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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有某种淡淡腥气,窗户被旧床单钉死,昏暗压抑。
斯隐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
床铺凌乱,地面却异常干净,像是被反复擦拭过。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墙角一个半开的行李袋上,袋口隐约露出一角碎花布料。
邱邱注意到这道目光,冲过去,用身体挡住行李袋,尖利道:“别碰我的东西!”
斯隐没有坚持,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房间。
山内气候阴晴不定。
当晚,暴雨再次降临。
旅馆电力再次变得不稳,灯光忽明忽灭。
深夜,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划破了雨夜的寂静!
声音的来源,正是邱邱的房间!
斯隐和谭原在前厅打游戏,闻声抓起手电筒就冲了出去。
其他被惊醒的客人也惶恐地打开房门张望。
邱邱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语无伦次的哭嚎:“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斯隐一把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照射进去。
只见邱邱蜷缩在房间最远的角落,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得几乎凸出眼眶,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闪电划过!
惨白的光照亮房间一瞬。
就在那一刹那,斯隐和谭原都看到,邱邱目光所及的墙壁上,浮现出一片湿漉漉的、如同水渍般的痕迹,那痕迹……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光芒熄灭。
黑暗中,只剩下邱邱崩溃的尖叫和屋外肆虐的暴雨声。
斯隐猛地关上门,隔绝内外所有的视线。
她对谭原和其他被惊动的客人快速说道:“做噩梦了,没事,大家都回去休息!”
但当她转身,与脸色苍白的谭原目光相接时,两人都明白。
那绝不是噩梦。
谭原盯着崩溃的邱邱,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零碎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几年前,旅馆还没这么破败时,似乎确实来过一对看起来不太协调的男女。男的沉默阴郁,女的妆浓,笑起来有个梨涡,叫……叫李雅忱?
对,是叫李雅忱。
他们当时好像就住在……一楼角落这间房!
而眼前这个占据着李雅忱身体的邱邱,虽然样貌因素颜显得有些陌生,但那眉宇间的神情,与记忆中那个沉默男客的身影逐渐重叠!
当晚,安抚好受惊的其他客人,并将情绪崩溃、胡言乱语的邱邱锁回房间后,谭原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斯隐。
斯隐马上起身去邱邱房间收走了所有可能用于自残或伤人的物品。
等斯隐回来,谭原继续说:“我记得他们!那个男的就叫邱邱!他们当时住了好几天,看起来……感情并不好,经常吵架。”
“有一次我……去送热水,还听到那女的在哭,说什么‘放过我’……后来他们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斯隐脑子转得快,立刻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所以,很可能当时在这里,邱邱就想对李雅忱下手,甚至可能已经动了手,但在过程中,像我们一样,因为某种原因互换了灵魂!他变成了李雅忱,李雅忱变成了他!”
“然后……”谭原脸色白了,“他顶着李雅忱的身体,还是把她……杀了?伪装成意外?这样,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邱邱去了哪里,而邱邱则继承了李雅忱的身份和身体,活了下来?”
说着说着,两人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邱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他利用灵魂互换,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谋杀和金蝉脱壳!
“那个神棍……”斯隐沉吟道,“他可能不是瞎蒙的。他或许真的能感知到这种异常的灵魂波动。他告诉邱邱这里的地址,可能不是帮他,而是……一种警告,或者,是把他引回犯罪现场?”
“那邱邱这次回来……”谭原感到一阵恶寒,“他不是来找解决办法的,他是来探口风的!他怕当年的事暴露,怕我们这两个‘同类’知道些什么!所以他装可怜,博取同情,实际上是在观察我们,试探我们!”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那异常的勤快是伪装,恐惧李雅忱亡魂是真的,但更恐惧的是罪行败露。
他白天的鬼祟,夜里的崩溃,都是因为做贼心虚,亡魂的纠缠和可能暴露的恐惧双重折磨着他。
斯隐:“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更不能让他这个危险分子留在我们身边!”
第二天,邱邱从昨晚的崩溃中恢复,但神色更加阴郁不安,对斯隐和谭原也充满戒备。
他不再主动干活,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斯隐和谭原开始按计划行动。
斯隐利用“老板”的身份,以检修房屋、排查安全隐患为由,再次强硬地检查了邱邱的房间,并重点勘察后院那口废弃的深井周围。
谭原则凭借对旅馆旧事的记忆,尝试与几位偶尔还会联系的老邻居通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几年前那对“邱邱和李雅忱”离开时的细节。
线索一点点汇集。
有邻居模糊记得,那对男女离开时很匆忙,而且是“那个男的”拖着行李,“女的”脸色苍白好像生病了一样,几乎是被搀扶着走的。
而在深井周围的泥土中,斯隐发现了一枚被泥土半掩的、样式独特的纽扣。
压力之下,邱邱的行为越发反常。
他开始在夜里低声自言自语,有时是恶毒的咒骂,有时是恐惧的哀求。他甚至试图偷偷溜进斯隐和谭原的房间,似乎想寻找什么,或者破坏什么,但被警惕的两人及时发现并阻止。
旅馆内如同一个充满瓦斯的房间,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彻底爆炸。
邱邱来到这里的第八天,再次陷入了癫狂。
他砸碎房间里的水杯,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嘶吼:“是你逼我的!谁让你要离开我!谁让你发现了我的事!我们都换了身体,你为什么还不安分!非要我把‘邱邱’也彻底消失吗?!”
这疯狂的呓语,透过薄薄的墙板,清晰地传到了隔壁密切关注着他动静的斯隐和谭原耳中。
几乎可以确定了!他亲口承认了杀人动机!
斯隐不再犹豫,她示意谭原报警。
山里信号不稳,需要到特定位置。谭原鬼鬼祟祟地出去找信号。
斯隐则拿起一根结实的木棍,一脚踹开了邱邱的房门!
房间内,邱邱状若疯魔,双眼赤红,手里紧紧攥着半片锋利的碎玻璃,对着冲进来的斯隐发出怪笑。
“你们都知道了……你们都该死!凭什么你们换了身体还能好好活着?!凭什么我要被那个贱人纠缠?!”
他挥舞着玻璃片,向斯隐扑来!
斯隐虽然占据着男性的身体,有力量优势,但邱邱此刻疯狂状态下的力气和不顾死活,也让她一时难以制服。
两人在狭窄的房间内扭打在一起,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谭原报警回来,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他想帮忙,却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力量如此微不足道。
情急之下,他抓起桌上的一个陶制花瓶,用尽全力砸向邱邱的后背!
“砰!”的一声,邱邱吃痛,动作一滞。
斯隐抓住机会,一个利落的擒拿,将他死死按倒在地,夺下了他手中的玻璃片。
邱邱趴在地上,如同困兽般挣扎嘶吼,污言秽语和绝望的哭嚎交织在一起。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山雨的喧嚣。
斯隐和谭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后怕,以及共同经历生死危机后的坚定。
警察带走了仍在胡言乱语、指控斯隐和谭原是“怪物”的邱邱。
后续的调查,在斯隐和谭原提供的线索和方向下,很快取得了突破。
在附近的一条河里,警方果然打捞出了属于男性邱邱的骸骨,颈骨处有致命的勒痕。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还活着的“李雅忱”
夜晚,他们再次坐在院子里,看着雨后清澈的星空。
“还好吗?”斯隐侧头看向谭原。
谭原望着星空,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下次再遇到这种麻烦,记得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别总想着一个人扛。”
“好。”
一切水落石出。
三年前,原点青旅还不像如今这般破败,时不时会有寻求清静的都市客来访。
邱邱和李雅忱就是其中一对。
那应该是一次有预谋的分手之旅。邱邱控制欲极强,敏感多疑又好赌,欠下一屁股债;而李雅忱天性向往自由,已经多次借钱给他填补债务,逐渐无法忍受这份令人窒息的感情。
那次深山之旅,是李雅忱最后的尝试,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晚激烈的争吵后,李雅忱崩溃,提出分手,并收拾行李准备连夜离开。
邱邱苦苦哀求未果,一种“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疯狂念头,在雨夜升起。
他趁李雅忱不备,用烟灰缸从背后袭击了她。
随后拖拽着昏迷的李雅忱,试图将她扔进后院那口废弃深井,制造意外坠亡假象。
就在此刻,一道前所未有的闪电和雷声头顶炸响,震耳欲聋的雷声让整座旅馆为之震颤,强大的电流瞬间窜过潮湿的院落,也窜过了恰好接触在一起的邱邱和李雅忱。
剧烈的眩晕感之后,邱邱惊恐地发现,他视线变低了,身体变得轻盈而陌生。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穿着李雅忱那件碎花连衣裙的身体,而旁边,赫然是那具穿着男装、昏迷不醒的躯壳!
正是他自己。
这超自然的变故让邱邱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恐惧过后,一种更阴暗的念头浮现。
这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他!现在,他是“李雅忱”,而李雅忱,则被困在了“邱邱”的身体里。
他立刻改变了计划。他将昏迷的“邱邱”拖回房间,伪装成两人和好如初的假象。几天后,他搀扶着依旧虚弱、神志不清的李雅忱离开了遗忘青旅。
但问题并没有解决。
李雅忱在邱邱身体里虽然精神濒临崩溃,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反抗,她试图逃跑,试图告诉别人真相。
邱邱的恐惧与日俱增。
他享受着占据李雅忱生命、摆脱原有身份的快感,但身边这个知晓一切、随时可能揭穿他的“定时炸弹”必须清除。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驾驶着租来的车,行至一座偏僻的跨河大桥时,残忍地将挣扎的李雅忱推入河中。
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河中沉浮、最终消失,邱邱感到了彻底的安全和一种扭曲的平静。
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邱邱,只有以“李雅忱”身份活下来的他。
他本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直到不久前,他在网上偶然看到一个神棍的直播,那人言之凿凿地说能感知“错位的灵魂”,并隐晦地提到了深山中的原点青旅是这种异常现象的“漩涡点”。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他害怕了。
难道当年的事还有别人知道?难道那旅馆里,还有像他们一样的“同类”?如果那些“同类”知道了他的秘密……
恐惧驱使着他必须回去看看。
他要确认旅馆的情况,确认是否有威胁存在。于是,他编造了“灵魂互换、原身意外死亡”的谎言,再次以“求助者”的身份,踏入原点青旅。
他扮演着可怜虫,暗中观察着老板“谭原”和那个叫“斯隐”的女孩。
他们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尤其是那个老板,仿佛能看穿一切。
他开始失眠,李雅忱临死前的绝望眼神开始夜夜纠缠着他。
旅馆里任何一点异响,尤其是雨夜和关于水的联想,都让他精神紧绷。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形的压力逼疯了,他害怕李雅忱的亡魂真的跟随至此,更害怕活人将他送入地狱。
那个死去的女人,她的怨念,或许从未离开。
最终,在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积压的恐惧、罪恶感和被窥视的压力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崩溃的呓语和癫狂的行为,反而成为了揭穿他自身罪行的最后证据。
邱邱这次回来,本是为了探听口风、消除隐患,却最终将自己送回犯罪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