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同学的妖怪观察日记 第13章 学校就是炼狱

高年级生们被风纪老师撵跑后便再没敢回来。

目竞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地起身。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办公室摸鱼……呃，休息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十六夜冥，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关切，“下午需要我陪你去参观社团吗？”

那犹豫的语调，仿佛说出这句话就耗尽了他今日份的“师德”。

十六夜冥轻轻摇头，“不用麻烦老师，我到时候直接回宿舍就好。”

出于东亚学生天生对老师的排斥，她可不想走到哪都被班主任跟着。

目竞征的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点着头，以一种完美诠释了“社畜只想准时下班”的姿态晃出了教室。

教室里刚刚恢复宁静没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如同旋风般“噔噔噔”地冲了回来。

座敷小吉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胀开的便利店塑料袋，她一路小跑到十六夜冥桌前，哗啦一声，将整个袋子都放到了桌面上，动作里带着一种完成了重大使命般的郑重。

“冥，供奉，买回来了。不要饿肚子！”她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快夸我”的光芒。

十六夜冥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揉了揉座敷小吉柔软的头发，“谢谢你，小吉，帮大忙了。”

打开塑料袋，袋子里面除了她拜托购买的面包和牛奶，还躺着好几包不同口味的薯片、巧克力棒，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出场的饭团。

她不由得担忧地蹙起眉——自己给的那些零钱，绝对不够买这么多东西。难道她又去对自动贩卖机使用“秘法”了？

“怎么这么多？”她试探着问。

“小卖部的阿姨说，今天搞‘促销’。”座敷小吉歪着头说，“冥，‘促销’是什么？”

十六夜冥稍稍放下心，将“促销”就是用更少的钱买更多东西的活动解释了一遍。

确认了座敷小吉没有再去撞机器，她终于安心地宣布：“好了，吃饭吧。”

座敷小吉立刻把自己的椅子拖过来，紧挨着十六夜冥坐下。

两人就这样在只有她们存在的教室里，享受起了一段难得安静又心满意足的午餐时光。

撕开面包包装，十六夜冥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群学生被一位老师追着跑？”

座敷小吉正努力啃着饭团，闻言抬起头，脸上全然是纯真无瑕，“嗯！看见了，那些妖怪跑得好快，后面有个很凶很凶的大叔在追。”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好奇地反问：“跑步是学校新的社团活动吗？”

十六夜冥沉默了一秒，果断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嗯，大概吧。”

……

午休结束的铃声很快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看到门外真正恢复了清净，不少人都向十六夜冥投来感激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眼神。

下午第一节妖术课也平安无事地度过。

然而，当第二节下课铃响，意味着社团招新活动正式开始时，十六夜冥那颗刚刚放回肚子不久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仅仅是收拾书包这短短三分钟，走廊外便已传来隐约的喧哗与骚动，如同逐渐逼近的潮水。

高年级生的行动比她预想的更快！

十六夜冥心中一凛。

她的教室位置已经暴露，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堵个正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转移，趁着大部分‘猎手’还在楼下围堵新生，现在或许是溜走的最佳窗口期。

“小吉，我先回宿舍了。”她快速对第一排的座敷小吉叮嘱道，“你要是对什么社团感兴趣，就找个同学一起逛逛，但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抓住。”

这时，土巢绫奈麻走了过来，自信满满道：“放心啦班长，我们都提前说好了，有我在，保证没人能强行带走小吉！”

“不愧是土巢同学，果然拜托你是正确的！”化野圆太突然出现，从话中可以听出他也是被保护者之一，还是计划的发起者。

“那就拜托你们了。”十六夜冥心下稍安。

土巢绫奈麻是座敷小吉的室友，虽然外表是涩谷辣妹，性格却有种邻家大姐般的可靠和仗义，人缘好到离谱，就连高年级的学姐都会专门来找她聊天。

有她周旋，至少能保证座敷小吉的安全。

至于化野圆太……动物的本能应该能让他敏锐地帮助这个队伍避开大部分危险。

交代完毕，十六夜冥拎着包，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潜入敌营的特种兵，先是躲在教室门后，谨慎地探察门外情况。

幸运的是现在高年级生还没来，她的大脑可以迅速构建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以她的人生经验来说，社团招新的摊位基本会分布在学园的前庭及中庭，其中刚好包含通往校外的必经之路。

绕路找捷径是不可能的，学园的石头围墙据说布有防止学生私自离校的妖术——这是她之前在食堂，无意间从一个头顶爆炸卷浑身焦黑的同学口中听到的。

总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俯瞰学园，从摊位中找到一条最优的逃跑路线。

说到视野开阔……

十六夜冥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楼梯方向。

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

教学楼，天台。

十六夜冥压低身子，凭借着对教学楼结构的初步熟悉和一点点运气，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波正在楼道里“搜寻目标”的高年级生，终于成功抵达了通往天台的最后一段楼梯。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四月的风和煦温暖，瞬间涌了进来，吹散了楼道的沉闷。

天台空旷无人，只有几个闲置的园艺花盆和远处巨大的水箱。

她快步走到栏杆边，迫不及待地向下望去——

妖山妖海，摩肩接踵，喧嚣声浪混合着各种妖力波动，几乎要扑到天台上来。

十六夜冥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清晰地看到，在那些摊位之间，有许多穿着高年级制服的身影，正积极地、甚至可以说是“凶猛”地穿梭着。

他们目光如炬，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落单或看起来犹豫不决的低年级新生。

一个瘦小的河童新生，被三个笑容“和蔼”的学姐连拉带拽地“请”进了“水生生物研究会”的摊位；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山童，正被健身部的学长们热情地包围，递上厚厚的入部申请书；还有甚者刚从一个摊位里出来没走几步又被另一群围上，他刚说“我已经加入社团了”，就被学长单手拎起带走，还邪笑道：

“没关系，反正我们的入部申请书多得是。宁杀错不放过，桀桀桀……”

更夸张的是，她甚至看到一群穿着印着“超自然现象调查部”（？）T恤的学长，正试图用巨大的捕虫网去套一个飘在空中的一反木棉……

——你们自己不就是超自然现象吗？！

总而言之，这根本不是社团招新。

这分明是围捕现场！比上午堵门恐怖一百倍！

十六夜冥顿感头皮发麻。

她原本还想试着找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但现在看来，闯入下面那片区域，跟食材主动跳进妖怪食堂的汤锅里没什么区别。

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

早知道会陷入这种绝境，当初目竞老师提出要陪同的时候，她就不该为了那点“自由”而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