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赎回中 第6章 发条梦工厂

怕过了夜班时间不戴铭牌会有危险，谭安妮原路回到夜班工作区。

那些上夜班的员工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想分出多余的目光，在一群粉色孔洞中找到回宿舍的通道，拽着绳子爬了回去。

简单洗漱后，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明天安妮娃娃要开始生产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 ...

晨钟仿佛在她耳畔嘶吼：“上班上班上班。”

谭安妮疲惫起身，带着起床气很不爽的吐槽:“老娘大学还没毕业，搁这儿当起打工人了！！”

吐槽归吐槽，这破班还是得上，她迅速换好衣服，戴上铭牌，在出门走路和坐滑梯去中选择了走着。

万一碰到熟人，还可以交换一下已知信息。

一路上，一个熟人没碰见，倒是碰到了舍友瓦列娜。

瓦列娜一见到谭安妮，就神秘兮兮的贴上来，八卦道：“安妮安妮，我跟你说，昨天和我一起上夜班的昌哥升去管理层了，不用当咱们这种生产区的一线员工了。”

想起昨晚昌哥的凄惨模样，谭安妮表情有些古怪，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哦，这样啊，那....挺好的。”

瓦列娜看她的表情，心想她八成是嫉妒了，便语重心长道：“你也别羡慕，你努努力也一定可以的。”

“我谢谢你啊。”谭安妮觉得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问白不问：“能给我讲讲昨天他是怎么晋升的吗？我确实羡慕。”

“当然可以呀！昨天啊，昌哥可威风啦，坐在传送带上巡视我们的工作，被上层亮绿灯表决通过，还给他系上了好看的勋章呢。”瓦列娜语气激动，满脸憧憬。

对上了，又没完全对上。

谭安妮一脸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信口胡诌了个理由匆匆告辞，前往生产区。

她是吃了菌子了吧？！原来昨晚的场景在他们眼里是这个样子，怪不得夜班人人向往。

她赶到生产区，第一眼就看到了拴在天上飞着的小火车，小火车身上拉着大字报：

～安妮娃娃,每个孩子都想拥有的好伙伴！！！

～会唱歌的娃娃，心动就带回家吧！！！

“谭安妮！？”西南拍拍她的肩膀，“天王盖地虎。”

她转过身来一脸茫然：“你是......？”

在西南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前，她终于憋出那句：“你是二百五。”

“呼。”他松了口气，拍拍心脏，“你居然真没事！！！”

谭安妮：“......”

“我应该有事儿吗？”

“不是，我不是希望你有事，我只是震惊，恐怖小说里违反规则的人不都下场很惨吗。”看到她无语的表情，西南打着哈哈找补道。

“行了，别废话了，你说你有什么新的消息，我告诉你我的。”谭安妮不和他计较，直接开门见山。

——叮叮叮，各位员工请戴好手套，模具高温请注意。

“好了，先工作，中午吃饭细聊，我和西北有重大发现！绝对震惊你！”

“好。”

今日的任务量极大，先要把娃娃脑袋从模具中取出，需要小心翼翼不要夹碎她的头。

再用机器给娃娃打上几圈金色的头发，西南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让自己的手长出金色头发。

最后把湛蓝的眼珠塞到眼眶里，用颜料画好眉毛和红嘴唇。

安妮娃娃的整个头这才完工。

虽然对于手不抖的人来说，这项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娃娃头太多，就怕个赶个的出差错。

索性，一屋子人手还算巧，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脑袋在工作台上排排坐，逐渐越堆越多。

上午工作结束，看着成山的脑袋，谭安妮并没有成就感，反而不寒而栗：“有种自己给自己制作麻烦的不好预感。”

“我同意。”西南对如此精准的描述赞不绝口。

“这让我想到我上个任务。”西南搓搓胳膊，“一批批头骨砸在我身上。”

谭安妮的关注点在这儿：“还有别的任务？！”

西南以为她在开玩笑，稍稍一提便不再往下讲：“高原那边的一个祭祀任务，差点回不来。”

什么高原？一个任务还不够？谭安妮蹙起眉毛。

西北站在食堂门口等他哥，三人来到食堂吃午餐，食堂水平依旧感人，几人人转了好几圈，餐盘上依旧只有几片酸黄瓜和大列巴。

谭安妮被黄瓜酸的眯眼，还是挣扎着把一句话说完：“算了，说正事吧。什么重大发现。”

西南嘴里正嚼着一大口列巴，张不开口，于是顶顶他弟：“弟，你说。”

西北：“我昨天早班内容是我哥之前做的那个，把玩具倒入对应的管道。当时我就好奇，管道通往什么地方。于是我趁着工作间隙把带来的定位器粘在一个玩具上扔了进去。”

“定位器一路向下，最后到达了工厂地下。下工后我就寻着定位来到了地下区域。”

“还有地下？”谭安妮一怔，没听刘老说过这里还有地下啊。

“对。”西北点头道：“工厂的地下非常庞大，但利用率很低，那里只有一些管道延伸到后方，我追着定位走到那些管道的尽头，看到它们居然连接着一座透明的玻璃缸。”

“起初我以为缸里悬浮着一只巨大的粉色水母，靠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大脑，它就那样静静的悬浮在彩色的液体里。”

“等一等，我没听懂。”谭安妮问道：“是输送玩具的管道连接着玻璃缸，可是缸里只有一个大脑？所以那些玩具去哪了？”

西北似乎很激动，他说：“这也是最重要的！！！那些玩偶化了！！！缸里互不相溶的彩色液体就是那些融化的玩偶！！！它们像输液一样给大脑供能！！！”

她忘记了嘴里正嚼着的列巴，开口说话顿时被呛到，“咳咳咳咳... 那个.... 管道都是我们进行分类的残破玩偶吗？那被我们画好脸的那些玩偶去哪了？”

“是的，我数了数管道，和我们的分类一致。”西北遗憾摇头，“至于画脸的那些，目前还不知道。”

西南已经吃完了，仰靠在椅背上，他看着谭安妮：“你呢，说说你的？我跟我弟说你把铭牌摘了，还在夜班时段跑出去，他差点咬到舌头。”

谭安妮讲了昨晚她在通道里看见的昌哥，还有夜班员工眼里的昌哥。以及天空中晚上还亮着的太阳。

听到她提到火车的时间点，西南抬手表示他知道：“火车一天经过三次，早班时运来破损玩偶，午休时拉走夜班生产的箱子，午班结束后拉来从淞雾小镇班车点上车的新入职员工。”

至于，破损玩偶又是哪里运入工厂的？夜班员工做成的玩偶又去哪了？三人目前还是一头雾水。

“看来有必要坐一次火车了。”谭安妮郑重道。

西南西北：您艺高人胆大。

“是谁要坐火车啊。”拐杖遁地，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几人闻声回头。是刘汉臣，他手里还拽着表情别扭的刘筱雅。

“刘老。”谭安妮称呼道，“您坐，您的事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您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请教。”西北起身让座。

“你说来我听听。”老人看着他。

“回收来的破损玩偶，在当时的工厂里是用来干什么的？”

“做燃料，发动机的燃料，我们员工经常被派出去四处收集已经残缺不全的玩偶，运回工厂，用来维持工厂的运转。”

谭安妮点点头：“那我们是否可以把缸中之脑看做这个工厂的发动机？”

几人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

刘汉臣盯着刘筱雅，不怒自威：“来，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啊？”

“我自己说。”刘筱雅低头道：“对不起，我骗你们了，我压根就没上夜班。”

哈？？？众人一脸问号。

“第一天我确实是抽到夜班了，我当时怕极了，可回去仔细研究了那张抽签条，发现抽签条的反面写着——您被判定为「有罪」，罪名「赴玩偶之约迟到」。我觉得任务肯定不是必死的，一定有破局的办法，第二天我就顺着铁轨回到了出发点，准时上了列车。没想到那张抽签条变成了——判定撤销，取消夜班资格。”

“那你的铭牌怎么回事？”女鬼抓住重点。

“判定撤销后就这样了，只是看起来和上过夜班的一样，其实不一样的。”刘筱雅翻着她的铭牌给众人展示，“我的反面写着小字——[不合格]。”

老人说道：“我们那时候，名牌背面刻上三次不合格就要被逐出工厂。”

逐出工厂！？

众人眼睛雪亮，这不，逃出生天的路就这么摆在眼前了。

“别高兴的太早，还记得任务吗？逃出发条梦工厂，这里是安妮工厂。”谭安妮真的不想泼冷水。

“对！”西南也清醒过来，“任务还说要弄清楚工厂的秘密。”

西北：“老人家，您觉得安妮工厂最大的秘密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创始人之死，也可能是安妮娃娃为什么会杀人，亦或者是工厂运行的方式，太多可能了。”

“您的手哪去了！？”谭安妮目光这才扫到刘汉臣空荡荡的袖口，吓了一跳，惊呼道。

什么！！？几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老人不甚在意地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工作起来那手抖得......不用担心我，只要在夜班前消除判定就行。”

刘汉臣用缺失掉的手举起夜班的纸条，上面写着——您被判定为「有罪」，罪名「破坏玩偶手掌」。他说道：“多亏这张夜班纸条，才让我发现这调皮孩子说了谎啊。”

谭安妮明白了，抽到夜班的，都是在白天工作中出现失误，不小心损毁玩偶的人。身上出现的伤口只是玩偶被损坏部位在人身上的体现，只有别人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因为压根就没有伤口，而且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解除有罪判断，就不会被拉去上夜班。

她几乎要佩服这个工厂了，一环套一环的骗他们，一层假象盖着另一层假象，把人迷得晕头转向，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真相埋在雪里呢。

这个团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整齐过，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最终大家决议分工——刘筱雅接着让铭牌累计［不合格］，试验三次后是否可以离开工厂。

刘汉臣年事已高，由西北照看，两人今夜前往夜班工作区域。

谭安妮和西南，去搭乘火车，搞清终点站和玩具们的去向。

大家一拍即合，各自领了任务，一哄而散。

西南要上午班，谭安妮便先在工厂里自己转悠，因为她还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管理人员呢？

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一个管理者，这里好像除了玩偶之外就是员工。

而且火车上的卷发男人去哪了？好久没看见他了。

这个工厂还有哪里是她没去过呢？谭安妮闭上眼睛思索着，睫毛在灯光下投影出细密的阴影。

貌似都去过了，好像只有地下没去过，她对地下的描述只是流于西北的口述。

姑且信了他，可以先不去探查。

工厂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管理区，如果有的话那里也没去过。

没有管理员，他们是怎么看管和监督员工的呢？谭安妮抬起头，目光掠过天花板，视线突然锁定了天花板上的装饰品。

“如果云朵是武器，那星星会不会是监控摄像头。”她喃喃道。

这样说的话，谭安妮想到任务开头那个男声念出的任务指南：

【小火车，吱呀摇，上上下下往前跑。

大发条，转呀转，星星眨眼安妮笑。

汽笛吹，呜呜呜，雪花围着烟囱绕。

这个小镇不一般，车门来了开又关。

这个小镇不一般，藏着故事说不完。

........... 】

亏得她记性好，这样想来，童谣的每一句都是确实存在的。

火车，星星，安妮娃娃，雪花都有了。

那烟囱呢？又是做什么的？

是刚来淞雾小镇的那天，从火车上遥遥看到的巨大烟囱吗。

她闭目在脑海里画着草图：

好像是在塔楼的左边，那么，要从塔楼隔壁的楼梯先下一层，再绕过去。

谭安妮在心里规划好路线，立刻动身前去寻找烟囱。

路过塔楼安全屋下方时，她的脚步猛然顿住。

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上方的安全屋响起。

有人发现安全屋了？！

不对啊，密码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但听着声音也不像是自己人。

她贴着墙，尽量将身影隐匿在墙边的黑暗中，顺带悄悄往上挪了一层。

一个声音在开口道：“安妮娃娃要再次苏醒了，快去安全屋吧，不然她会杀了你们的。”

黑暗中，上方安全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站满了大大小小的轮廓。

不行，她咬牙，看不清，还得往上一点。

谭安妮屏息靠近，内部空间终于曝露眼前。

安全屋内全是大大小小的玩具，其中不乏还有几名夜班人员，他们均是神色慌张地挤进一条通道，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霎时间就在通道尽头化成了雪花。

烟囱！

她敏捷转身下楼，片刻不耽误地来到烟囱管道的最底下，仰起头。

只见一个个玩具在头顶上腾空跃起，然后瞬间化成雪花，顺着烟囱管道蒸腾而上，最后喷出烟囱。

雪...是...假的！！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人造雪。

就在她仰头凝望飞雪之时，一个黑影从玩具跳出的地方走出，和谭安妮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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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条梦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