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边界 第18章 边界

节目组安排的超市是宜杭公认最大的超市之一，融溪来过这里很多次但依旧不能准确回想起里面东西摆放的位置。

摄像老师抬着摄像设备跟在他们前后，在镜头的催化下。关向阳似乎希望他能承担起更大的作用。

但事实就是绕了大半圈他才找到清单上屈指可数的几样东西，倒是拿着清单打辅助的融溪声嘶力竭在旁边不断想方法。

“老师，”融溪同摄像老师打招呼，“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手上的东西能不能松绑一下，我要去卫生间。”

而这个理由是融溪能想到最直白的让人难以拒绝的借口。

她捂住肚子做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催促摄影老师帮她问一下管事的人。

“要不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结束了。”

绳子那边，关向阳缓缓开口，虽用着关切的眼神却看不出到底是担心结果还是她。

融溪别开视线催促摄影老师有没有联系上。

如果绳子链接的是彼此契合的人一定不会那么累吧。

她想着肯定地转头告诉关向阳：

“我就想现在。”

现在一秒都不想再在他的掌控下被迫逛完超市，体验感几乎为0。

融溪直白的眼神盯上关向阳的视线，他还摆出讨好她的样子微微俯身。

“拜托，我想赢了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约会。”

听见他不二直接表述他的意思，融溪的脑海还是刹那空白了一瞬。

无论是谁她都会羡慕这样的勇气。

摄像设备在老师的操作下停止了频闪的绿灯。

“他们说可以。”

融溪闻声点头，举起连接的那只手解起了上面的结。

“你难道不想吗？”

摄像老师走上前来帮忙时，关向阳冷不丁地抛出一句。

融溪担心越帮越乱，干脆让摄像老师直接问负责人解结的方式，空出两只手把纸叠三折放进口袋里。

她摇头：“我没想这么远。”

融溪语气明显，“向阳，今天才是第二天，就算你觉得我的留言是给你的，也不能代表什么。”

偌大的水果区，周身带着大家庭一起来逛超市推着推车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往他们这里投来视线。

“为什么不能代表什么？”

她明显察觉到摄像老师动作停滞了一瞬。

要是这些都被记录下来绝对在节目中是可以制造话题的画面。

她倏地感觉手上一轻。

摄像老师额头上有一排细密的汗。

“在我这就是不能代表什么。”

融溪谢过摄像老师，往地面层公共卫生间跑。

在卫生间拐角的阴影处，融溪站了会确认身后没有跟上来记录的节目组人员后，才迈开步子。

她顺着通道斜向下的通道拐弯打开玻璃大门，霎时刺眼的天光照亮融溪的眼睛。

不知不觉天气竟然晴朗了起来。

从卫生间朝南的门出去穿过一条小道就能看到超市的熟食区。

除了超市经营商的熟食还有一部分租给外面的摊位成为一个小型的美食角。

融溪很喜欢吃这里的葡挞。但也是长大之后搬到这里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喜欢的味道是在这里。

她熟门熟路地推开落地门，清脆的门铃声在逆风的流动下清悦地响起。顺着摊位休息的位置一直到深处些的位置就能看到那家甜品店。

“老板要一个原味的。”

点餐的员工眯眯眼：“今天您一个人来啊。”

融溪点头：“在附近有点事。”

前几次来这里买东西的时候不是和胡女士他们一起就是拉上尤姿琦陪她。

融溪随意找了个靠近窗台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铁质椅子拖拽声在她的手下格外轻巧。

她恍恍惚惚地看向窗外，桌子对面竟然比前几个星期来的时多种了棵红豆杉。

“女士，”融溪闻声转头，也在转头的刹那看见过道里走来的男女。

他们并排走着手上缠着与她相似的布料，身后跟着摄像老师。

“您的原味葡挞好了。”

融溪顾不得去拿东西，瞬时蹲下躲在椅子后面。

还好前面的桌子底下四四方方刷上了蓝色的油漆，这样躲应该看不见她。

她露出一点点视线看向他们走去的方向。

“女士？”

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男女先后转头，吓得融溪又一个机灵拉住椅子，全全把自己蜷缩在桌底下狭小的空间内。

“嘘。”融溪连连摇头做出安静的手势，一边赶着她走。

弄得服务的小姐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直到融溪看见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卫生间的转角，她才放心起身坐回了椅子上。

猛地她眼睛全是星星。

融溪扶住额头，勉强站稳身体。

这么巧他们也在这一块完成任务。

葡挞被放在她前面的桌子上，刚出炉热乎的烘烤香气穿过包装袋让融溪有些缓了过来。

她拿起袋子尝了口，确实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吧台的小姐姐很客气，见她起身端来一杯热水，轻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融溪摇头，谢过她往回走。

原本就是想来散散心的结果还正好撞了个大霉。

从熟食区回到超市的路只有这一条，融溪斜着蛋挞的纸包装挡在面前，低着头快步走上回去的上坡路。

两边没有扶手，来往行走上上下下的人很多，步调不一致也没想过会正好迎面撞上。

“喂……我的……”她眼睁睁看着袋子里才咬了两口的蛋挞顺着纸边滑落。

融溪连忙伸手去接，但最后回到她手上时已经成了残骸。

她在人流中俯身去捡。

“融溪。”

有人拉住她的手臂，比她先一步垫着纸巾捏起了东西。

融溪抬头看清了来人。

“你……”

她才刚发出声音，一道机械电流声就从她身后传来，完完全全地遮盖住了过道里所有的声音。

吓得她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身边家长们带着年龄不一的小朋友给超市送货的机器车让路，融溪顺着人群，在孟祺山牵着她的袖子下往墙面靠了靠。

即使他很有边界地只是扯住了她的衣袖，人群拥挤间，她的手腕上还是留下了他残余的温度。

融溪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从人群中走到顶端，平地上孟祺山转身面对她，看了眼她手上的带子。

“这么重要命都不准备要了。”只要融溪稍微抬头就能看见他不悦的面色。

他额前的碎发下午没有打理，随意地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闯入融溪的视线。

“干嘛说这么严重，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吗。”她扯开他的手，背过手臂和他隔开距离。

电子送货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响亮的喇叭里还在播放每每人多就会重复的音频——“请让一让”。

融溪回头单瞥了眼。

还好来往的人群里没有摄像头，融溪后怕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刚才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长条空缺却又转眼被人群淹没。

“孟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作势融溪转手捏着包装袋丢进身后的垃圾桶里，转身要走。

闻声她转身感受到他虚腾空的手。

“你们照片都找到了吗？”

“不用孟先生操心。”她摆出无所的姿势。

但一想到回去还要花打量时间和关向阳沟通，融溪的太阳穴就一阵突突的疼。

“我可以帮你。”

她不相信扯了扯嘴角。“你们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像是开了后门似的。”

融溪莫名地想到关向阳车上的那一段话。

和着就她真的是来真心对待的。

她缓缓开口：“你帮我？怎么帮，你又怎么知道结果是不是我想要的。”

视线里他弯腰似哄着她。

“你只要赢了做出你心意的选择就行。”

孟祺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西方的白色纸条，“这样的交换你满意吗？”

融溪接过纸条摊在掌心，上面印刷的黑色宋体字一览无余。

她扫过纸条中间的几个名称和编号，感觉到口袋里的纸条在发热。

上面的内容有些他们找到的确实如此。

“你……”但这场交换里，只有融溪受益了他呢？

提出交易的人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吃亏。

她眯眯眼，一个坏想法盘旋而生。

“好啊。”融溪捏起纸条，“那孟先生合作愉快。”

“嗯。”

逃出孟祺山能看见的视线范围后，融溪快速地扫过一眼纸条上的东西记忆下来，往一楼对角狂奔。

关向阳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见融溪来狂热地挥动手臂。

“老师，帮我们绑一下。”融溪没理会他的动作。

“那我们接下来是去哪里……？”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融溪拦下：“跟着我，等下别说话。”

按照记忆上照片对应商品的名称，融溪很快就找完了所有并用节目组提供的手机记录了下来。

她心满意足地翻动“战绩”，朝指定的集合点飞奔。

身边和关向阳绑在一起的手腕骤然一重：“你上完厕所回来怎么突然灵感开窍了。”

她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

“那你说就说你想不想赢。”

成为第一名才是她翻盘的筹码。

“想。”不过好在关向阳没察觉她的不对劲，跟上她的脚步甚至跑得比她更快些。

她微微转头看向侧身微前的男生。虽然这个答案可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们如约将照片带到超市外面的广场的位置。

印着节目logo的桌布前站着于秦，融溪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点头的动作，对着关向阳欣慰一笑。

桌子上摆着计时器，融溪腾出手拍下计时按钮。

计时器上的数字停留在六十三分多的时间，融溪将手机推到于秦面前。

“恭喜你们，全部正确。”于秦翻过计时器，“你们是第一组完成的，所以这两张邀请卡给你们，写好关键信息之后可以交到被邀请人的手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中年沙哑的音调。

细腻的声线恍然闯进她的耳朵：“其实一张就可以。”

融溪没应声，安静地接过手卡。

粉色的贺卡中间别着一圈白色蕾丝，融溪翻开内页拾起桌子上的一只油性笔，缓缓在左上角的姓名位置填下他的名字。

“好啦，溪溪。”他摊开手。

“干嘛？”她别过视线。

身后正巧孟祺山和罗芸恩并排小跑了过来。

老远融溪就听见罗芸恩的低声抱怨：“哎，我还以为我们是第一个呢。”

但跟在她身边的人显然觉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对上融溪的视线微微一笑，轻声回答：“第二也没事。”

过午的太阳温温柔柔地洒在他们的脚边，勾勒着融溪的身形。

她看着男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融溪挥手回答了罗芸恩的问好。

瓷地板在阳光下蒙上一层白影。

“溪溪，你还在等什么？”

多亏关向阳提醒，那边他们还在核对照片的正误。

手上两人捆绑的布带已经松松垮垮摊在桌子上，融溪抬头回答他眯眯眼的微笑后，别开他身侧缓缓踱步到桌子那边。

还在等消息的男女正反思着下午的改进，她的靠近引起两人的同时转头。

“孟祺山，”她猜孟祺山也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找他，“这个是给你的。”

她故作出邀请的羞涩，等孟祺山接过邀请卡的一角就松开，双手环抱抬眼星星作态：

“你一定要来哦。”

没人比她自己更懂让这副皮囊露出初次邀请的感觉。

她看着孟祺山翻开邀请卡，指尖一颤。

从他打开的地方，融溪写下他的名字后蹭出了一条黑色墨水的小尾巴。

摄像机闻声而动。

“溪溪，你干嘛……”身后关向阳的声音很响。

融溪吓得肩膀颤抖往孟祺山的方向躲了躲。

颤抖的声音出口：“孟先生……是主内拒绝我吗？”

她清楚地看见孟祺山紧捏贺卡的手，泛红到青筋凸起。

“谢谢。”

但他明明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