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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隐检查完屋顶进度,也走过来,蹲下看他摘菜。
“文老说的啥意思,山是活的?我只听说过活火山,可咱们这儿哪有啊喂,难道山也会像人一样‘打嗝’?你怎么想?说句话啊高材生!”
谭原头也不抬,问号叽里咕噜一个接一个,小男人话还挺多。
“山体断层,释放能量。甲烷或者其他气体溢出。”斯隐毕竟是凭自己真本事通过高考的,回答得跟教科书一板一眼。
“那灵魂互换呢?”
“强电磁场干扰生物电信号,小概率事件。”
谭原把一把摘好的韭菜扔进篮子里:“你信吗?”
斯隐没直接回答,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菜园的泥土,又软又润。
“这土,比别处肥。”
“然后呢?”
“没然后。”
下午,旅馆来了个干瘦老太太,拄着拐杖。
她指名要找“管事的”。
斯隐接待了她。
老太太上下打量斯隐,又看看旁边的谭原,浑浊眼睛有了一丝了然。
她没多问,只是说:“我姓胡,以前住山那头。听说你们在打听陈老板的事?”
斯隐和谭原对视一眼。
“您认识陈老板?”
“他是我表哥。”胡老太坐下,拐杖搁在腿边,“他临走前,给我捎过话。”
屋顶的施工声停了,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什么话?”斯隐问。
胡老太看着窗外起伏的山峦:“他说,山醒了。让我们……别吵它睡觉。”
“山醒了是什么意思?”谭原忍不住追问。
胡老太摇摇头:“他没细说。只说他拿走了山的一样东西,山不高兴了。他把东西还了回去,但山……好像没完全原谅他。”
“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用布包着,看不清。”胡老太顿了顿,“他说那东西是‘山的骨头’。”
山的骨头。
斯隐想起铁盒里照片上陈老板抱着的、用布包裹的盘状物。
“东西还到哪里了?”斯隐问。
“断崖下面。”胡老太用拐杖指了指东南方向,“他说那里是山的‘心口窝’。”
胡老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没喝水,也没要钱。
她离开时,看了看后院的菜园,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精气真足。”
夜里,谭原又听见了那种声音。
不是雷声,更像是……沉重的呼吸声。
从地底深处传来,悠长而缓慢。
伴随着呼吸声,他似乎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脉搏,通过床板传递过来。
他赤脚走到斯隐房门口,发现门虚掩着。斯隐也没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夜色。
“你也听见了?”谭原小声问。
“嗯。”
“感觉到了?”
“嗯。”
两人默默站在窗前。
山风穿过林海,听起来是山的鼻息。
远处断崖轮廓在夜色中像一个巨大的、沉睡的侧影。
“它是不是……真的在动?”谭原看着远处,有点紧张起来。
“自己吓自己?”斯隐伸出手,掌心轻轻贴在玻璃上,嘴里嫌弃谭原,面上却仿佛想触摸窗外那庞然大物的脉搏。
过了很久,她才收回手。
“睡吧。”她说,“你这脑子只能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明天韭菜饺子,你调馅。”
*
第二天,施工队老张死活不肯上屋顶了。
“山色不对。”他指着东南边暗沉天际,“今天要出事,不能再动了。”
斯隐没坚持,结了工钱。
老张带着人匆匆下山,临走前回头说:“老板,听我一句,这几天……小心点。山要是打喷嚏,可不是闹着玩的。”
旅馆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笼子里异常安静的迷西。
谭原在厨房剁饺子馅,心不在焉。
斯隐把文老的手稿、县志复印件、还有铁盒里的照片摆在柜台上,默默看着。
“山的骨头……”谭原念叨着,“会不会是……陨石?或者某种特殊的矿石?”
“可能。”
“陈老板拿了‘山的骨头’,山不高兴。我们还了……山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知道。”
斯隐拿起那张陈老板抱着东西的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她走到后院,再次挖出了那个铁盒。这次,她仔细检查了盒盖内部。
在锈迹斑斑的盒盖背面,刻着几个纤细难辨的字。
斯隐读了出来:“以身为祭,平息山怒。”
谭原包饺子的手停住了。
“什么意思?”
斯隐看着那几个字,脸色凝重:“可能……陈老板不是病故。”
以身为祭。
他把东西还了回去,然后用自己的生命,去平息山的愤怒?
就在这时,地面毫无预兆地猛地一晃!
“地震啦地震啦?”谭原举着擀面杖胡乱叫道。
“冷静点,这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摇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在睡梦中不经意翻了个身。”斯隐有意吓他。
柜子上的杯子一阵哗啦作响,屋顶落下些许灰尘。
笼子里的迷西发出不安凄厉的尖叫。
晃动持续了三四秒,停了。
谭原扶着案板,脸色白了。
斯隐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铁盒。
“动物比人对自然界的变化更敏感,对吧?”她犹犹疑疑问他。
真糟糕,刚才吓他的话好像成真了。
这不是传说,不是巧合。
山,确实是活的。而它,似乎刚刚被惊扰了。
斯隐慢慢把铁盒放回坑里,盖上土,用力踩实。
“饺子还吃吗?”谭原狗狗祟祟地问。
“吃。”斯隐走向厨房,洗手,“吃饱了才有力气。”
至于有力气做什么,她没说。
窗外,山峦静默,云层低垂,积蓄着下一次无声的呼吸。
*
雨后清晨,泥土气息格外浓重,混着草木清香,真是太太太好闻了!
斯隐站在后院,看着菜园,果实累累,心里美滴很。。
昨晚那一下轻微的“翻身”之后,菜地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垄沟的走向似乎……歪斜了一点?
不是人为的,像是大地自己调整了睡姿。
谭原揉着眼睛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我昨晚好像梦见地震了。”
“不是梦。”斯隐用下巴指了指菜园。
谭原顺着看去,愣了愣,蹲下身,手指划过那略微改变走向的垄沟,脸色慢慢变了。
“它……真的在动?”
“嗯,不过暂时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斯隐转身走向工具棚,拿出锄头,开始重新整理垄沟。
动作利落,男人的力气真是天生适合干农活。
谭原看着她干活的背影,心里那种怪异感又浮了上来。
这明明是他的身体,此刻却由另一个灵魂驱使着,适应着这超乎常理的一切。
“文老说的‘打嗝’,”谭原忍不住开口,声音压低,“会不会不是比喻?”
斯隐头也没抬:“把韭菜割了,中午吃。”
“喂!我在说正事!”
“种菜也是正事。”斯隐停下动作,拄着锄头看他,额角有汗珠滑落,“山活不活,日子都得过。除非你现在有办法把它哄睡着,或者我们卷铺盖走人。”
谭原被噎了一下。
走?能走去哪儿?
两个灵魂错位的人,离开了这片遮掩着他们异常的深山,又能去哪里正常生活?
他悻悻地去拿镰刀,嘴里嘟囔:“就知道使唤我……”
这种没影响只持续了几天,土地又有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
眼看着日程多了每天都要重新整理田垄这一项累人的活儿,斯隐坐不住了。
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山色”看起来也颇为“平和”,斯隐决定去探一探。
“我也去!”谭原立刻说。
斯隐瞥了他一眼。
“行吧,看在你最近都有老实锻炼身体的份上。”她留情道,“路不好走,你这身板,可别掉下去,不然我还得捞你。”
谭原悻悻反驳:“说我就是说你自己,瞧不起我的小身板就是瞧不起以前的你!”
“是的,我现在知道了,虎背熊腰不是对女性的贬义词,是力量,是power!”
最终,斯隐还是带上了他,但勒令他必须跟紧。
两人带着绳索、砍刀和强光手电,朝着东南方向的断崖出发。
路比想象的更难走。
多年的封山育林,让原本可能存在的路径被荒草掩盖。
斯隐挥舞砍刀在前面开路,谭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裙子被勾破了好几处,露出的皮肤也被划了些细小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女性身体的娇嫩和无力,心里憋着一股火,又无可奈何。
“蠢东西,没有一个女的爬山会穿裙子!”
“在旅馆里怎么不提醒我!你看着我走出来的!”
“谁让你那么喜欢穿,让你穿个够。”
越靠近断崖,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不是来自任何动物或人,而是来自于周围沉寂的山林和脚下厚重的大地。
空气含氧量离奇之低,连呼吸都需要多用些力气。
“喂,”谭原喘着气,拉住前面斯隐的衣角,“你感觉到没?好像……有点喘不上气。”
斯隐停下脚步,擦了把汗。
她的感受更明显,这具身体的肺活量更大,但此刻也感到了压抑。
确实有点不对劲,绿色树木这么多,咋还能喘不上气呢?
“磁场,或者别的什么。跟那天雷雨夜有点像,但没那么强烈。”
她拿出文老留下的指南针,指针依旧顽固指向断崖方向,并开始微微颤抖。
终于,他们来到了断崖边缘。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半空溢出白色雾气,看不清底部。
崖壁并非完全垂直,有些突兀的岩石平台和缝隙。
“山的心口窝……会在哪儿?”谭原探头往下看,一阵眩晕,赶紧缩回来。
斯隐没说话,视线沿着崖壁仔细搜索。
突然,她指着一处离崖顶大约七八米、被几丛顽强灌木半遮掩的狭窄平台:“那里?”
那平台位置,恰好在指南针指向的正下方,而且周围的岩石颜色似乎与别处不同,呈现出一种被灼烧过的赭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