旁人会怎么说我李白?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嫌贫爱富的薄情人?还是如坊间流言所说……”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说我有了贺监、张相这样的新朋贵友,便容不下旧日的微贱手足?吴十九必是跟着玉生走的!到时,谁还愿意再信我李白?!”

“没有人要你做薄情人!”高适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贯的沉稳坚定,“我所言,是人之常情!蜀道虽难,却是他熟悉的山川故土;长安虽好,于他却如樊笼泥沼!人各有志,你如今位处翰林,前途未可限量,自该展翅高飞。何必强求他人,与你一同困在这令他不快的局中?若是强留,他终日郁郁,你日日煎熬,这又是何苦?”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李白心上。那几乎喷薄而出的愤怒,在对上高适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时,竟一点点坍塌、消融。

李白高大的身影在原地僵立了许久,最终像是被抽走了脊骨,颓然跌坐回条凳上。

“你说得……也在理。人各有志……但,就算他要走,也不能是现在走!”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至少……至少也要等我报了这个仇!让那个姓张的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之后!否则,我李白有什么脸面送他回去?又如何心安?”

高适眼神复杂,深深看着挚友:“太白兄,我知你心中恨意如炽。但此事,万勿操之过急!那张翰林是老吏,心思缜密,现在整个翰林院的眼睛都盯着你,就盼着你出格给他们口实。时机未到,切莫再意气用事,白白授人以柄,耽误了大事,也毁了玉生离开的体面!”

他加重了“体面”二字,暗示李白若因冲动惹下大祸,可能带累卢玉生。

李白胸口发堵,他何尝不知高适所言句句在理?但这股邪火憋在心中,烧得他五内俱焚。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想把这些烦心事抛开,又抓起酒碗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似乎能压住那股烦躁。

“罢了罢了,此事按下不提!”李白摆摆手,转而语气中带上了鄙夷和厌烦,“倒不如说说那些如蝇聚腐的商贾!日日在我归家途中围追堵截,张口‘供奉’,闭口‘赏光’,所求的,不过是我那几行诗的字句,好印在他们那些劳什子胭脂盒、酒坛子、蜀锦匹子上,为他们招财进宝!”

他的声调转高,带着被冒犯的愤怒:“我李白并非那等迂腐酸儒!若真有人诚心相求,如那胭脂商一般,愿以公允之价,将《长干行》印于妆奁之上,使寻常女儿家亦能亲近诗情,我何乐而不为?那胭脂盒售价不过略涨一二,仍在长安百姓日用之内,我心甚慰!”

话锋一转,李白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可恨的是那些后来者!他们见有利可图,便如饿狼扑食!未经我点头,便将我其他诗作偷印于器物之上,这已是盗贼行径!更可恨者,竟敢将售价哄抬数倍!美其名曰‘谪仙墨宝加持’‘供奉钦点珍品’,呸!这哪里是尊我诗名?分明是借我之名,行盘剥百姓之实!长安米贵,多少升斗小民的血汗钱,就这般被他们搜刮进了腰包?!”

李白所说,高适并不陌生。街市上飘扬的彩幡,女子手里拿的团扇,甚至是包点心的油纸,随处可见李白的诗句。他原本并未多想,李白诗才诗名俱佳,长安上下竞相追捧也无可厚非。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种广泛流传竟然并未获得当事人的应允,甚至还有人借机牟取暴利。

李白眼中怒火更炽,一拳砸在桌上:“这还不算。最可气的,是有人竟敢曲解我诗中原意!我那‘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是何等快意恩仇的塞外豪情?他们竟印在专供软脚纨绔子弟的镶金配刀鞘上,说什么‘一剑在手,美人我有’,成了争风吃醋、夸耀蛮力的由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话听得高适也青筋暴跳。作为正经的习武之人,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银样镴枪头的纨绔子弟,上好的佩剑或佩刀,到了他们手中全然沦为夸耀的资本,加之李白所述,更是叫人作呕。

但他终究没有跳起来,反过来安慰气得七窍生烟的朋友,要他顺顺气,慢慢说。

李白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无力而微微发颤:“我欲与之理论,却如拳头打在棉絮上!当朝律法,对此竟空空荡荡一片!没有一条写明,他人不经许可便不得盗用我的诗作去牟取暴利!没有一条能治他们哄抬物价、欺行霸市之罪!更没有一条能阻止他们肆意歪曲、糟蹋我的诗魂!我的诗,竟成了他们手中随意揉捏、任意涂抹的泥团!若是贺监……或是张相还在长安……”

李白的眼中闪过浓重的缅怀与痛惜,声音低落下去:“以他们的清正刚直,断不会容许这些宵小如此践踏斯文,鱼肉百姓!”

高适静静听着,待他发泄完,才缓声道:“太白兄可还记得,我与你讲过诗社利好的第二条是什么?”

李白霍然抬眼,思索片刻后回答:“‘同襟期’。社长之诗可换银钱,社员也可分享其中四成。”

“正是。”高适点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如金石相击,“不过,商贾之人欲借用诗社社员的诗作牟利,必先取得该名诗人的亲笔许可凭证。若无此证,便视为盗用!纵然官府对诗作本身尚无明确法度可用,但告到堂上,只消亮出诗社名录,有凭有据地指认他偷盗文字用于图利,那便是板上钉钉的罪名!”

李白眼中渐渐燃起希望的火苗,驱散了方才的烦躁与绝望。

“更何况,商贾最重信誉。”高适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凡此等背德盗文之徒,纵然一时猖獗,然而其名声,在那市井民间,早已臭不可闻!酒再香,粉再细,一旦与龌龊‘偷窃’二字绑上,谁还愿去买?此等污名一旦沾身,无异自绝于市。有此一层压制,又有官面可走,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再想伸手,便不得不掂量万分!”

李白闻言,沉默下来。杯中之酒映着月光,在他眼中微微晃动。他细细咀嚼着高适的话,那份对诗社琐事的抵触,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或许……这真是一条可行之路?至少,比现在这无力抵抗的局面要强。

“……有些道理。”良久,李白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中少了些抗拒,多了几分思索,“待我再细想想。”

见李白态度松动,高适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

“太白兄,还有一事……恐怕也需让你知晓。”他顿了顿,迎着李白探询的目光,“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将军幕府求贤若渴……前些日子,有相熟之人向将军举荐了我。将军来信……颇有意征召我入幕。”

“什么?!”李白豁然抬头,如同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手中的酒盏悬在半空,酒液泼洒出来也浑然不觉,“你……你也要走?!”

贺监走了,张相贬了,玉生和十九也生了去意……在这偌大的长安城,热闹是真热闹,朋友也多如牛毛,可真正能掏心窝子、肝胆相照的,不过眼前这寥寥数人。如今,连高适……连这个在他最困顿时仗义直言、为他出谋划策的新知交,竟然也要离他而去?!

“你也要走……都要走……”他反复呢喃着,声音嘶哑干涩,目光空茫地看向天井上那方阴冷的天空。那些纵横长安的放浪形骸、诗酒醉友,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知交零落,如同漫天星辰骤然湮灭,只剩他一人孤月高悬于孤寒长夜。

高适看着挚友瞬间被巨大的孤独与惶惑击中的神情,眼中不忍更浓。他重重地吸了口气,稳下心绪:“莫急!此去也非即刻启程。军府征召、调派皆需时日。”

他迎视着李白那燃烧着不甘与焦虑的眼眸,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认真:“况且,无论如何,我也要等一个公道,玉生的公道。”他抬手拍拍李白的肩,“我陪你一道等一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长安城的风霜刀剑,你李白也不是一个人在扛!”

挚友的话语像滚烫的酒注入冰冷的血脉,李白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松弛下来一丝。一股滚烫的暖意混杂着酸楚涌上喉咙。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高适理解李白此刻复杂的焦虑,但他同样也束手无策。个人的前途与朋友的情谊,有时便是如此难以周全。而个人与整个煌煌帝都对抗,更是可笑的以卵击石。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低声说道:

“可你我皆非宰辅,扭转不了这朝堂大势。说到底,想要在这长安挺直了腰杆做人,想要庇护你珍视之人不再受欺侮,想要一展胸中抱负……太白兄啊,归根结底,苦熬苦等,恐怕终究是下策……”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望向太极宫方向,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除非……除非,能得天心眷顾……”

他故意没说完,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那未尽之语,如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李白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在沉沉的夜色里回荡不已。

天心!

那巍峨宫阙之中,高高御座之上的九五之尊,那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之手!

那近乎渺茫的期待,那陡然而生的震撼,混杂着好友即将离去的孤独、复仇的急切与现实的桎梏,形成汹涌的暗流,在李白的心底深处猛烈地冲刷、碰撞,激起滔天骇浪般的思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却下水晶帘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