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禁忌曲 第6章 小啰啰升职记（2）

腊月廿三，小年夜。

皇宫内苑银装素裹，太液池结了厚厚的冰，唯有各宫廊庑下悬挂的琉璃宫灯，映出一片暖融辉煌。凤仪宫内更是暖香袭人，地龙烧得极旺，熏得满室春意。

年宴设在交泰殿，丝竹管弦，觥筹交错。高位妃嫔珠翠环绕，言笑晏晏，言语间的机锋藏在锦绣华服之下。沈楚楚穿着新裁的湖蓝色宫装，坐在靠末的位置，低眉顺目，手中却微微汗湿。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乐师席。

顾清歌一身月白礼袍，坐在首席乐师的位置上，身姿挺拔如竹。他垂眸调试着怀中古琴，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淡漠，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有沈楚楚知道，那首她将要演奏的《梅花引》，有几个关键指法，是他昨日指导时，亲手在她琴弦上方虚按演示过的。他指尖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冰冷的弦上，此刻却隔着满殿繁华，遥不可及。

“下面，请沈答应献曲《梅花引》，以贺新春。”内侍尖细的唱喱声响起。

沈楚楚深吸一口气，在莲香鼓励的目光中起身，抱着她那架不算名贵的筝，走到殿中铺着大红猩猩毡的位置坐下。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探究的，好奇的，或许还有不屑的。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面前的琴弦。她想起他说的——“音由心生”。

指尖落下，清越的筝音流淌而出。起初还有些滞涩，渐渐地，她沉浸其中。她仿佛不再是这深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答应，而是踏雪寻梅的旅人，在凛冽寒风中，嗅到那一缕幽然冷香。她的轮指不再僵硬，带着他指点过的圆润；她的揉弦也有了韵味，透出几分孤芳自赏的清傲。

她不知道自己弹得如何，只知道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她这一个月的勤勉，和那份隐秘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倾慕。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殿内有一瞬的寂静，随即响起些微的窃窃私语。

沈楚楚垂首静立，心跳如擂鼓。

“哦？”上首，皇帝慕容琛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的慵懒，打破了寂静，“这曲子……倒有几分雪后初霁的清气，不似寻常靡靡之音。沈答应？”

沈楚楚连忙敛衽行礼：“臣妾在。”

慕容琛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清丽却难掩紧张的侧脸上停留片刻。他记得这个沈氏，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没想到筝艺倒有几分灵性。“曲子弹得干净，有心了。”他顿了顿，似乎心情不错，随口对身旁侍立的內监道，“传朕旨意，答应沈氏温婉勤勉，才艺可观，着即晋为常在。”

旨意一下，满座皆惊。虽只是晋了一级，但在年宴上当众晋封，这份体面却是实实在在的。

沈楚楚也愣住了，随即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深深叩首：“臣妾谢皇上恩典！”

起身时，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满殿人影，直直望向乐师席。

顾清歌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沈楚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那种全然的清冷平静。那里面，有看到她凭借他指导的曲子获得晋升的些许……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看到她终于开始在这后宫崭露头角、却也因此更深地卷入这繁华漩涡的怅然，一种明知她前路莫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黯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如同蕴藏着风雪的古井。没有祝贺，没有示意，只有这一眼，仿佛看进了她灵魂深处，看穿了她所有的努力与伪装，也看清了他们之间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只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重新垂眸看向膝上的古琴，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淡漠模样，仿佛刚才那复杂的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沈楚楚握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晋封的喜悦，被他那一眼看得凉了半截。她得到了想要的位分，却在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她即将失去的东西。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围的恭贺声变得模糊。交泰殿依旧温暖如春，她却觉得有一丝寒意，顺着那遥遥相望的一眼，悄然浸入了心底。

【系统提示：成功于年宴展示才艺，皇帝慕容琛对您好感度 10，印象转变为[尚可，略具才情]。位分晋升至[贵人]。顾清歌好感度 5，心情复杂，关系进入[微妙关注]阶段。】